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是誰

「難道，你還沒有想起來我是誰嗎？」殷玲瓏看著他的反應，臉色變得越來越差，心裡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堵著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沒有想起來，為什麼讓他想起來，她還刻意讓青龍替自己尋葯，就是為了恢復他的記憶。

整整八年了。

她陪伴了他八年，為了他，她放棄了一切，放棄了自己在江湖快意恩仇快活的生活，為了他，她在所在那無形的牢籠里，失去自由，被迫與人勾心鬥角，最後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到底是誰。」陸蕭近乎崩潰，可是他還是猜不透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只是覺得他很熟悉，但是又知道不是所想的那個她。

為什麼她能知道那麼多事情。

「呵，陸蕭啊陸蕭，你到底還是把我給忘記了。」

「住口！你再不說，朕，真的會殺、了、你。」陸蕭的內心越加的恐懼，直到最後他也不敢相信她的身份，只能一字一頓強行增加自己的氣魄。

「真是可笑……原來只有我記得你。」

殷玲瓏的目光瞬間變得空洞，心徹底的涼透了，甚至比身上那一個個撒了鹽的傷口還要疼，她無視著身旁驚慌錯亂的人，徑直的朝門口走去，而他也沒有做任何的阻攔，那些下人也沒有擋住她的去路。

她麻木的推開門，臉色不帶任何的表情，在她轉身的那一刻，陸蕭想要伸手去抓眼前這個女子，可是他身的身手，卻又縮了回去，最後只觸碰到她的裙擺。

殷玲瓏在皇宮中遊盪著，不知道自己的終點在哪裡？更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只是一味的在這裡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拖著沉重的傷，最後走累了，隨便找了一處地方，便沉沉睡了過去，最後是她宮裡宮女影兒出來找她，這才發現了她原來在御花園的亭子里。

深夜的御花園顯得格外的寂靜，只要偶爾幾個宮女和太監沖沖路過，那些搖晃的燈籠漸漸遠去。

「賢妃娘娘！娘娘，你醒醒啊！」影兒驚訝的看著滿身是傷的賢妃，她聽說賢妃從地牢里出來之後便立刻出來找她了，有人說她被皇上帶走了，可是她去了養心殿問那些太監，那些太監又說，賢妃早就已經回去了，於是她又回到了翠煙宮，翠煙宮哪裡有賢妃的影子呀！

最後她在外面找了一圈，終於在御花園看見了這個熟悉的影子。

殷玲瓏迷迷糊糊地醒來之後看了看四周，發出一陣冷笑，她才發現自己，竟然還在追尋著他的蹤跡，這裡不就是她醒來之後第一次聽到他吹簫的地方嗎？沒想到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她還放不下他，殷玲瓏，你難道要一輩子敗在他的手裡了嗎？

「為什麼你認不出我來，連他都可以一眼認出我來，可你卻不行。為什麼？」

殷玲瓏的身子隨意的靠在御花園冰冷的柱子上，她早已經感覺不到寒冷，因為她現在整個身子，包括心，都是冷的。

「賢妃娘娘，你在說什麼呀。趕緊跟奴婢回去吧，你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呢，現在又添了新傷，要是不好好休養，怕是會落下病根子。」影兒有些擔心的說道。

殷玲瓏沒有想到連青龍都可以一眼認出自己來，可陸蕭看了自己整整一個晚上了，卻始終在問自己一個問題，她是誰？

他終究記不起自己。

他終究是忘記了那個曾經陪伴了他八年的女子。

影兒見她痴痴獃呆的，嘴裡也不知道一直在念叨著什麼，著實嚇了一跳，慌張的說道：「娘娘，你到底怎麼了。你可不要嚇奴婢呀，奴婢立刻就去請太醫，你先跟奴婢回去吧，可別在這著涼了。」

殷玲瓏搖搖頭說道：「不必了。」

說著她便撐起身子慢悠悠的回自己的宮中，也許，只有那兒，才是她現在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了吧。途中，影兒一直猶豫的想要饞著他，可是又想起，現在的賢妃不喜歡別人觸碰自己，就一直跟著她的旁邊猶猶豫豫的，想要伸手，又不知道該如何伸手。

殷玲瓏現在的身子實在是太疲憊了，連動都不能動一下，於是第一次主動地將自己的身子靠在她的身旁。

影兒見賢妃似乎不抗拒自己了，高興的露出微笑，急忙上前攙住她，回到了自己的宮內，將殷玲瓏安頓好之後一陣，琢磨著要如何去請太醫的時候，顧太醫便主動來到了這宮裡給賢妃看病，說是皇上安排來的，這可把影兒給高興壞了，要知道這顧太醫平日里可都是只給皇后看病的，其他的妃嬪，別說是給他看病了，可能給他看一眼都難，他也是宮裡最有名的御醫，皇上特地指派他過來，看來皇上的心裡是念著賢妃的，也不知道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事，這又是下毒，又是天牢的，可把她給嚇壞了。

不過殷玲瓏可不像影兒這般高興，她只是太累了，面無表情地任人擺弄，眼神一直空洞著，也不知道在望著哪裡，也不說話。

「看來咱們娘娘的出頭之日馬上就要到了，該不會是因禍得福吧。」影兒高興的嘀咕著，嘴角溢出的笑意怎麼也止不住。

「皇上駕到！」

說曹操曹操顛倒，正在影兒高興的時候，門外就忽然傳來了太監尖銳的聲音。

「天哪。皇上來了！」影兒伸出自己的手，掰掰手指，皇上來這翠煙宮可是掰著手指都可以數的清楚的，簡直就是屈指可數呀，今天皇上竟然過來了，簡直就是破天荒呀！

影兒緊張的看了看屋內，暗自責怪自己今天沒有好好的打掃房間，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賢妃，急忙上前說道：「娘娘，皇上來了！」

殷玲瓏淡然的「嗯」了一聲，卻不見她有任何的動作，這時陸蕭已然走進了房間，影兒急忙回過身，恭恭敬敬地行禮道。

「奴婢參見皇上。」

「……」

陸蕭嚴肅的看著他們，包括躺在床上的殷玲瓏，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

「咳咳。」影兒朝床的位置挪了挪身子，故意咳嗽了兩聲，可沒想到，這賢妃非但沒有起來，還朝裡面的方向挪了挪身子，翻了過去，現在已經是背對著皇上了，天哪！這可是大不敬啊，難道皇上來一趟還想要他生氣不成，真不知道這賢妃是怎麼想的？

影兒一臉緊張的靠在床邊，她已經不敢去看皇上的臉色了，生怕他一動怒自己就受到了牽連。

「賢妃娘娘，賢妃娘娘，你快醒醒啊，皇上來看你了。」影兒小聲的在她床邊說道。

陸蕭看著那清冷的背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在這後宮里，就連皇后見到他都要畢恭畢敬的行禮，這個女人竟然對自己如此無禮，可是他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感覺，真是奇怪的很。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陸蕭冷冷的說道。

下人們走出去之後，這個本來就不大的房間，也顯得更加的清冷了，殷玲瓏閉著雙眼，漆黑又纖長的睫毛微微的顫抖著，絲毫不顧身後人的感受，也不管他的來意是什麼。

「怎麼，朕來了，也不下來行禮嗎？」陸蕭抿著嘴，有些不高興地說道，若是其他人對他這般無禮恐怕早就被拖出去砍頭了吧！

「臣妾身子不適無法下來行禮，還望皇上恕罪。」殷玲瓏依然背對著他清冷說道。

陸蕭在這屋子裡環顧了四周，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有些詫異，這竟然是一個妃子的住所，未免也太過於寒酸了吧！除了一個簡單的梳妝台，貌似也沒有什麼擺設了，房內也沒什麼珍貴的物品，不過放在桌上的鮮花倒是給這個房間增添了不少情趣，也多了一股天然的花香味。

「賢妃也喜歡練劍嗎？」陸蕭瞥了一眼掛在牆角的一把寶劍，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了上一次她在桃花樹下舞劍的模樣。

「在宮裡閑來無事，隨便玩玩而已。」殷玲瓏淡淡的說道。

等陸蕭轉過頭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坐在床上了，神情淡然，原本應該是一副弱女子的模樣，可是眼神中卻帶著一絲精力給她增添了一種剛強的感覺，和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女的時候大為不同，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那個時候江將軍送來的女人江夢靈看過去是那麼的弱不禁風，雖有絕世的美貌，可似乎總是讓人提不起興趣，沒什麼精神。

也許是性格太過於空洞了，也許是她被迫入宮，心有不甘，可是現在的她，不僅美艷動人，而且堅強，有著屬於自己的個性，彷彿有了靈魂一般，這不僅讓陸蕭提起了一絲興趣，看慣了後宮那些女人的千篇一律，她就像是一匹野馬一樣，讓人有著征服的慾望。

「你真的是賢妃嗎？你和以前，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了。」陸蕭試探性的問道。

「皇上，人總會變的，再說了皇上日理萬機，又怎會記得從前的我是怎樣的呢！說不定從前的我就是這樣的，只是皇上你忘記了而已，再說了，我若不是江夢靈，難道這世界上還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殷玲瓏漫不經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