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肚太君與紫小弟
「倒是來個人扶我啊,沒人我可就自己起來了?」
再次從體內榨出一絲力量,紫軒一手扶著枯樹,一手揉著還在發疼的屁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啊。」
剛剛站穩,還沒來得及轉移話題化解尷尬,一陣劇痛就從腹中傳來,紫軒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撲倒在地開始滿地打滾。
「痛痛痛,我肚子痛死了!」
「*的,是因為太多天沒吃飯,胃部收縮嗎?」
劇痛如潮水般襲來,紫軒汗如雨下,嘴角流出白沫,本就極為虛弱的身體如今瀕臨崩潰。
不過,也行是因為「小弟」這身體命不該絕,這股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很快,只維持了小半柱香的功夫。
「呼哈,呼哈呼~」
一陣急促的呼吸過後,渾身濕透的紫軒靠著枯樹艱難支起上半身,身體狀態重新回到了日中剛剛昏迷的時候,甚至還要更遭。
「不行,必須吃點東西,再不吃點東西讓胃消停一下,我怕是要活活餓死。」
紫軒有一種預感,這回如果還沒有改善生活,找到穩定的食物來源,等下次再疼,就不是能這麼簡單扛過的事情了。
「唉,麻煩。」
紫軒猛地一拍大腿,直起身子,坐在地上瘋狂恰檸檬:
「看人家穿越都是王公貴族,皇子皇孫,再不濟也是吃喝不愁的寒門,就算是贅婿,他也不缺吃喝。為何輪到我,就如此凄慘?」
「人家的人生目標不是封侯拜相,就是稱孤道寡,我呢?是給自己找吃的,防止餓死……」
「!」
「嘭。」
恰完檸檬,紫軒重新向後一躺,後背砸在枯樹上,發出「嘭」的響聲,眯著眼睛,暗暗思索:
「不過,話說回來,作為穿越者,餓死是不可能餓死的。」
「那等攀科技樹的穿越大佬不敢想,可學著那些傲天主角當一迴文抄,不求左攏右抱,混口飽飯吃,總是沒問題的吧?」
「唔,讓我想想,先秦兩漢的詩詞有什麼……」
換了個姿勢,紫軒眉頭緊皺,開始絞盡腦汁地回憶那些自己上學期間背下來,應付老師的詩詞:
「漢樂府的那首『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行不行?」
「漢樂府,漢樂府……」
整張臉抽成一團,紫軒艱難地回憶起小學老師拿著一本古詩文素養(三年級)站在講台上,介紹創作背景的場景:
「秦漢都有樂府負責禮樂,而到了漢武帝時期,樂府發展到了一個巔峰期,從民間收攏了很多詩歌,而《青青園中葵》就是其中之一。」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
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
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啪。」
搖頭晃腦地吟出最後那句千古名句,紫軒猛地一拍地面,再次伸手捻了捻並不存在的鬍鬚,張開嘴。
「好詩,好詩,好咕嚕~」
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讚歎,臆想一下靠文抄走上巔峰的未來,就被肚子的一聲「咕嚕」打斷。
「啪。」
輕輕抽了肚皮一巴掌,紫軒單手叉腰,指著乾癟的肚皮就是一陣數落:
「又不是我讓你吃不飽的,你咕嚕個什麼?」
「你要找小弟算賬,關我紫軒何事!」
「咕嚕~」
又是一聲轟鳴,紫軒只覺得渾身力氣被抽盡,捂著肚子,渾身哆嗦地向前倒下。
「啪嘰。」
既有著乾草的緩衝,臉距離地面的高度也不大,肚子的轟鳴也只是以抽干力氣為主,疼痛有限。
和之前不同,這次的摔倒以警告意味居多。
「呸,別想讓我屈服。」
腦袋從乾草堆里抬起,呸出一口草屑,紫軒一隻手攥拳高高舉起,面目猙獰地喊道:
「不過是區區肚腸而……啊!」
宣言戛然而止,被一聲凄厲的慘叫取代。
拳也不舉了,話也不喊了,此時的紫軒整張臉抽成一團,額頭汗水一刻未停,跟毛毛蟲一樣在草堆里扭來扭去。
草屑翻飛,花兒壓扁,蟲子遁逃,這一小塊草堆的動植物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大爺,肚大爺,別咕嚕,別咕嚕了,我這就去找吃食填飽你。」
趁著疼痛稍息的半場時間,淚流滿面的紫軒連忙開口,不斷求饒。
「咕嚕~」
一聲巨大的轟鳴響起,紫軒的腦海中甚至都產生了胃腸在肚中翻滾,相互摩擦碰撞的詭異畫面。
「……」
可腦海中浮現出了如此詭異的畫面,紫軒本人並沒有感到任何疼痛,無論多麼細微。
相反,也許是又分解了一縷肌肉組織,紫軒的體內重新出現了可以支持身體小幅度活動一段時間的力氣。
就連頭暈眼花,昏昏沉沉的腦袋也是一清,精力達到了目前的巔峰水準。
感受到自己這「良好」的身體狀態,紫軒不喜反憂。
低頭看了一眼不再咕嚕的肚腸,紫軒擠出一張神劇中黑皮狗子的標準諂笑臉,強顏歡笑道:
「明白,我的明白,肚太君,我這就去找吃的。」
一個翻身,從乾草堆中站起,紫軒一邊掃視四方,尋找吃食,一邊開口討好肚太君:
「放心,您就放寬心,就算我餓著,絕不會讓肚太君您餓著。」
「咕嚕!」
話音剛落,肚腸又是一聲不滿的轟鳴。
「啪。」
臉色一白,意識到說錯話的紫軒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連忙改口:
「是,是我說錯了話。我餓著就等於肚太君在挨餓。即使不為了自己著想,光為了肚太君,我也不能餓著。」
「咕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紫軒能感受到,肚腸這回的轟鳴聲漏出一股滿意的味道。
「……」
「啪,真是餓昏了頭,竟然會和自己的胃對話。」
意識到自己在腦補,紫軒突然愣了一下,隨即拍了拍額頭,自嘲道:
「這身體不知餓了多少天,都快到達餓死的限制了,肚子迴光返照般地咕嚕咕嚕響很正常嘛。」
「我還強行腦補出一個擬人的『肚太君』,強行和它對話……這也太沙雕了吧?」
「……」
站在原地,紫軒一臉的彆扭,對剛才犯沙雕的自己表示不能接受。
「咕嚕。」
一聲低沉的轟鳴適時響起,打斷了紫軒的自懟。
「唔,不過有一點,剛剛沙雕的我說得很對。」
「要是我再不找點吃的,我一定會死的……」
輕輕揉著肚子,感受著胃腸的痙攣,臉色發白,越來越像死人的紫軒看向四周,雙眼叉掉一個又一個的選項:
「樹皮?只能欺騙自己的肚子,該餓的時候還是要餓。」
「土?同樣是跟沒吃一樣,只能欺騙,甚至因為土的無法消化,吃第一口的時候就已經宣告了死亡,區別只是多久會去死。
畢竟,這年頭可沒有剖胃取土的手術一說。」
「草?嘶,這倒不是不行。人的盲腸雖然已經退化很久了,但畢竟還是有的,強行吃上一個月的草,沒準還真的能重新啟動盲腸,化身新人種——兔人呢。」
強行完鼓舞信心,伸手從身上捏起一根乾草,紫軒糾結地盯了一陣,最終把眼一閉,張嘴就是一口,吧唧吧唧地嚼了起來。
「吧唧吧唧。」
在臼齒的咀嚼,以及分泌出的消化酶的作用下,乾草很快就變成了一小灘泛綠的糊糊,被紫軒咽進了肚子。
「嘔~」
抱著一股沙雕也要堅持下去的信念,紫軒強行壓住了草糊糊,只是乾嘔了一下。
「呸呸呸,真難吃。」
嘴唇禿嚕了一下,呸出嘴裡殘留的草屑,紫軒一臉膩歪地說道:
「這玩意能吃,但味道很噁心,而且……」
「咕嚕~」
揉著完全沒反應,還在繼續咕嚕的肚子,紫軒的臉色垮了下來:
「要靠吃草吃飽,怕是要趴在地上啃上好幾個小時呢。」
「啪,誰有這麼大的空閑干這個啊!」
看了一眼自己下意識收攏的一把碎草,紫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把碎草摔到地上,還不解氣地踩了幾腳。
「哼。」
「可我這體格打不過山林里小動物們啊……難道只能等仲兄帶魚回來嗎?」
瞅了一眼山林,確定過眼神,是噩夢難度的開荒圖,紫軒的表情慢慢變得憂傷起來。
「嗯?嗯!」
突然,紫軒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腦袋向旁邊一轉,視線漸漸鎖定在昏倒的暴兄身上。
「哎,這什麼繡衣直使的官,大不大咱不知道,但好歹是個官,肯定要比身無分文的流民要強,身上會帶著一些乾糧吧?」
「小動物打不過有情可原,可摸屍,我還不會嗎?」
眼神一亮,紫軒看向暴勝之的目光陡然熱切起來。
這目光,不再是看一個有名字的龍套NPC,而是在看八拜之交。
「暴兄,咱們是朋友對不對?朋友就該互相幫助對不對?」
「……」
「朋友我現在餓了,需要吃的,從暴兄你這那一丟丟也是應該的了?」
「……」
「暴兄,暴兄,你倒是說話啊,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
「十,九,八七五六三一!」
迅速輸完十個數,紫軒一個餓虎撲食,撲到暴勝之身上。
「刷刷刷。」
兩隻手快若閃電,幾秒的功夫就把暴勝之摸了個遍,成功從懷裡摸出兩個包裹,然後就站了起來,蹲到一邊開始檢查自己的收貨。
「啪。」
第一個包裹是剛剛紫軒遞迴去的那個針線包,紫軒撇了撇嘴,一甩手,biu的一下,包裹正中暴勝之腦門。
「嘿,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竟然學著娘們帶針線……暴兄,你也太丟我大男兒的面子了。」
「……」
暴勝之沒有說話,繼續靜靜地躺在原地,眼角不知何時流下了兩行淚水,彷彿接受了自己和沙雕做朋友,這個殘酷的現實。
扔完針線包,紫軒聚精會神地開始研究下一個沉甸甸的包裹。
「嗅嗅,我拿暴兄的下本生幸福打賭,這包里肯定頭有吃食。」
鼻子抽了抽,聞到了食物香味的紫軒,雙手顫抖地拿起包裹,解開活結,一層層地掀開。
「嘩。」
學著某不良抽卡遊戲的開包特效,猛地掀開最後一層,紫軒表情浮誇地大喊道:
「哇,金色閃光!」
只見包內放著幾個巴掌大小的帛布包,裡面散發著食物的香氣。
「刷,糗鞴ヾ(▽)ノ!」
「刷,肉乾╰(*︶`*)╯!!」
「刷,黃(胡)瓜╭╮」
「刷,五銖錢。」
叮咚,四個帛布包開啟,食物x3,貨幣x1。
「唔唔,吧唧吧唧。」
掰了一塊糗鞴,撕了一條肉乾,咬了一口胡瓜,稍微頂了頂肚子,紫軒就戀戀不捨地放下食物,把他們重新包好,放回包裹中。
「唔,忘了從哪看的了,說人如果長時間乾渴,那喝水的時候就不能喝太急,喝得太急容易出事。」
「吧唧,這吃飯雖不是喝水,但想來,也是一樣的道理。長時間挨餓,不能一下子吃太多,要慢食少食多食。」
就著腌胡瓜咽下被嚼成糊狀的糗鞴,叼著肉乾條的紫軒摸了摸微微鼓起來的肚子,小聲說道:
「這回總不會給我再叫了吧?」
「咕,咕嚕~(滿足低哼)」
「唉,要是你隨身攜帶一柄利刃多好?
那我就可以用傲天主角那——你帶刀就打算對我不利的萬能借口,去殺人越……呸呸呸,去心安理得地扒走你身上的一切,讓你光溜溜地親密接觸大自然了。」
捏著裝有食物的包裹,紫軒分外不舍地把包裹塞進暴勝之懷裡,嘆氣道:
「哪像現在,我只能吃一小口確保不會餓死,不能一波肥。」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