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苦日子
難道問馬氏，為什麼定親的是花梨，而不是她？
可她不能，她喜歡那人喜歡了這麼多年，真的說出來，一定會給他帶來麻煩的。
花香心裡疼得好似被大手拽著拉扯，又猛地咳了出來。
「這咋又咳嗽了，是不是難受？」
「我的乖香兒哦，真是擔心死娘了。」
「你怎麼還哭了？是不是胸口疼？」
「孩他爹，你也別愣著，快去叫趙郎中來啊！」
上房裡一陣雞飛狗跳，花梨在大房裡只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動靜。
她躺在炕上，渾身有點軟。
也許是那頓哭，觸動了真實的難受，加上連日來的重擔一直落在身上，鬆懈下來后，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難受。
渾身上下，每根筋都是緊的，弦是綳的。
「大姐，趙郎中來了，我偷偷把他叫來，也給你看看？」花梅摸回房間，擔憂地摸了摸花梨的額頭。
「你頭有點燙，不能是生病了吧？」
在風寒都能要人命的時代，花梅記得團團轉。
「我沒事。」花梨想要擠出笑容，卻牽動乾涸的唇，裂出一道口子，嘴裡頓時嘗到鐵鏽的腥味。
「端碗熱水給我。」
花梨也覺得，自己有可能是真的生病了。
不想再花錢買葯吃，她決定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挺過去。
花梅乖乖地端水進來，坐在炕沿，將碗送到她唇邊，竟是要喂她，「小心燙。」
「我自己來吧。」花梨心裡暖洋洋的，拒絕了二妹妹的好意，冰冷的雙手捧著熱乎乎的碗。
熱水下了肚，才覺得好受一些。
「我睡一會。爹那邊要是有事，你一定要喊醒我。」
花梅乖巧地應了。
動作特別熟練地為花梨掖被角，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后，去了東廂房。
趙氏正在屋子裡伺候花橋。
趙郎中開了葯，馬氏不放心任何人，要自己動手煎。
趙氏才有機會回來看看丈夫。
「梅兒來了，你姐咋樣了？」
趙氏也在給花橋喂葯，順手將喝空的飯碗放到炕沿，好奇地看著二女兒。
花梅紅了眼眶，此時才將擔驚受怕表現出來，「娘，剛剛奶又找大姐了……」
說著，就把自己偷聽到的馬氏逼迫，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加上她覺得狀況不好，去找了爺爺回來。
「我去找爺爺，沒聽到後面的話。可回來時，就聽到大姐在上房的哭聲。奶還逼著大姐去死，雖然爺爺說，以後不會隨便給大姐安排婚事。可奶那性子，誰知道這樣的事情，會不會再來一次。」
花梅年紀小，卻已經當家了。
這些年，她見證了馬氏對大房的苛刻，早就過了幻想能通過討好，得到馬氏寵愛的日子。
自從大姐回來后，馬氏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深深嚇到了花梅。
她唯一能尋求幫助的，也只有父母了。
趙氏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從炕上摔下去。
「娘是瘋了嗎？為啥就盯著咱的梨兒不放啊。不就是十兩銀子嗎？我回家去找爹，他一定會給我的。」
趙氏嘴裡的爹，是她的親爹趙老頭。
「咱爹和你斷了關係，這麼多年都沒來往，雖然這次讓桃兒去住了幾天，可也不能確定他原諒了你。」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有能耐，家裡就不會這樣了。」
花橋雙眼無神地盯著屋頂，一張臉憔悴不已，聲音里飽含著無助，「分家吧，只有分家了，梨兒才能真的安全。」
「孩他爹……」
趙氏眼淚婆娑地看著丈夫。
「苦了你，要跟著我過苦日子……」
「不苦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艱難，我也願意。」
趙氏滿臉的淚。
她受夠這樣的生活了。
早就夠了。
若是花橋下定決心，就算面前有艱難的高山，她也要試一試。
……
花梨睡醒，就從花梅的嘴裡，聽說了花橋的決定。
「大姐，這是咱爹第二次提起了，還不顧被人戳脊梁骨的罵名，顯然是確定了。若是咱家真能另起爐灶，那真的太好了。」
花梅一臉的嚮往。
她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就怕娘和姐姐被欺負。
花梨心中一動，到沒料到花橋是認真的，真打算分出去單過。
要知道在現在的世道，做小輩的，若是提出單獨過日子，是要背上罵名的。
孝道大於天，不管老人做的再不對，那也是老人，做子女的必須要生養。
花橋能有這樣的湧起，是真的決定邁出這一步。
能離開老花家，花梨也是高興的。
她有把握養活凌波仙子，自然能租到暖棚。
養活花后，就能給家裡帶來收益，也不用再苦哈哈的過日子，兩個妹妹也可以多吃一點，不像現在，連飯都吃不飽。
花梨越想越高興，難受的身子，似乎也鬆快了。
樂顛顛的起床，她今天沒打算出門，而是先在灶台上，幫著趙氏生火。
「梨兒乖，去一旁坐著，這裡用不到你，你別被煙熏火燎地烤壞了。」
趙氏揮揮手，一旁的花梅也點頭：「對啊，姐，這裡交給我就行，你快到屋裡去，爐子嗆人。」
花梅麻利地往爐子里扔柴禾。
馬氏是個摳門的，做什麼都有定數，柴禾要省著燒，若是多用了，就會被罵。
花梨眼看著手裡的柴禾被妹妹搶走，花桃不說話地將她拉到一旁，頓時有些無奈。
「我以前在月府，也要幹活的，真沒你們想象的嬌貴。」
「別逗了，你要是幹活，為啥子那身皮膚白的和羊奶似的。姐，你就歇一會吧。這點活真沒啥的，有我和桃兒在，一會就幫娘做完了。」
花梅動作麻利，小小年紀，在灶上已經是個好手。
她大大的眼睛環視一圈，看出花梨的失落，笑嘻嘻地說：「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去看葯爐吧。」
每天早上，趙氏都要給花橋煎藥。
這是個細緻活，趙氏不放心給旁人做。
見大女兒是真的閑不住，十幾口的吃食，又不能都讓兩個小女兒做，趙氏便讓花梨來。
花梨終於有活計干，扳著小馬扎，坐在被風的門口，拿著扇子對葯爐扇風。
想要做家務的第一天，完敗。
被家裡人寵愛的時間，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