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她的絕望（11）

顯然那位中年婦女，是黑白照片上女孩的母親。

她一直不停的嘴裡念叨著對不起，眼神卻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做錯了什麼會受到這樣的打擊。

年輕時候，丈夫在婚內找了小三，小三懷孕生下一個大胖小子，於是她就被掃地出門了。連帶著自己兩歲的女兒一同被趕了出來，後來她和丈夫離婚，幾乎凈身出戶，她辛辛苦苦把女兒拉扯大，好不容易讀了高中，女兒卻縱身一躍，從天台上跳了下去。

她年邁的父母也早已去世，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抱著照片，癱坐在地上，倚靠著牆，眼裡的淚水一直不停的在流。直到流幹了，累了，就這麼睡了過去。

在夢裡，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姚瑤，穿著校服，正笑盈盈的看著她。

她衝上去想抱住姚瑤，卻撲了個空。

「瑤兒，別離開媽媽。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照顧好你。你原諒媽媽吧！」

她哭著喊著，想要再次撲上前去抱住姚瑤。

姚瑤微微搖了搖頭，「媽媽，我沒怪你。是我自己不懂反抗罷了。」

「什麼？！」她的瞳孔有些放大，還有些驚訝。「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反抗？誰欺負你？」

「媽媽，你還記得，曾經我問你，如果有人污衊你，還打你，你會怎麼看待嗎？」

姚瑤的問話，顯然讓這位母親愣住了。她漸漸回憶起了當時她的回答。

那個時候，姚瑤剛上初二，有一天她悶悶不樂的回到家，自己問她怎麼了，她卻說沒事。

吃飯的時候，姚瑤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有那麼一群人跑過來打你，還污衊你，到處說你壞話，你會怎麼做？」

她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是：「那麼我一定會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肯定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得罪了他們才會這樣。」

「那如果沒有呢？」姚瑤繼續追問。她當時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你是不是幹了壞事被別人發現了？」

從那以後，她發現自己的女兒越來越沉默，也不再愛笑。大熱天的時候也不愛穿短袖和裙子了。

她也沒想那麼多，以為是女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她當時問那句話的含義是說她被人欺負了？

她無力的坐在地上，抱頭痛哭。「瑤兒，媽媽害了你。」

「媽媽，別哭。」姚瑤的手似乎能觸碰到自己的母親。

她拍了拍母親的背，輕聲細語的說道，「以後要好好保重自己，女兒不能陪在你身邊。可以的話，領養一個小孩或者再找一個吧。至少，有個依靠。」

母親似乎聽不進去她的話，她固執的抱著姚瑤的身軀不肯撒手。「媽媽能抱到你了，真好。」

「嗯，真好。」姚瑤摸了摸自己母親的臉頰，上面早已淚水漣漣，替她擦乾淚水，笑著說：「媽媽，那些人會得到報應和懲罰的。我的心愿已了。該走了。」

說著，姚瑤掙脫出母親的懷抱，站在了她的面前，笑著沖她擺擺手，慢慢消失不見。

她大叫著瑤兒，從夢中醒來。一時之間又悲傷不已。

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不是你做錯了什麼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對待你，這樣的話原來深深的傷害了自己的女兒，給她帶來了無法彌補的傷痛。她十分悔恨，當初的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想。

自己的女兒多乖巧啊。怎麼會呢？

可是悔恨有什麼用。逝去的終究還是逝去，再也回不來了。她這輩子，都在愧疚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