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畫下來
微弱的月光，照亮花梅充滿信任的眸子。
花梨墨澈雙眼裡含著溫柔的笑意，順勢將兩個妹妹摟在懷裡，輕輕應下：「好。」
「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花梅激動地小小尖叫，縮在花梨的懷裡，雙手環上她的腰。
花桃也有學有樣，在另一邊抱住她。
花梨哭笑不得，順勢將兩人摟住，眼睛里的溫暖愈發濃重。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三姐妹睡在同一個被窩裡，雖然冷風會透過窗棱呼嘯而過，可充斥在房間里的滿足，又令人忍不住的想要會心一笑。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將草藥拿出來的時機。
一到早，花梨便找了借口出去。
趙氏知道女兒是去取錢，便也幫著打馬虎眼。
花梨便大大方方地出了院子，獨自一人來到暖棚。
自從有了想法，卻因為沒有玻璃的替代品，她也就一直沒過來。
去沒想到，在花家幫著幹活這幾天，被她發現了一個非常好的東西——油紙。
花家就算富貴，可也不能讓所有的房間，都用油紙做窗戶。
她也是去上房裡幹活時，無意間路過花香的窗戶，發現她的窗戶和自己住的一點都不一樣。
自己那屋子，窗欞上鋪了一層草席，充當玻璃的替代品。
而她以為只有京城裡月府那樣大戶人家才能有的油紙，原來村子里就有的。
私下裡，她問過花梅。
小丫頭雖然不太懂，卻也知曉那是金貴物，「聽說那油紙可貴了，上次小三和小四鬧著玩，不小心劃破一片，氣得奶第一次動手揍了他們。」
花家裡只有兒子才值錢。
能讓馬氏動手打，足以證明這油紙更值錢。
油紙也的確好，透光，防水，防雪，只要不用外力破壞，當真是個好東西。
有了想法的花梨來到暖棚，先轉悠了一圈，隨即去王家莊子求見王公子。
這麼大的事，還是要請王公子做主才對。
「你說那丫頭要見我？」
月清平還在練字，洋洋洒洒地將手裡這篇經書抄完，他才淡淡地啟唇問道。
「是的，她說有了解決的辦法，只是會有點燒錢，想向您稟告一聲。」
月清平出身月府，就算家裡敗落了，他背後還有外公王家，吃穿用度並沒有短缺過，到真沒覺得一個小丫頭能用多少錢。
「讓她進來。」
這是花梨第一次進入王家莊子。
正如在外面看到的一樣，裡面氣派無比，穿過如意門，便是一個高大的影壁，裡面是一間三進的大院子。
幽深曲折的甬道兩旁，有長青的松樹，假山參差交錯，帶著生機勃勃，彷彿和外面冬季的蕭條，形成兩個世界。
花梨是見過月府的奢靡的。
因此，在見到王家莊子的氣派，她只是愣了愣，隨即垂下視線，表情無悲無喜。
丁一視線一直在留意她，看了這反應，終於明白，為何當年老夫人還在時，對這個丫鬟青睞有加，小小年紀，便成了二等丫鬟，儼然老夫人跟前的紅人，誰人見了，都要禮讓三分。
沒準這位真能將主子的凌波仙子救活，他的態度忍不住又好了幾分。
好不容易走到書房，丁一停下腳步，「主子就在裡面。」
他讓到一旁，沒有跟進去的意思。
花梨暗暗深吸一口氣，隨即推開了門。
一襲錦衣的月清澤，右手拿著毛筆，在鋪展在案几上的宣紙上揮灑著。
他額頭上佩戴的玉帶，中間鑲嵌著一顆翠綠的翡翠，不會為他精緻的容顏填上女氣，反而有種耀眼的清俊。
他劍眉入鬢，目似寒星，通身的氣度，不染纖塵，令人竟有種捨不得破壞。
花梨停下腳步，站在距離案幾五步遠的距離，心中難得的遲疑。
「研墨。」好聽的聲音，從那片薄唇吐出。
並沒有壓力，花梨就是乖乖聽話，走過去研墨。
墨是好墨，在她的手指下，快速潤開。
距離很近，她能看見他在畫的畫。
朗朗明日，高懸九天。
一名背對的書生，背著行囊，迎著月光奔走。
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可一種卓然的高貴躍然紙上，令人能察覺到他的洒脫。
沒想到這位看似非常不好親近的王公子，也會畫這樣的畫。
花梨將目光收回來，正巧和月清澤看過來的視線撞在一起。
他寒澈的墨眸散發著疏離，雙眉微挑，「懂畫？」
花梨心中一凜，可不覺得這人只是隨口一問。
「並不懂，只是覺得公子畫的好看。」
月清澤嗤笑一聲，搖頭沒再說話，只是左手撩起袖子，右手繼續在宣紙上塗抹。
他填了山峰進去。
書生迎面，是一道巍峨的高山，可那股氣度還是沒被影響。
就好像，沒有什麼能難倒他。
這份不服輸，引起花梨心中的共鳴，在他落下最後一筆時，忍不住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暖棚不能沒光，花家建造暖棚的老祖宗，少了一道工序，只在暖棚里準備了透氣孔，和小小的透光孔。可這些，並不足以凌波仙子的光照。我提議，在暖棚上房開幾個窗戶，糊上一層油紙，再在外面蓋上一層草席。白天里，將草席捲上去，晚上再將草席放下來。」
這些只是她的考慮，能不能行，還是要等實際應用才能清楚。
現在，她沒有更好的替代品，只能用油紙。
她稍顯緊張地揪著手指，面容上，卻還是一副坦然，將油紙的利弊全說了出來，最後的決定權交給月清澤。
畢竟，暖棚現在是他的。
「用油紙就行？」
「其實最好有透明的東西，讓陽光直接照射進來。可直接開洞，暖棚里的溫度必然會降低，便不會再起到暖棚的作用。我見過的東西里，只有油紙最合適。」
月清澤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眸子里閃過一抹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你會畫畫吧，把你的想法畫下來。」
花梨一愣，突然讓她畫畫是什麼節奏啊？
她雖然一直盯著他的畫，卻根本不會用毛筆畫好伐！
這年頭，女人生活真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