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反諷
「娘,你怎麼能這麼說梨兒,我家梨兒頂頂好,可沒有你說的那種事!」
沒等花梨率先反應過來,趙氏已經蹭地起身,擋在了女兒的身前,纖細的背脊前所未有的筆直。
她這一輩子,從來沒同婆婆大聲說話過。
可這一次,為了自己的女兒,她難得地站了出來。
馬氏一愣,見到她這幅樣子,氣得臉色發黑,「好啊,趙氏,你敢用這樣的態度和我說話,我看你是皮癢了!」
她的眼睛里閃射著凶光,嚇得趙氏從心底想要服從。
可一想到背後的女兒,她又不肯讓開分毫。
孝道大於天,她不能明面上同婆婆對著干,只能乞求著:
「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梨兒壓根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您千萬不要相信那些子虛烏有的傳聞。若是梨兒名聲壞了,對咱家裡來說,能有什麼好處?」
「哼,她自甘墮'落,做出那等醜事,還不許旁人說了?從她被馬車送回來開始,這村裡誰不知道她是被富貴人家的少爺玩剩下的。你還以為真有人願意娶她!也只有你這種什麼都不懂的懶婆娘還把她當塊寶!」
馬氏臉上浮出惡毒,破口大罵著,好像花梨並不是她的孫女,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奶,你口口聲聲說我做了醜事,你可看見了?」
花梨小時候也許對馬氏是有孺慕之情的,可自從這個老太太賣了自己,對待大房的態度,令她再也沒了孝敬的心思,只有滿心的仇恨。
「這還用我看見?好人家的女兒,誰會被打了屁'股送回來!」
大齊民風開放,可打板子還是一件醜事。
當時給花梨行刑的是月府的粗使嬤嬤,不過村子里人不知道,只以為是小廝,甚至懷疑她的身子都被男人看了去。
這是何等的醜事。
自從她回來后,馬氏就特別的怨恨,生怕她會帶壞所有花家的女兒,恨不得她去死。
「奶,當年小姑病重,你拿不出錢來,便求了我爹娘,把我先賣了,等家裡有錢了,便馬上把我贖回來。還發誓不會忘了我的恩情。
我等了七年,你沒來贖我,反而在我回家后,說了這些風涼話……難道當年你誇下的海口,說出的諾言,都不作數?」
花梨冷笑,將早就醞釀於心的話問了出來。
這一字一句,就好似重鎚砸入馬氏的心底。
馬氏眼神閃了閃,騰然想起當年那件事。
小女兒病重,她又慌又亂,被人指點,才知道一個好看的女娃子可以賣那麼多的錢。
為了救回小女兒,她的確答應了會好好對大房。
可大房自己不正氣,接連生三個閨女后,便沒了消息。
生不齣兒子,不能為老花家傳遞香火,她憑什麼要好好的善待她們?
馬氏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理,當即挺起了胸膛,「我沒把你這敗壞名聲的女人攆出去,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你好意思和我說些有的沒的?」
馬氏無恥地耍賴,就是不打算承認承諾。
花梨勾唇深意一笑,「奶,你別忘了,我是花家的女兒,若是我的名聲壞了,外面的人可不會管我是老大,還是老小,只會認定花家的女孩兒不好。因為我一個,影響了花家所有女孩子的婚事,你覺得這個買賣值嗎?」
馬氏一愣,張狂在臉上僵住,顯得頗為滑稽。
在廚房外面的張氏眼神閃了閃,她是聽到婆婆和花梨爭執的。
不過她覺得和自己沒關係,便沒打算參合進去,甚至樂得看見大房被收拾。
可聽了花梨的諷刺,她猛地意識到,的確是這個道理。
她們自己知道是花梨名聲壞了,村子里的人也許也能知道,可別的村子,甚至鎮上的人並不清楚。
她自己在鎮上住著,自然明白那些大戶人家挑兒媳婦,對兒媳婦家裡的名聲也很在乎。
若是出了一個名聲差的女兒,這一家的女兒也會被懷疑,繼而難以嫁到好人家去。
張氏是不在乎花梨死活的,可事關她的女兒花蓮,她就必須要管一管。
打定了主意,張氏笑眯眯地走進去,「娘,原來你在這裡,剛剛孩兒他爹還想著找您來著。這廚房裡煙熏火燎的,您還是快些去休息吧。」
馬氏心思也是有些被影響的,因此,有了張氏這個台階,她便急匆匆地走了。
張氏目送馬氏離開,轉而看向花梨。
少女在月府做工,幹得都是細緻活,養了一身農村丫頭沒有的好皮膚,如凝霜似得,散發著珍珠般的光澤。
燦若星辰的大眼如盈盈秋水,含著清亮的光芒,彷彿能看穿人心。
就算穿著粗布衣服,也無法掩蓋她如出水芙蓉般的嬌俏。
張氏心裡一陣嫉妒,明明花家的女孩里,她女兒是頭籌,在整個大興村裡,沒人能躍過去。
現在有了一個花梨,女兒的地位,勢必會被影響了。
張氏心裡閃了閃,表面上,還是露出親切的笑,「梨兒可別這般嚇唬你奶,她年紀大了,也是擔心你。」
這話說的好聽,潛台詞卻是諷刺花梨沒教養,跟著馬氏對著干。
花梨一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沒給張氏敲打自己的機會,直接諷刺了回去:
「多謝二嬸幫忙,我這人,最是實惠不過,說話不喜歡撒謊,以後也得多像二嬸多學學說話的門道,否則被人誤會了,那不是更加影響妹妹們的婚事。」
張氏一聽,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
這花梨是什麼意思,說自己實惠,還要和她學,這不妥妥的諷刺她愛撒謊嗎?
還敢威脅她,影響花蓮的婚事。
張氏自從去了鎮上,憑藉著做掌柜的丈夫,誰人遇到她,不都高看一眼,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給她話聽!
張氏心裡不爽,也不再有耐心,「梨兒這樣還不會說話,花家別的女孩豈不是都成了傻子。」
花梨被諷刺也不惱,笑嘻嘻地應下:「不敢當,我若是不學著說話甜,早就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又怎能回到花家,同二嬸在這兒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