上元篇第2090章 千燈浮空，花開滿城5

上元。

半年匆匆而過，上元節至，今天，也是曾經辛計劃逃獄的日子。

次元天尊偷偷離開監獄，來到八荒結界邊緣，揮劍將結界斬開一小道裂縫，為辛今夜逃獄的計劃做足準備。

這半年來，辛和草系精靈一直偷偷摸摸計劃著什麼，想必，就是今夜的逃獄了。

半年了，他已經又多貪戀了他半年的溫柔，是時候該放他走了。他又能怎麼辦呢？不放他走，強留下來，等著他的，只有死刑啊。

次元天尊忽想起，辛就是在上一個上元節的時候來的，如今，在上元節逃獄，也算是緣分。

上一個上元節時，那個時候，神羅還在，他還說，等下一個上元節到來，他們就又能見面了。

可是如今，上元已至，卻已經物是人非。

次元天尊轉身回監獄，不一會兒就被呼嘯的寒風朔雪給淹沒，完全失去了方向。

他暗道不好，正要使出全力擋開風雪，風雪忽而被一團烈焰給融燼化成水。

「怎麼又迷路了？不是都跟你說了，大雪天不要一個人出來，你怕冷又是路痴，丟了怎麼辦？」辛從烈焰之中走來牽住次元天尊的手。

「嫌棄我就不要來找我啊！」次元天尊擋開辛的手，獨自往前走。

「我怎麼會嫌棄你？喜歡都來不及！就是抱著太輕了，一點肉都沒有，元元，你該長點肉了。」辛衝上前去一把將次元天尊抱起，升起一個結界包圍住他們，飛回監獄。

「你！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次元天尊的臉龐頓時染上一層紅暈，在辛懷裡掙扎著。

「你確定？」辛溫聲道。

次元天尊看了看四面八方呼嘯的風雪，立刻就放棄了自己回去的這個打算，甚至還主動伸手環住了辛的脖頸，臉紅著身子埋進他胸膛里。

「要不是風雪太大，才不讓你抱。」次元天尊低聲道。

辛淡淡一笑，沒說什麼，抱著次元天尊飛回監獄，心裡卻期盼著這風雪最好下的再大點，再久一點，就好了。

看著次元天尊是被辛抱回來的，刑犯們已經完全免疫了，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次元天尊從辛懷抱中下來，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那個草系精靈，想來是去準備逃獄的計劃了吧。

「怎麼了？」辛問道。

「沒什麼。今天我想一個人呆著，你別來煩我。」次元天尊徑直往前走。

就這樣走掉，一個人呆著，就正好給他空出時間逃獄，不會被自己發現了。

「不行！今天可是上元節，你必須一直陪著我！」

豈料，辛從後面快步上前來，抱住次元天尊一條胳膊，完全不讓他走。

次元天尊驚了，他不是要逃獄嗎？自己不在他身邊，他不是走得更方便嗎？也許，他是有別的計劃？

「行行行，我陪你。」次元天尊無奈道。

「這還差不多！」辛溫聲笑道。

可是，直到晚上之前，辛都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就只是一直抱著他坐了一天。

對哦，阿波羅曾說過，他被寒毒冰封的骨骼經脈，需要常年日積月累以火暖身，才有可能出現奇迹，恢復以前的實力。

辛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道：「元元，陪我去一個地方吧，我有點東西，想給你看。」

次元天尊知道，應該是他的逃獄計劃開始了，自己配合就好，便輕聲道：「嗯。」

經過牢房時，次元天尊看到最後牢房的門都被打開，但是通過能量，卻看到無形封魔鏈並沒有斷。

「是我讓他們出去幫我一個小忙的，放心，我沒有砍斷他們的無形封魔鏈。」辛溫聲笑道。

「隨你。」次元天尊認為是辛逃獄的計劃，便也沒有多在意。

忽然，次元天尊感到身體一輕，竟是又被辛抱了起來！

「你幹什麼又抱我？快放我下來！」次元天尊急忙道，但卻沒有任何推拒的動作。

「我說了，陪我去一個地方，你閉上眼睛。」辛溫聲道。

「為什麼要閉眼？」次元天尊問道。

「你不閉眼，那我們就一直在這耗著吧。」辛溫聲道，大有一副你儘管不閉眼，我就在這跟你耗的樣子。

「真是敗給你了！」次元天尊只好閉上了眼睛。

他感覺到他們在天上飛，是要飛到結界的邊緣嗎？他還不知道他已經給他打破了一個裂縫？要他閉著眼睛再給他打一次嗎？

可是，沒等到辛讓他攻擊的指令，他就先一步感覺到他們似乎是落地了，然後辛將他放下。

「睜開眼睛吧。」辛輕聲道。

次元天尊緩緩睜開眼睛，接著就被眼前一幕驚到，緩緩瞪大了雙瞳，嘴唇微張。

他的眼前，是數不清的長明燈在夜空中閃閃發亮，相互交映，八荒越是漆黑，就越是能凸顯出它們的明亮。

八荒本該無光，它們卻點亮了這無光之地的光，為這黑暗之地增添了光輝燦爛。

千燈浮空，照璨星河，本來沉寂著的夜空忽然亮起了繁星點點，沒有次元天尊能量控制，星星就像是被這些燈感染一般，亮起了它們本該有的樣子。

千燈星河之下，是漫山遍野的鮮花，繁花似錦，開滿荒蕪，展現出八荒本有的秀麗河山，壯闊山河。

星藍色的雙眸中倒映著這些美景，久久不能回神。

「怎麼樣？還喜歡嗎？上元燈會。」辛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上元……燈會？」次元天尊問道。

「是啊，上元節，難道不就是燈會？神界每年都會燃燈過節，但你自從來了八荒后，肯定就看不到燈會了，所以，我就自己做了一個燈會送給你！」辛勾唇淺笑道。

次元天尊忽而聞到一陣香氣，緊接著，睡意上涌。

是催眠香……果然，燈會什麼的，都只是障眼法。也好，醒來以後，你就已經逃走了吧？

次元天尊沒有任何反抗地昏睡了過去，身子倒在背後的辛懷裡。

「元元？！元元！」辛著急地喚著，但卻怎麼也叫不醒次元天尊。

「沒用的，你叫不醒他的。」

身後走來一人，辛回頭望去，驚道：「是你？！」

來人竟是他手下的那個草系精靈！

「老大，現在他已經睡著了，我們可以走了！我觀察過結界了，不知道怎的，結界有一處破了一個裂縫，我們從那就能出去！」草系精靈溫聲道。

「我不是都說計劃取消了嗎？！」辛厲聲吼道。

「計劃取消，那你這半年來為什麼這麼細心地準備這些燈？還求所有刑犯在這天幫你放燈！甚至還讓我施法讓鮮花開滿荒蕪！難道不就是為了降低他的警惕心，好一擊制勝嗎？現在結界已經打開裂縫了，我們不再需要他了！」草系精靈著急道。

「你是聽不懂話嗎？！我準備這個燈會，不是為了降低他的警惕心，是真的想給他一個驚喜！要走你自己走吧！我不會走的！」辛厲聲道。

「你！就算你強留下來，又能如何？你最多只能跟他在一起一年，一年後，就是你的死期！」草系精靈還在做最後的勸解，不想辛自己走上死路。

明明可以逃，為什麼不逃呢？留下來若不是死刑也就算了，怎麼著都還有命在，可偏偏他是死刑，不逃就是死！

「那也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辛厲聲道。

「你！算了！那我自己走了！」草系精靈見辛執意留下，也不再多說，轉身便走。

「等等！他什麼時候會醒？」辛急忙問道。

「等半柱香！」草系精靈說完便頭也不回往結界的缺口奔去。

半柱香的時間后，次元天尊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醒來，睜眼便是辛溫柔笑著的臉。

「醒了？」

「你怎麼沒走？！」次元天尊驚慌起身，驚訝於辛還在的事實。

結界已經打開了缺口，自己又昏睡了過去，不就是他最好的逃離時機嗎？為什麼，沒有走？

「這麼想我走啊？我要走了，難道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嗎？那你這個路痴可怎麼回家啊？」辛也站了起來，溫聲笑道。

「我不是說這個！結界的缺口已經打開了，我也已經昏睡過去了，你為什麼沒走？！」次元天尊怒斥道。

辛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他早就知道自己逃獄的計劃，甚至還配合地打開結界的缺口，讓自己逃走。

但是，他做這些並不是要逃獄，而是真的想給他一個上元燈會。

「結界的缺口，是你打開的？」辛問道。

「是又如何！所以，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什麼沒走？！」次元天尊厲聲道。

「我走了，誰來暖你的身？為你恢復寒毒留下的後遺症？我走了，誰來幫你承受看守不力的天罰？我走了，誰來在你迷路時帶你回家？」辛溫聲道。

次元天尊一噎，隨即喊道：「那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

「連自己心愛之人都不該擔心，那什麼才是我該擔心的事情？」辛溫聲道。

「那自然是……等等，你剛剛說什麼？！」次元天尊慢半拍地察覺到辛剛才說的話，要接下去的話硬生生拐了一個彎。

「我說，元元，我愛你，所以，我不會走的。」辛溫聲笑道。

次元天尊一時愣住，隨即想到了辛一年後的死刑，逼自己狠下心來，左手幻化出鬼泣劍，對準了辛。

「但是很遺憾，我不愛你，所以，你趁早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辛心臟一疼，但是想到自己曾經對他的所作所為，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元元……以前，是我錯了，是我太混蛋了，我，我以後會對你好的！你別趕我走好不好？」辛結結巴巴地哀求道。

「晚了！」次元天尊狠著心喊道，但他持劍的手，卻開始有些細微的顫抖了。

「元元，我知道你趕我走是想讓我不用受死刑，你心裡是有我的！否則的話，你現在就把劍往這扎！」辛將心口對準了鬼泣的劍鋒。

「你做什麼？！」次元天尊急忙後退幾步，否則的話，現在辛就已經被扎個透心涼了。

「你不敢刺我，是不是？」辛溫聲道。

「我沒有！只不過你到底還未離開八荒，就還是刑犯，那麼我對你的一切用刑就必須有理有據，否則隨便對你動私刑會受天罰的。」次元天尊冷聲道。

「那這個理由怎麼樣？給神界戰神下寒毒，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與其等到一年後的死刑，還不如，現在就死在你的劍下！」

下一刻，只聽一聲利劍入肉的聲音，次元天尊急忙扔了劍，回過頭，只見辛的心口處被刺了一劍，他單手捂住心口的傷口，慢慢蹲了下來。

「你怎麼樣？！傷到心臟了沒有？！」次元天尊急忙上前，在辛身邊蹲下。

「你原諒我了？」辛抬起頭，忍著痛，溫聲問道。

「疼死你活該！」次元天尊以為他是裝痛騙自己，一把推開他轉身站了起來。

但聽到身後辛隱忍的悶哼聲，還是認命地掉頭回去，幫他處理傷口。

「元元，你是不是原諒我了？」辛溫聲道。

「沒有！」次元天尊冷聲道。

「那我再刺一劍，直到你消氣為止。」

眼看著辛要去拿被他丟到一邊的鬼泣劍，次元天尊無可奈何地道：「我原諒你了還不行嗎？！」

「那你不趕我走了？」辛立刻乖乖坐回去，任由他給自己處理傷口。

「不趕。」次元天尊回道。

他敢肯定，如果他說趕，還沒等到一年後的死刑，辛就要自己自殘死了。

「那你就是還愛著我了！」辛勾唇一笑，嘴角揚地高高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喜悅似的。

次元天尊張了張嘴，終是沒有開口反駁他。而沒有開口反駁，那就等於是默認了。

豈料，就這張嘴的時機，辛突然湊過來一口吻上他，就在他愣神間，舌尖已經沖了進來，滑過他口腔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吸吮著他的小舌。

「唔……傷，傷口……」

次元天尊提醒辛，傷口還沒處理好。

「不管它，死不了。」

卻只得到了如此簡單粗暴的六個字。

「死刑呢？！你就這樣為我留下了，可留下又能怎樣？只有一年啊！」次元天尊猛然將辛推開，厲聲道。

「就算只有一年，我也心甘情願。」辛溫聲笑著。

次元天尊雙瞳瞪大，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所以，元元，不要再推開我了。」辛重新湊上前去，輕擁住次元天尊，這一次，他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反駁他。

緊接著，辛慢慢低頭，又再次吻上次元天尊的雙唇，這一次，他沒有推拒他，而是主動張開防線，讓他進來，甚至試著回應他。

次元天尊的順從和回應，令辛欣喜若狂，更是激烈地吻住他。

他們在星空與天燈之下擁吻，滿心滿目，皆是彼此。

……

瞥一抹驚鴻顏色

如花火剎那定格

他似神明在側

賜我春風雨露恩澤

八百時節風馳而過

仗凜冽刀鋒冷眼困厄

銅爐煉獄萬神摹刻

似愛意滾燙塵埃星河

眾人戚戚或者磊落

皮相之下窺我

又何懼抵命相搏

赴無間劈山蹈火

赤誠著謙卑著執念著

緋衣浴血燃魄當歌

放三千燈火勾勒理想國

我是滄海碎珠半顆

久蒙塵於角落

夢也曾天光交錯

暈開他溫潤眼波

柔軟著堅信著期冀著

是他予我

最直白的箴言法則

…

也立誓願悲憫蒼生

祝四方安寧萬物清明

也逆天道力挽危傾

卻杯水車薪枉添笑柄

最孤援時應最清醒

天命向死而生

在萬劫不復絕境

有微光洞徹晦暝

惟一人與無畏才相稱

蒔花有信英魂無名

懷一腔熱枕渡我於陰晴

萬人逢迎萬人嘲諷

貽笑諸般生平

鮮衣怒馬幾時景

消逝於浮光掠影

所幸有春滿母花滿城

經年之後

千燈如晝深情相擁

我召銀蝶浣於風中

春野折花相奉

夢也曾神明凌空

賦予我無上光榮

便篤定這百世的虔誠

上元驚鴻太蒼再逢

是藏於心底最明艷風景

我拈飛花浣於風中

照面銀蝶千重

夢也曾滿目天燈

謝故人助我一程

便篤定萬萬年值得等

因他眼底

綻放過最鮮活風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