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花香
「她沒說,你小心點。」花梅緊張地手心全是汗,拉著花梨到了上房,不安地停下腳步,「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別怕,有事你就大叫,我進去救你。」
花梨覺得好笑,花梅比她還瘦小,能怎麼救她。
可這種毫不掩飾的關心和在乎,她心裡暖洋洋的,捏了捏妹妹的手。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花梨轉身進了上房。
這是她第一次正經地踏入上房。
自從回到老花家后,除了來送過幾次東西,她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留在上房內。
上房一共有三間屋子,作為卧室的兩間都是朝陽,只是東邊的大一些,西邊的稍小。北邊的那間作為倉庫,放著家裡的吃食和貴重東西。
花梨穿過堂屋,見到上房裡明顯要比大房精緻太多。
青磚白瓦,整齊的磚地面,就算有好幾處破損,也能看出花家以前的日子很不錯。
西間有咳嗽聲響起。
每一聲,都帶動的肺部發出『嘶嘶』聲,好似破舊的風箱。
花梨知道,裡面住著她的小姑花香。
她回到花家這麼久,還沒見過花香呢。
記憶里那備受寵愛的小姑娘,也不知變成什麼模樣。
「怎麼又咳嗽了,是不是冷了?」
東邊房間的門帘被掀開,馬氏急匆匆地跑了出來,見到堂屋裡的花梨,先是一愣,隨即翻了個白眼,「在這兒等。」
上房柴禾燒的足,就算在堂屋裡,也並不覺得冷。
花梨不是將就自己的人,找到一個小馬扎,坐在了背風的角落。
「娘……是誰來了?」少女的聲音很嘶啞,光聽聲,根本想象不到是個只比花梨大一歲的女孩子。
「你大哥的長女。」馬氏隨意介紹著,連花梨的名字都沒提,溫柔地拍了拍花香的背,「還難受嗎?我叫趙郎中過來,給你看看?」
花香搖頭,眼神黯淡,「沒事的,就是嗓子發緊,也不是大毛病。最近家裡不鬆快,別為了我,再興師動眾了。」
一提這個,馬氏滿心的不痛快。
「都怪你大哥,若不是沒事閑的為了那小蹄子,也不會摔壞了頭。」
馬氏惡狠狠地罵著,可到底記得花梨就在堂屋,有些話不能明說。
她拍了拍女兒的手,感受著冰涼的溫度,心疼地把她往被子里塞了塞。
「怎麼手還是這麼涼,哪裡不舒服,你可一定要同娘說啊。」
「我真沒事。」花香搖頭,垂下視線,「我累了,想睡一會。」
「好,娘這就出去,不打擾你睡覺。有事喊娘,娘就在外面。」
馬氏殷切地叮囑。
花香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沒得到回應,馬氏也不惱,反而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
「你剛剛跑哪去了?」與對待花香的溫柔不動,面對花梨,馬氏的態度非常惡劣。
花香睜開眼睛,從炕上拿起衣服,批在身上,小心翼翼地湊到門口,豎著耳朵偷聽堂屋的動靜。
「沒去哪,屋子裡有點悶,出去走走。」
花梨瘋了才會暴露月清澤,便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能耐了,還敢嫌棄家裡悶得慌?我看你是越來越厲害了,是不是根本不把我這個奶奶放在眼裡?」
馬氏眸子一瞪,稀鬆的眉毛擰成一條線,看起來很刻薄。
花梨垂下頭,將烏黑的發頂對著她。
這樣的角度,馬氏就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反而還會覺得她很害怕,怕的不敢見人。
「奶,你誤會我了,你是我奶,我尊敬你還來不及,怎麼會不把你放在眼裡。」
小小的聲音,頗為可憐。
馬氏卻不買賬,「你別把對付別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告訴你,我是不會相信你的。你看看你,自從回來,家裡都變成什麼樣子!吳家那麼好的親事,老大為了你,說推就推了。」
「你現在回去,同你爹說,你答應嫁到吳家了。」
原來又是為了吳央的提親。
花梨眼神一閃。
這馬氏在兒子面前討不到好處,便想著從她身上下手。
她以前把老花家當自己的家,把馬氏當親奶奶,自然願意聽話。
可自從被賣了后,她沒和馬氏成仇人,就已經夠回報這幾年的養育之恩,還要她答應被賣。
馬氏是把她當腦殘嗎?
花梨心中冷笑,聲音里卻假裝帶了哭腔:「奶,我才十三歲,不想嫁人,你不要讓我嫁出去,行不行?」
「十三歲怎麼了?村子里有多少個姑娘,十三歲都有孩子了。」
窮人家的女孩不值錢,才會賣了女兒,換錢改善生活,或者給兒子娶媳婦。
花家到底在大興村是昔日的大戶,再落敗,有三個兒子,也不會淪落到賣女兒的地步。
馬氏這嘴臉,是根本不在乎這大孫女的性命了。
花梨真不懂。
馬氏到底是不是她親奶奶,這麼狠的心,販賣自己的骨肉,她就不會不安嗎?
「奶,家裡真的窮得揭不開鍋嗎?我爹說了,等他好了,願意養活我。我現在可以吃的很少,只求你不要賣我了。」
花梨和這老太太說不明白,眼睛轉了轉,便突然嗷地一嗓子哭了出來。
那尖銳的聲音,差點沒把房頂掀開,嚇了偷聽的花香一跳。
「窮嚷嚷什麼,閉嘴!」
馬氏是背著人動手的,抓准了花老頭不在上房的機會。
剛剛她去大房逼迫花橋,導致老大提出分家,已經惹得花老頭不愉快,回來已經收拾了馬氏一頓。
表面上,她也答應了不會窮折騰。
可若是被花老頭知道,自己才轉身,便動手腳,他一定會真的發火的。
「嗚嗚,奶啊,求求你啊,我真的不想被賣了。我可以幹活,可以餵豬,可以洗衣服,求求你,不要賣我啊!」
花梨才不管,哭得更大聲了。
「你個臭婆娘,答應我的事,轉眼就忘,還敢把注意打在梨兒的身上,真當我是死的?」
花老頭急匆匆地從外面回來,聽到花梨凄慘的哭聲,心裡的火氣越燒越旺,掀帘子便沖了進去。
花老頭的身後,跟著氣喘吁吁的花梅。
花梨看向門口,知曉是二妹妹聽到她哭,去找了花老頭做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