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幻覺

朦朧的月光籠罩著清冷的院子，桃花似乎發著銀光，格外好看，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寂冷，沒人打擾。原本只有她一人的院子，她卻忽然感受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氣息，這個氣息是那樣的熟悉而又陌生，不是青龍的，也不是影兒的。

那會是誰的呢……

「誰在那裡？」

莫非是刺客不成？

玲瓏細細的感受著周圍的氣息，眼神中透露出危險的目光，劍中的寒光一閃，鋒利的劍刃已然架在樹后的人脖子上面，她正想抬頭看看究竟是何人的時候，卻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劍。

那張臉彷彿刺痛了她的心一樣，讓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這是她死後，第一次看見這個男人，月光下的他還是和從前一樣，英俊瀟洒，冷漠，銳利的黑眸看似淡然，背後卻隱藏著一股計謀，盛氣逼人。

陸蕭近距離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覺得十分奇怪，為什麼？她明明就是江夢靈，可是他卻在她身上看到另外一個女子的影子，這個想法簡直是荒唐至極，他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甚至是覺得自己瘋了。

陸蕭看了看方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鋒，竟然全然不知感覺到危險，也不想躲藏，還用玩笑的語氣，對她說道：「怎麼，你想弒君嗎？」

玲瓏雙眼一瞪，前世的記憶就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當中，讓她怒火中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玲瓏冰冷的說道，她眯起雙眼步步靠近，轉眼，那冰冷的劍刃已經逼進他的肌膚，而陸蕭的臉上，並沒有一絲的畏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倆人就這樣眼神不明的對視著，彷彿是要在視覺上對個輸贏一般，最後玲瓏實在是受不了那個眼神了，便想收回自己手中的劍，恍然間她卻忽然瞟見的一個熟悉的東西，玲瓏焦急的用另外一隻手拿過他腰間的匕首，在那把匕首的觸感完全到她手裡的時候，她的心裡彷彿有東西正在坍塌，她整個身體彷彿就在那一瞬間落入了谷底。

她一眼就認出了那把匕首。

他竟然還留著她前世送他的匕首，為什麼……

她絕對不會忘記的，那把匕首原本是玲瓏自己的隨身之物，後來便送給了他，從前的她是那麼的驕傲自大，送他之時還狂言道，即便是送了他這天下最鋒利的匕首，他也不發動自己分毫，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是自信，二是信任，可是她沒有想到到最後，不管是信任還是自信，都變得支離破碎，她害死了自己，她更無法原諒眼前的男人，她如今對他，應該只有仇恨才對，可是今日她看見這東西的時候，卻忽然動搖了。

「別動那把匕首。」陸蕭見自己的東西被人拿去，原本淡然的神情，也露出了一絲異常的表情，像是慌張，又像是焦急。

玲瓏因為那把匕首沒有回過神來，陸蕭又忽然一動，沒想到竟然讓手中的劍划傷了他的頸部，雖然她已經及時反應過來及時收手，還是傷到了他，鮮紅的血，就這樣從他的肌膚中滲透而出。

陸蕭毫無反應，只顧著奪回那把匕首，寶貝似的放回在自己的腰間，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

「蕭，別動，你受傷了。」玲瓏脫口而出，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堵著了一眼，格外難受。

——蕭。

怎會叫他蕭呢。該死。

陸蕭聽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他用無法置信的目光望著她，心中產生巨大的疑惑，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在這皇宮裡，從來沒人敢叫他的名字，她究竟是誰？

陸蕭敏銳的眯著雙眼，她絕對不是江將軍的乾女兒這麼簡單，而他眼中的疑惑，也慢慢的變成了陰冷，也許他太小看江將軍了，他知道的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還有眼前這個女人，遠沒那麼單純。

「你叫朕什麼。」

不想眼前忽然一陣模糊，腦子也昏昏沉沉的，也不知什麼原因，玲瓏勾起唇角，一把將他摟進自己的懷裡，並將自己冰冷的嘴唇貼在他的嘴唇上，陸蕭瞬間註銷整個身體彷彿都僵硬了一般一動不動，他腦子開始變得不清楚，他好像做了一個晚上的夢，又好像徹夜未眠，醒來之時，只是覺得頭痛欲裂，腦子裡好像一下子湧進了許多回憶，全部都是關於她的回憶。

她就如同夢幻一般，折磨著他，今天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像夢遊一樣走到了翠煙宮，甚至不帶一個太監宮女，一個晚上，他都忘不了那天在這裡看見的那個女子，忘不了那天在這裡看見的那套劍法，那股熟悉感，深深的敲打著他內心最柔軟的部分，還有她現在的眼神，太像了，簡直太像了。

這怎麼可能呢？她明明已經死了呀！

陸蕭毫無反應，倒是玲瓏顯得熱情的很，冰冷的雙唇也逐漸變得火辣，她有些惱怒對方名字的反應，便輕輕的撕咬著對方的耳朵，並在他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氣，嬌媚的說了兩個字：「吻我。」

她鬼魅般的笑容無時無刻都在敲打他的內心，彷彿有更可怕的繩索，不斷地探索著。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眼前那張絕美的面容，變得越加的模糊，那是江夢靈的臉，而殷玲瓏的臉卻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清晰，出現在他的面前，不過這一定是幻覺，他知道。

「蕭，不過才一年時間，你就忘了我了吧！還是你愛上別的女人了。」

「不，我沒有，你究竟是誰？」

「你果然忘了我了。」

「快告訴我，為什麼你的模樣……這般像她……為什麼……」

「像誰？」

「我……我不知道。」

「乖，告訴我，？你在想誰？」玲瓏隨意的抱著神志不清的陸蕭，試探性的問道，眼神似乎有蠱惑人的力量。她要勾起他，最深刻的回憶，她要告訴他，她殷玲瓏回來了，就算他已經忘記了，那個叫殷玲瓏的女人，她也要在他的內心最深處挖出自己，將自己赤裸裸的擺在他的面前，讓他認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再問了，求你……」陸蕭只覺得自己正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在這裡，更不清楚自己，身邊的女人到底是誰？他和他印象里的模樣差的實在是太多了，也許她根本就不是她吧！

此刻江夢靈和殷玲瓏兩個名字就像是交織在了一起，令人分不清方向。

「皇上！皇上，您在哪啊！」

一個宮女的叫聲，將他們拉回了現實，宮女在這周圍找了一塊，尋尋覓覓終於找到了翠煙宮，這才發現了皇上，她急忙上前行禮道：「奴婢參見皇上，奴婢可找到著皇上了，皇後娘娘見不到皇上正著急呢！」

玲瓏認出了那個宮女，記得她是王心顏身邊的，難怪，這麼明目張胆的就進來了，而且還不向她行禮，就是一個宮女也不要把這賢妃放在眼裡？不過這倒沒什麼關係，她會改變這一切的，她也不在意這些。

這時陸蕭渾濁的眼神似乎也輕了一些，不過他依然搞不清楚玲瓏的身份，只是一個勁的拉著她的手，機械般的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那宮女見狀深感不妙，急忙上前攔在了他們倆的中間。

她又走到陸蕭的面前行禮，繼續說道：「啟稟皇上，皇後娘娘正在找你呢！說是有要事相商。」

陸蕭皺著眉頭並沒有回答那個宮女的話，只是一直盯著眼前的女子，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玲瓏露出微笑，若無其事的欠了欠身子，恭敬的說道：「皇上糊塗了，臣妾不正是江夢靈，皇上的妃子嗎？既然皇後娘娘在找您，您便早些回去吧！臣妾就不留皇上了。」

「不，你不是她。」陸蕭搖搖頭說道。

是啊她不是她，她是殷玲瓏，可是從今天起，她便不再殷玲瓏了，而是這個叫江夢靈的女人，月王朝的賢妃，陸蕭的妃子。

等到陸蕭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和這個女人是保持著互相站立的姿勢，而且還保持著一些距離，那麼剛才，他和她相擁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剛才出現幻覺了？剛才的場景，彷彿像夢一樣，像是發生過，又像是沒發生過，讓他越來越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身為九五之尊竟然在一個妃子面前如此失禮了，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由此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陸蕭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玲瓏露出不明的笑容，輕輕的走到他的身旁，從自己的袖口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瓶子，遞到他的手中，並溫柔的地對他說道：「皇上若是想起些什麼，那便吃了這葯。」

陸蕭望著她盈盈的笑容，越加捉摸不透，可是他又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就像著了魔一樣，收下了那個瓶子心情沉重的離去。

那宮女看著他們兩個人，心裡實在是奇怪得很，皇上已經半年沒有來到這翠煙宮了，今日怎會忽然來到此處，得趕緊告訴皇後娘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