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爭吵」

夏虹宇回過神，發現原來是自己正用力握著的母親手臂，驚愕中不由鬆開手，看著被自己捏紅手臂的母親，內疚說道：「對不起！」

張梅婧雖然被突如其來蘇醒的孩子惡狠狠盯著，內心感到害怕，但是看著眼神恢復正常的孩子，恐懼已經消失大半。而當其開口那虛弱的語氣更是驅散所有顧慮，只剩下心痛，她搖搖頭對孩子說道：「沒事！你現在怎麼樣了？」

少年露出微笑，對自己母親說謊道：「沒事！」

夏永曇視線被妻子遮擋，也不知道發生什麼，看著氣氛尷尬的環境，試圖緩解尷尬，上前對夏虹宇說道：「你身體沒什麼吧？我的傷是你處理好的嗎？」

「嗯！不過還需要再調理一下身體才行，可以就去看看郎中。」夏虹宇聞言看著已經可以下床的父親，露出微笑，喜悅讓其忘了剛剛事情，但看著夏永曇依舊蒼白的臉色，關心說道。

「沒什麼大礙了。」夏永曇點點頭道。

「不行！我只是應急處理，很多東西我無法提供專業性救治。」夏虹宇聽父親語氣，似乎有些敷衍，於是急忙說道。

「我說沒事就沒事。」夏永曇並不喜歡自己孩子的語氣，十分嚴肅道。

夏虹宇聞言頓時有些不悅，不由想到每次只要和父親說話，最後都沒辦法好好溝通，因為他太野蠻完全不聽別人意見。

張梅婧看著房間內詭異氣氛，試圖開口，卻被丈夫示意先去做早飯，於是她只能勸解幾句便無奈的離開。

夏虹宇看著房間的父親，不由開始考慮怎麼勸解對方時，夏永曇作為父親怎麼會不清楚兒子的想法，他僅僅在孩子的眼神中，就讀懂對方的想法，可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從市裡實行市場管制后，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因為高昂的攤位費，現在真沒有餘錢去看郎中。可這些都不敢跟孩子說，畢竟其並不想給兒子負擔。

兩人同時都為了對方擔憂，卻又誰也無法坦誠。這時夏永曇開始轉移話題說道：「你來看看這些吧！」

「？」

夏虹宇看著走出房間外的父親，內心十分無奈，卻也只能跟上去，當出到門口看著大廳擺滿的禮品時，少年還以為自己正在做夢，畢竟這貧窮的家庭來說，這個畫面有些荒誕。難以自信的揉揉眼睛，確定不是幻覺后對其父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今日樊師爺提衛太守送來的。」夏永曇環手而立，似乎並不稀罕這些禮物，皺著眉頭說道。

「他們是什麼意思？」夏虹宇聞言，挑挑眉問道。

「說是誤會，想跟我們道歉，然後不再追究。」夏永曇將與樊師爺的對話過濾后說道。

「我放過衛唯就是不想再起糾葛，他們倒是會做人，知道打不過就送那麼多禮物，試圖來討好咱們。」夏虹宇冷笑道。

「那你滿意嗎？」夏永曇冷不丁問道。

「這有什麼滿不滿意，這本身就是我們應得的東西，他打傷人肯定是要賠償的。」夏虹宇看著眼前的禮物，點點頭說道。

「你真這樣想？」夏永曇繼續反問道。

「？」

「那父親的意見？」夏虹宇不明白父親的意思，斜眼看了一眼父親，發現對方並不高興，於是問道。

「過去我覺得衛太守與其他當官不一樣，政治清廉又愛民如子，只是教子無方，可今日看著這滿廳的金山，我才明白天下烏鴉一樣黑，如果他真的清廉無私，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貴重禮品送人。」夏永曇露出一副十分失望表情，看著自己孩子說道。

「...」

「那父親的意思是？」夏虹宇繼續問道。

「你將這些退回去。」夏永曇似乎也有些捨不得，可想到有些事情必須以身作則，於是咬咬牙斬釘截鐵說道。

「！」

夏虹宇看著這滿屋子的禮品，跟夏永曇說內心不喜歡，那肯定是假的，自己過去想學武的初衷就是出人頭地，雖然現在是為了救回妹妹，但依然也想給家人更好的生活環境。現在父親讓自己故作大方將東西退回，還真的有點不捨得。

夏永曇看出身邊似乎並不情願的孩子，恨鐵不成鋼罵道：「我雖然窮，也沒讀過書，但是我知道人可以窮，但是不可以沒骨氣。這些東西雖然是衛太守送來的，可這不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嗎？不乾不淨，你吃了也舒服，而且這等於跟他們同流合污，再也無法做到問心無愧。」

「爹！你想多了，這些東西又不是你偷來搶來。你就當做他們賠償的醫藥費。」夏虹宇聞言一愣，還是試圖說服父親道。

「那你有沒想過，我們家境清貧，這些貴重物品可以被他們作為文章，誣陷我們？」夏永曇將心裡一些顧慮說出，反問夏虹宇道。

「你太過杞人憂天，他們如果敢這樣我就砸了他們府衙。」夏虹宇聞言十分輕蔑說道。

「你很好打嗎？你已經多大了，想法怎麼還是這樣天真，他們是貴族，是當官的，你傷了他們，那牽扯將是國家，你一個人能夠對抗整個越國嗎？」夏永曇皺著眉，有些不可思議看著自己孩子，然後罵道。

「....」

父親的話刺激著少年的心，雖然夏虹宇覺得是危言聳聽，可也是認同了其爹的話，畢竟這個世道太亂了，很多時候大家為了生存都不擇手段。考慮到自己確實得罪了衛太守，又無法長居此地。於是打定主意對父親說道：「爹！你說的也在理，那我現在就去衛家把東西退了？」

「不急，你先去洗漱然後吃了早飯再去也不遲。」夏永曇聞言點點頭，看著廚房方向說道。

「嗯。」

夏虹宇看著父親，知道對方心裡還是很關心自己。原先的抱怨慢慢淡去，就在房間氣氛稍有緩和時，大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

兩人好奇看著對方，似乎都想不到還有誰會現在上門，聽著這個不急不慢的敲門聲，能判斷出來人，應該不是來找茬的，於是夏虹宇對夏永曇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去開門看看。

夏永曇看著已經高過自己的孩子，有些恍惚，似乎面前的少年已經不是兒時，那個需要父親保護的孩子。便點點頭同意對方的要求。

夏虹宇從裡面打開大門，看著門外的小童有些意外，雖然其不知道這孩子的名字，但是從其服飾便能看出這是自己過去私塾的服裝，很快便猜測出對方身份。

「師兄！您好。」小孩施禮道。

「你是？」夏虹宇趕緊還禮問道。

「在下不才喚作隋源，乃是樂夫子新收的學生！」隋源道。

「隋師弟，你好！那不知你來找我所為何事？」夏虹宇聞言微笑道。

「師兄，夫子聽聞你歸來，甚是想念，特讓我來邀你回學堂一敘。」隋源淡然一笑道。

「……」

夏虹宇想到即將與衛唯成婚的女孩，心裡很不是滋味，思量片刻果斷說道：「我現在就準備一下，您回去告訴夫子，我隨後就到！」

「好！」

夏虹宇關上門走到頭父親面前，用十分嚴肅語氣說道：「爹！方才是夫子新學生來邀我前去私塾。」

「不準去！」夏永曇怎麼不知自己孩子的想法，為了不讓他惹是生非連忙喝道。

「？」

「你老師女兒跟他結婚，這都不是你關心的事情，你不要再去搗亂！」夏永曇繼續說道。

夏虹宇聞言，知道父親並不想自己前往私塾，因為自己過去與女孩關係不錯，擔心自己去惹麻煩，原本還想解釋，可看著對方那自以為是的表情，硬是忍不住抬杠道：「我不是因為樂依跟衛唯結婚才要出門，而是她如果不是自願，那不就是逼良為娼嗎？」

「人家自願與否跟你有什麼關係？女大當婚，男大當嫁，這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夏永曇怒道。

「沒關係！但是她是我朋友。」夏虹宇也是有些生氣，直言道。

說罷夏虹宇摔門而去，不理會身後氣急敗壞的父親，走在大街上看著人流中開心的孩子從身邊經過，心裡有些後悔，腦海浮現回家以來的遭遇，內心十分鬱悶。

「！」

夏虹宇突然想起今天蘇醒時，看著母親，不自覺的散發駭人的殺氣，頓時有些錯愕，不由想起夢中與內心的惡魔與自己的對話，忽然驚出一身冷汗。

少年心中有些害怕，因為那些話很有可能是心裡的惡魔用來催眠自己的想法，特地說編造出來的謊話，可卻無法挽回被其影響，抱著各種想法不知不覺來到私塾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