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車。

今天周行的這場戲，也是劇中，僅有的兩次跟男一號同台的機會之一，畢竟只是個配角，這樣的機會自然要珍惜。

露天，燒烤架上雞翅正散發着誘人的香味，佈景已經搭好，人員也已經就位。

「這裏，行仔，你就坐在這個位置，裝作對講機通話，講台詞就好了，很簡單，注意不要正面看鏡頭，華哥.......」麥克開始跟大家講戲，安排演員站位，忙得不亦樂乎。

就像麥克所說，周行在這段戲里，就相當於佈景道具的作用，只需要坐着打電話就好了。

「action」

燈光、攝影全開，整個劇組開始忙碌起來，周行面前的對講機也傳來聲音。

「BBQ收到嗎？935剛剛過了落馬洲。」

鏡頭開始緩緩推進，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周行身上，對於這個新人，大家還是比較忐忑的，甚至已經做好了NG的準備。

周行心中一動，側着身子，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拿起對講機。

「935，到石湖墟先把雞卸下來，客人等著要，送完馬上回來。」

導演眼前一亮，雖然僅僅只是一句台詞，周行表現出的那種隨意，就好像他運的真的只是家禽，而不是違禁品。

從這句台詞中，觀眾也能接收到：他們已經是慣犯，這種生意對於他們來說，完全輕車熟路。

此時，飾演周行老大的演員，一邊扇著扇子，一邊道：「冰鮮雞啊，要不是我一天運一車回來，哪有十塊錢的燒味飯吃？」

周行在一旁也不由感慨，飾演他老大的這位，也是名不見經傳的配角，然而，演技卻如此到位，難怪香江電影當年會成為東方荷里活。

而，此時華哥，也就是片中的男一號。

「旺角有兩個舞廳的看場被號碼幫搶了，我們再退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次我做了話事人，會帶着社團打進尖沙咀，跟達叔講一聲，讓他支持我。」

原本這一組鏡頭就算是拍完了，然而，導演一直沒有喊「咔」

作為演員，自然要接着往下演，哪怕是沒有劇本，也要自己往裏填，這是演員的基本素質。

「他一直在大陸。」

此時對講機里又傳來：BBQ，粉嶺公路有警崗。

「還有很多【糖】」周行看了老大一眼。

「從元朗回來啊！」老大鎮定道。

就好像是故意岔開話題一樣，然而，飾演男一號的華哥卻緊追不捨。

「幫下手吧。」

老大：「選你還是選杜哥他自己拿主意。」

此時鏡頭給了周行一個特寫，他拿着對講機道：「935，不要去石湖墟，即刻從元朗回來。」又對其他小弟道：「通知客人，今天不送雞，稍後再說。」

老大被華哥逼得沒辦法，只好吐露實情：「我還要賣糖，貨全都在杜哥的場子裏賣。」

華哥笑了笑，又咬了一口雞翅：「明白。」

「咔！」

「麥克，你找來的那小子不錯嘛，真是第一次演戲？」導演指著監控器中一個片段道。

麥克不免有些得意：「是啊，第一次拍電影，不過這小子據說是科班出身，還在話劇團演了兩年呢。」

「難怪的，以後就讓他跟着我們劇組混飯吃吧。」導演越看越是發現周行的表演恰到好處。

「對了，他這個角色戲里連個綽號都沒有，加一個，就叫.....東莞仔吧。」

「得。」

另外一邊，周行的表現也引起了男一號華哥的注意。

「後生仔，演得不錯，以前怎麼沒見過？」

這話要是在內地肯定就是客套話，畢竟內地那麼大，哪有可能每個演員都見過？然而，在香江就不同了，圈子就這麼大，基本上演技出眾的演員都合作過。

華哥這麼說，顯然不是什麼客套話，而是他覺得以周行的演技，不應該默默無名才對。

周行笑了笑：「我剛剛從內地來的。」

「哦，難怪了。」華哥拍了拍周行的肩膀：「後生仔好好演，有前途的。」

「連華哥都贊你，以後一定能出位。」姜雪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身邊，甚至有些酸溜溜的道。

周行於是調侃道：「哎，祖師爺賞飯吃而已，不像雪哥你，靠的是實力。」

「我考，你小子拐著彎的，就是說我沒顏值是吧？」

「哇，我講得這麼隱秘都被你發現了？」

「站住，衰仔，有種別跑。」

收工之後，麥克突然拉住周行：「會開車嗎？」

開車？周行一頭霧水。

即便是2000年了，內地的汽車保有量還沒提上去，有私家車的只是少數，沒車，誰會去學？

更何況，周行記得，香江汽車沿用的是英國標準，駕駛室是在右邊。

「是這樣，導演看你表現不錯，給你加了段戲，需要開車，如果不會就趕緊去跟劇組司機學，在香江，做演員不會開車，就跟做古惑仔不會開車一樣，會被人笑話的，明不明？」

還有這種說法？不過技多不壓身，多一項技能總沒壞處。

「咳咳，麥克哥，那個加戲，加不加錢？」

「呵呵，你覺得呢？」

「.......」

「回去洗洗，早點睡吧，衰仔，加錢？我都好幾年沒加過薪水了。」

轉過天，周行開始跟着尤師傅練車，原本，他以為開車是個很複雜的技術活，依稀記得小時候，村裏最先富起來的就是鄰居家專門給人跑運輸的司機，村裏最氣派的紅磚房就是他家先蓋起來的，小時候周行一度的理想就是做一名貨車司機。

然而，練了幾天之後，周行發現，好像也沒什麼難的，無非就是掛擋的時候要跟離合配合好。

練了半個月，周行已經能開着劇組那輛破麵包車運送道具了。

這段時間，也讓周行看到了香江劇組恐怖的效率，距離開機也就一個半月時間，這部戲已經進入收尾階段。

幾位主角的戲份也都已經殺青。

「嘖嘖，一部戲不到兩個月拍完，幾百萬到手，又趕下一場，一年就是好幾千萬。」姜雪不無羨慕道。

周行聽后卻不太相信：「哪有這麼快就接到戲的？」

「外行了不是？在香江，你越有名就越多導演找你拍戲，同時紮好幾部戲的演員多的是。」

「總之一句話，有名就有利、有地位！」

「這裏是香江，笑貧不笑娼，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