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群能撕的

此時，在這個院落里，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斥責著張鐵生，半點顏面都不留。

張鐵生是個欺軟怕硬的，他知道，如果他惹起了眾怒，哪怕小事也要被這些吃飽了撐的村民們給編排成了大事。

於是，張鐵生只得憤憤然抱怨幾句后息事寧人：「行了行了，都散去吧，老子他娘的才晦氣！老子打自己的女人還犯法不成？用得着你們在這裏唧唧歪歪。」

張鐵生粗聲粗氣的說完，便怒氣沖衝進屋去了。

張老娘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她尖聲開始攆人：「走走走，都杵在這裏作甚？一群少見多怪的，就跟你們家的漢子沒打過婆娘一般……」

眾人果然往後退了一退，其中一個婦人嗤笑一聲，小聲嘀咕道：「真當旁人願意管，既然嫌棄這婆娘生不出崽子來，何不休了，另娶一個回來。只怕是窮的連聘金都給不起，任是醜媳婦都沒有願意嫁過來的。況且，倘若命該斷子絕孫，娶幾個也白搭！」

話說，這婦人雖說是在小聲嘀咕，讓張鐵生的老娘並沒有聽得真切，但是，敏感如張老娘者，卻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

「於勝家的，你說了些啥？敢不敢堂堂正正大點聲，甭跟要斷氣的蒼蠅似的惹人笑話！」張老娘沒有聽的真切而不好明著去罵，可她卻可以轉彎抹角的羞辱對方一頓。

張老娘的罵聲胡蘿蔔就酒嘎嘣脆，攻擊力無窮而又有些詼諧，於是圍觀的人中有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的笑了。這一有人起頭，眾人也跟着卸下了謹慎，一齊哄堂大笑起來。

於勝家的這一被人當眾取笑，她的臉上立刻掛不住了，她被怒氣給憋的膚色鐵青，青筋暴跳。她剛想發作，卻被旁邊的人給拽住了。

旁邊這人也是個中年婦女。

她穿一身剪裁合身而又乾淨到極致的對襟短襦，站在清一色臟衣服堆里顯得很是醒目。

她的臉上堪堪能刮下二尺粉子，但儘管如此，也沒遮得住她的暗黃色的臉，反而違和到一塌糊塗。

她是本村一位孫姓的財主的老婆，村子裏有五家財主，被編為里長戶，也就是說，這五個財主可以輪流做里長。

「鐵生他娘，甭因着你家兒媳婦不能生養，你就要把氣撒給旁人。我說句不中聽的，指不定是你們祖上做了什麼孽惹怒了老天爺，得到了報應才至於此。所以說，積德要趁早……」孫財主家的掌握著音量，不高不低不會顯得氣急敗壞，但卻老氣橫秋壓人三分。

圍觀的眾人都提心弔膽著，因為孫財主家的這話說得實在是陰損，況且她並不是小聲說的，而是大張旗鼓的把張家祖先都罵了進去。

本以為以張老娘的火爆脾性，會一言不合便跟孫財主家的扭打起來，不曾想，張老娘卻極力忍下，卻也笑的猙獰：「孫財主家的，要說起這作孽，我還有話要說呢！我家三閨女桃花和你家孫後生青梅竹馬天生一對，你卻一棒子打散了鴛鴦。結果怎樣，你兒子在家打着滾不肯吃飯吧？你兒子要真有個三長兩短，可都是你這個當娘的自作孽！」

「呸！盡能胡扯，就你家那放浪形骸的蹄子還想着高攀我家大志？」孫財主家的怎甘示弱，她啐了一口，「再說了，張家老婆子，既然你把話說開了，我還想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這人吧，就是紙老虎一個！張桃花又不是你親閨女，你那時候就該想法子讓張鐵生破了她的身子！只要生米煮成熟飯，張桃花還能勾三搭四？你還至於拿着你家大閨女去跟林家換親？結果現在後悔了吧，弄了林家二妮子這隻不會下蛋的母雞回來！你這整日裏蹦躂些啥？休了林二妮讓張鐵生強娶張桃花不就成了？只要張鐵生娶了張桃花，他們倆這才叫王八瞅綠豆，能對上眼！老娘我也樂的清閑，也省得張桃花那個賤蹄子再去勾引我家大志！」

孫財主家的把她這番長篇大論都鏗鏘完，也並不管眾人都在議論些啥，甚至不等張鐵生他老娘反應過來，便一轉身，氣勢洶洶的走了人。

孫財主家的這一走，於勝家的拿眼睛憐憫的瞥一下林彩妮的方向，悠悠嘆息一聲，便也猶猶豫豫的離開了。

這時候，突然有一個老人掰開人群走到了前邊，老人雖然老態龍鍾並拄著拐杖，卻氣勢威嚴。他這一站到了顯眼位置，聒噪的場面立刻鴉雀無聲了。

「我說張鐵生他娘，雖說林二妮是你自家兒子的婆娘，想打則打旁人不好摻言，但你們得有個度！」老人用拐杖狠狠的戳着地，他疾言厲色的訓斥張老娘道，「你兒子年輕氣盛，你這個老東西總該明理一些，人命關天，倘若你家媳婦有個三長兩短，我把你們全家都送到衙門裏吃官司去！你趕緊把你家媳婦扶到屋裏，找郎中給她看看！」

說完，老者又沖着眾鄉親揮了揮手，驅逐著眾人道：「都各自忙去吧，不要在這裏管別人家的腌臢事了！」

老者話音落地自顧自的往外走，而眾人見這裏已沒有什麼熱鬧可看的了，便一個個的作鳥獸散了。

院子裏恢復了冷清，而老者那氣勢磅礴的訓斥人的聲音似乎還在林彩妮腦海里回蕩著，千推萬敲，林彩妮總覺著這人身上有一種屬於領導的派頭。

於是，林彩妮打開本尊林二妮的記憶閥門，苦苦追憶著究竟是誰能夠擁有這副屬於領導派頭的聲音，結果，林彩妮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這位是里長！

哎呀，剛剛錯過了一個好時機！林彩妮本該趁著里長在這裏時當機立斷站出來表示一下，自己要和那個人渣張鐵生和離才對！

只是，這裏長當的也太TMD不地道了，什麼叫出了人命他把這全家送衙門裏讓他們吃官司？那沒出人命之前呢？就放任自流？

還有這群村民，就這麼走了，都是一群見死不救的，沒一個人過來攙扶受苦受難的林二妮一把，不，如今是林彩妮。沒一個人幫忙找來大夫，如果自己一命嗚呼了，他們也會被衙門給定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好吧？好吧？好吧？

還沒等恨意被風吹散，恐懼感又接踵而來的湧上林彩妮心頭。她現在受了嚴重內傷，跆拳道再也無法施展。所以，她還真不敢去招惹張鐵生那個莽漢，那她現在怎麼辦？以靜制動？裝死？

可是此刻，身旁又響起了腳步聲算怎麼回事？

林彩妮嚇得大氣不敢出，她就怕張鐵生去而復返，又來對她拳腳相加。

腳步聲停下了，一個人在林彩妮身旁靜靜的站下，這人彎下腰，於是，林彩妮感覺到，這人的呼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