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打秋風這種事
「村長支持我們養雞，還說可以從村裡借五兩本錢，不過要記在你名下。」
「讓你欠債，以後若有人上門討要好處，你就可以告訴他們，你還背著債，家裡日子並不好過。」
「那些親戚沒有幫過咱們，對咱們也不好，咱們自然不用給他們半分好處，不欠他們的。」
柳青青拉著妹妹在炕沿坐下，開始教弟。
她現在說的，是她自己轉過彎兒來想明白的道理。
細細說與小弟聽，也是希望他能想明白，以後不要被大房和二房的人騙了。
畢竟他才十歲，心智還不成熟。
「知道了，姐，那我什麼時候去借錢？」
柳誠乍聽之下露出不太情願的表情，他怕借了錢，日子更艱難。
但聽姐姐把意思說透后，擔憂的目光才漸漸露出明亮的光芒。
「急什麼。」柳青青好笑地嗔了一句，剛剛還撇著嘴，這會兒又急著去借兒了？
「借錢不一定要用掉，背著債說不定我還能時不時去找大房、二房打打秋風呢。」
柳誠卻眨了眨眼，露出算計的笑容。
柳青青猛地張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沒想到小弟能將她剛才的話理解到這個程度，這是舉一反三算計出新高度啊。
「不錯，到時你就說借錢養雞，沒錢吃飯，讓他們借點米糧給你。」
柳青青哈哈地笑了起來，小妹沒聽太明白，不解地眨巴著眼睛，看看姐姐、看看哥哥。
「不過啊誠兒，打秋風這種事，你不能太快去做，就像昨天對付那兩個惡婦一般，到時候你就拿這樣的話去繞著她們便是。」
反正大房和二房也不可能真的借錢糧給他們，這話說說就好了。
「知道了，姐。就像你說的，那些人對咱們不好，咱們也不必對他們好，也不會以為，他們會對咱們好。」
柳誠點頭，認真地說道。
沒良心的人，你也別期待他有一天會良心發現了。
柳誠雖然只有十歲，但他睜著這雙眼，很多事情都默默看在眼中。
柳青青見他想得透徹，自是欣慰不已。
難得他年紀雖小卻是個明白人，到省了她許多說教的功夫。
「走，咱們把門鎖了，去地里幹活去。」
柳青青起身，一邊擼袖子一邊吆喝著。
兩個小的立刻精神抖擻地跟上。
農家多是籬笆院子，但屋子肯定會安上真正的門鎖，不然哪天出門，丟了東西怎麼辦？
既是窮家人，一針一線都是錢，是不容許遺失的。
張羅好家裡，柳青青扛了一把鋤草的小鋤頭，柳誠拿了一把柴刀，柳芽兒沒有找到趁手農具，就把牆角一把栽菜用的小小栽鋤拿了。
姐弟妹三人便出了門。
院門外，守花轎的人還在，柳家那邊看熱鬧的人到是少了許多。
但看這架勢，媒婆顯然還沒有離開。
「各位大哥，你們要喝碗涼水么？」柳青青見狀想了想，立刻拎了一隻茶壺出來。
「甚好！」
這都上午了，日頭高照，幾個人等得額頭冒汗，口渴得不甚煩躁，但他們今天之行是收了錢的，也不能自己跑了。
今天這一鬧，村裡也沒人會理睬他們，他們也不便去找人討水喝。
聽柳青青一說，頓時歡喜起來。
「誠兒。」柳青青喊了柳誠一聲。
柳誠拿著一撂飯碗過來，柳青青提著茶壺倒水，由柳誠將裝茶水的碗遞出去。
柳青青並不與那些人直接接觸，就算村裡有人想說閑話，也沒有話由。
「多謝了，沒想到最後行善的竟然是姑娘你。」
喝了茶，幾個當中似乎為頭的那一個笑著開口。
「因為我兇悍嗎？」柳青青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開口，「若我爹娘還在，家裡有人撐腰，何至於此。」
一句話說得微笑的幾人頓時表情一怔，氣氛瞬間沉默起來。
不管是在村子里還是在鎮子上，沒有爹娘的孩子像棵草，此事不分門戶貴賤。
「姑娘不容易，但總算還有盼頭，會好起來的。」
先前說話的人又開了口，有些語重心長地看著柳青青。
「承你吉言。」
柳青青笑了笑，將茶壺和碗交給柳誠和柳芽兒送回去，她扛著鋤頭先朝地里走去。
「其實周家少爺也沒傻得多厲害，過日子並沒有問題，就不明白為何這姑娘寧願下地幹活，也不願意嫁過去。」
突然，一個負責吹嗩吶的漢子嘀咕起來。
「這都折騰一上午了，你還沒看明白？」另一個背著鼓的小哥笑瞥了吹嗩吶的一眼。
「看明白什麼？」
「柳家沒爹娘啊，這親事得利的是誰？顯然不是搬到村西來的柳姑娘啊，還有那兩個小的，你見過分了家卻要跟著姐姐過日子的嗎？」
「原來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以這姑娘的性子，她肯定不願意自己去做妾，兄嫂得利，小弟小妹吃苦。」
「可不是，要我說，這姑娘雖然凶，但她有人情味兒，比東頭那兩個婦人強太多了，那是她大房和二房的嫂子吧？嘖嘖嘖！」
「……」
於是一行人喝了茶，又有心情在那兒品評今天的事情。
這大柳村的女子，除了柳青青姑娘，都上不得檯面。
柳青青聽著身後傳來的嘀咕聲，不覺勾了唇。
但她並未多聽，便腳步輕盈地走到了地邊。
抬頭張望了一眼他們三房的產業，便開始用鋤頭沿著地邊先鋤掉一些雜草。
她要把地沿清理出來，再用火燒。
過兩天再牽條牛把地粗犁一遍，接著把地夯實了，最後才是扎籬笆院子、建雞舍。
翻過的地，也會撒一些花花草草的種子，長出來都能餵雞。
不過，地邊搭的窩棚並沒有占太多地，大概村裡人也是想盡量為他們把那少少的一畝地留出來。
而且窩棚架子有一膝蓋高，並沒有直接搭在地面上，就像個小竹樓。
也就是個長四米、寬三米、高三米的空間，雖然不大，但不矮，還算敞亮。
還留了小門和小窗，掛了蘆葦帘子。
只不過，柳青青每次看到那座窩棚，就慶幸自己找上了喬喻凌，為自己搶佔了一份好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