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新的開始

第0新的開始

時間?早已失去存在的意義。

方向?早已迷失了概念。

我們眼前只有座蕭條而宏偉的高樓。

細長的樓身宛若吞天巨獸,上不見盡頭,下不見起點,搖曳不止,卻屹立不倒。

遠望光影斑駁,近看光暗交織。曾經不可相融的光與影在此有了和解的可能,又似乎是想同心協力,逃出這讓人恐懼的地方。

對此,所有事物避之不及,仍有一些意外,無視周圍詭異的景色,在這黑白混雜之地肆意穿梭,帶起道道波瀾。

「這裏,好可怕。」

「怕?有何可怕?!這一切皆非本質,不過被污染了而已,可怕的東西不在我們眼前,而在我們觸之不及的地方。」

「沒錯,現在我們即不用面對那些可怕的存在,又是一心尋死,還怕什麼。」

「死?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確實,你我都不想這般窩囊,心中余念未了,死了豈不可惜。不過,對於回頭苟活於世,我情願長睡不起。你。。肯回頭嗎?」

「開什麼玩笑,老子一輩子無愧於天地,竟被他們笑話的抬不起頭來,為什麼還要回去,都到這兒了,回頭?不可能!!」

不安分的人兒踏着長長的流光,飛馳而來。

「不得不說,若沒那些無聊的東西,這葬天路還真挺宏偉。」

「那是必然,用來聯通兩個世界的工具,怎可單單用宏偉二字來形容。可惜,卻終究只能淪為一場陰謀,這東西不屬於這裏,更不應存在!!」

九道身影停於高樓前。

褪去流光,終見其形。

幾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身着各異,卻有着相同的神韻。

那一身身鎧甲籠罩其身,如專為幾人打造一般,多一絲則肥,少一絲則瘦,猙獰的甲片不但賦予了強大的防禦力,更是可以讓幾人隨時化身戰爭利器,連防禦薄弱的臉部都有張精緻的面具作為遮擋。

真可謂組裝到了牙齒。

短暫沉默過後,一男子走上前來,其右臂形若枯槁,纏有九道裹屍布模樣的紙條,把危險的氣息壓制在內。不曾重視面前的高樓,回望身後八人,輕撫面具,聲音溫柔而灑脫「兄弟們,若我們再踏出這一步后,可就沒法再回頭了。進去,十死無生,退,則有一線生機,如何選擇,你們。。」

「喂,大哥,沒必要再說了,來之前不是問過一次,現在還浪費什麼口舌。」

「我都已來到這兒,退?休得再提。」

「就是,大哥,曾經的海誓山盟我們都挨過來了,不就是那可笑的同生共死嗎,光兒先走我們一步,我們又怎能讓她孤獨。」

「漫長的生命我已享受夠了,若不能坦然面對死亡,豈不是對不起這渾渾噩噩的一生!」

眾人聲音或嬌媚,或穩重,或瘋狂,或憂傷,卻有着些許相似,不曾猶豫,不曾遲疑,更有種決然。

光兒。。光兒。。光兒。。。

默念著熟悉的名字,男子久久不能釋然。

顫抖的手掌摘下面具,露出張足以讓女子都嫉妒的面孔。其眼中的憂傷之色比他人更重,畢竟,八人只需跟隨腳步便好,自己則要做出一個個生離死別的抉擇。

僵硬的五指逐漸失去力道,詭異的黑紋面具隨時空亂流而漸行漸遠,不知去向何方。

光兒,哥哥姐姐們不能再陪着你了,如果有可能,就好好活着吧,放棄一切,當個普通人,好好的活着!!

目光中為數不多的柔情消失全無,化作野獸般的兇狠「說的沒錯,我們不正是為了這一刻而生嗎。倒要看看,那傳說世界中的人兒是什麼模樣!?」

不管如何低沉,如何苦惱,不管面前是無底的深淵,還是光明大道,男子知道,自己的腳步絕不會因此停歇。若悔了,怕了,連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何況,這一程並不孤單,有如此多生死與共之人相隨,即使所要面對的,是強大到無法反抗的敵人,又有何懼!

意氣風發的人兒如滄海一粟,在高樓面前興不起波瀾,宏偉的樓身幾經扭動,通通來者不拒,把眾人一口吞下。

面對猙獰的血盆大口,九人爭先恐後。對於死亡,沒有人選擇逃走,沒有人捨得落後,更沒有人回頭猜疑自己的夥伴。

信任,無畏,愛!

根植於心臟,融於血脈!

不幸的事情發生,往往並不宣告著終結,反而易引發蝴蝶效應,使悲劇接連上演。

遙遠的地帶。

荒涼的土地,炙熱的氣息,怒吼的狂風,演繹著人間的地獄。

幾乎被黃沙掩埋的腳印,從近處蔓延至天邊。一男子牽着兩位十歲左右的孩童,默默去往遠方。

狂風,掩蓋了腳印,卻吹不亂方向。高溫,炙烤著皮膚,卻燒不幹心中信念。黃沙,吞噬過無數殘骸屍骨,卻無法使三人止步。

「大人,你說冥大哥他們。。」

耳邊的無心之言,終使男子停下腳步。

枯瘦的手掌解下遮擋風沙的布巾,露出苦澀的笑臉。男子何嘗不知道,那些人不曾想過掙扎,只是單純送死而已,但比起痛苦的堅持,死亡何嘗不是解脫。

死,一個字而已,很簡單,也很容易,其後果卻要由一人,百人,甚至一個世界來承擔。

腰間晃動的布袋,不沉重,但代表着最後的希望,男子終其一生也要守護的希望。無論如何,哪怕萬劫不復,也要帶着這些東西逃出去。

「你瞧,我來的真不是時候。」冰冷的音調突兀響起,擾亂了三人之間僅剩的安逸。

臉色一冷,男子回首望去,果不其然,正見一人高懸空中「雷哈特,事已至此,你做的還不夠嗎,難道連最後的下界之火都要摧毀。趕盡殺絕對你有什麼好處,不要忘了,在他們眼中,你永遠是一條狗。」

「狗??」怎知,雷哈特笑得無比歡快,原本懸空的身軀不得不落在地上,捧腹大笑不止「我願意當狗怎麼了,別拿所謂的大義來壓我,下界什麼的,老子不在乎!!我在意的只是他們對狗比較仁慈而已,我有什麼錯,要怪就怪你們當初太過目中無人!!」

捉住隨風飛舞的布條,遮擋住嘴角冰冷的弧度,唯有悲傷的眼眸微露精光「若這是你心中所想,我也無話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力,我從不奢求改變你的決定。」

雷哈特踏着侵略的步伐,緩緩行來「怎麼,仍打算掙扎嗎,也對,若你們不掙扎,接下來的故事怎會精彩!!」

隨腳步漸行漸近,痛苦而瘋狂的低聲**傳入雷哈特耳中。

「以吾血肉為引,靈為路,魂為橋,歸來吧。。」

剎那間,慌張擠滿了雷哈特的臉龐,顧不得其他,倉皇而退。他人也許不知道這話代表着什麼,但雷哈特卻清楚無比。

那傢伙根本沒打算反抗,而是要泯滅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這個瘋子。。我又沒說。。。」

可惜,太晚了,某些不可逆轉的東西已經出現,修改了一切。

不聞刺耳的轟鳴,卻有震撼的衝擊力,雷哈特不知被震退多遠,喉嚨不禁一甜。

回頭一望,曾經的星球,已隨男子灰飛煙滅。

兩位孩童化作流光消失在遠處,只留一聲絕響「小霧,小幽,快走,不要回頭,你我都可為此犧牲,但傳承不能斷!!!」

顫抖的手掌輕撫心頭,艱難的咽下口中鮮血,強忍身體絞痛,望着流光遠去的方向。

往日之恩,無以為報。你不是想讓下界留下火種嗎,那便如你所願。但,最後這份大禮,實在無福消受,你既然死了,只好算在這兩個小鬼身上!!

一扭身形,遠遁而去。

蝴蝶揮動翅膀,即可引發海嘯,何況,是天怒人怨之事。

世界從不缺故事,故事也不會因人的死亡而完結。

安靜祥和的宙界中,不知何時出現這樣一群人。他們似野獸,似強盜,似屠夫,金銀財寶,分文不取,生者活物,點滴不存。凡踏足之地,生命皆如草芥般凋零。

人們想反抗,卻又無力反抗。

這些人太過強大,即使身已負傷,在下宙界仍無人可擋。

大亂之中,弱者如魚肉,乖乖等待死亡的降臨,強者如老鼠,在陰暗的角落裏,苟延殘喘,祈禱著,遠離厄運。

這場風暴,不會因一人或百人的死亡而結束。。。

百年,千年,萬年。。。

不知過了多久,苟活下來的人兒甚至不敢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直到,某一天。。。

人們受夠了無盡的等待與寂寞,相比,眾人早已心甘情願面對死亡。

終踏出第一步。。。

眼前的世界,惹得眾人嚎啕大哭,不管活了多久的老妖怪,都沒止住眼淚的本領。

近處的土地被鮮血染紅,龜裂的不成樣子,遠處的冤魂不知堆積了多久,連刺眼的光明都無法穿透,盡頭,累累的白骨堆積成山,陰風陣陣。

眾人不敢相信,這裏曾是自己的故鄉。

悲傷的故事,似乎已經結束,但一個全新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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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靈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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