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362歸來仍是少年(完結)
離開墓園,阮恬狀態明顯好了很多,不停地長吁短嘆,「媽媽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怎麼會這樣?我已經幫她報仇了……」
阮尉顯然心情也不好,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阮恬不小心瞥見阮尉的臉色,嚇得一句話不敢說。
兩人回到阮尉簡陋的小屋,再無多話。
阮恬被嚇得不輕,窩在床上蔫蔫地不想吃飯,不想說話。阮尉嘟囔了一句「你是不是該走了」,見阮恬沒反應,便沒再說,而是轉身進廚房做飯。
為閔荷復仇一事算是有了答覆,他心頭的大石頭算是落地了,吃一頓安生的飯,算是給自己獎勵。
不過做飯的時候,他總覺得背後發涼。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難免碰到不幹凈的。他不停地在心裏嘟囔,都是自己嚇唬自己。要是世上真有鬼,他早就死的乾乾淨淨了,哪能活到現在呢……
阮尉自我安慰了一通,心情好了很多,甚至還哼起了小曲。
他做了個簡單的涼拌黃瓜,炒白菜,打了個蛋花湯,喊阮恬吃飯。
阮恬沒應答,他便一個人吃飯。
埋頭吃飯時,餘光瞥見牆上莫名其妙多了個黑影。
阮尉嚇得噎住了,整個人定定地不動彈,側眸仔細看雪白的牆壁。
牆壁上什麼都沒有。
阮尉心裏發毛,突然做了個決定。
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得趕緊離開。
他早就把所有資產都轉走了,換一個國家生活,閔荷的鬼混還能跨越大洋不成?
雖然現在並不是離開的好時機!
許婷婷自首時,向警方提交了他轉移資產的證據。他雖然對着許婷婷做了兩套賬,許婷婷帶着提交給警方的賬本並不能說明什麼,但他突然出國,可能會阮恬的疑心。
那他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而留在這裏……
還是離開吧。
阮恬疑心又如何?
他走到阮恬都不知道的地方,隱姓埋名,手頭有錢,有什麼怕的?
錢!
對,錢是他的保障。不能有任何閃失。
阮尉給熟悉的中間人打了個電話,要求對方給自己辦一張小國家的國籍證明,並把財產轉到新身份之下……
想好退路,阮尉心中大定,隨便對付兩口,進屋蒙上被子睡覺。
阮尉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
不知為什麼,他居然夢到自己坐在一輛車裏,車上剎車突然失靈,他眼睜睜看着車頭撞上牆上,一片火光燒起來,把他吞噬。
阮尉喘著粗氣睜開眼,身上全是冷汗。
真他老母的邪門。
今天這是怎麼了?
阮尉在黑乎乎的屋子裏瞪大眼睛,定了定神,決定把離開的計劃再次提前。
旁邊屋子裏,阮恬睡得沒動靜。阮尉躡着腳步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就見門口晃過一個人影。
阮尉心中咒罵,閔荷也就這麼點能耐了,除了裝神弄鬼企圖讓他自己嚇唬自己,根本不可能對他造成實際上的傷害。既然根本傷不到他,他怕什麼?
沒想到剛走出門,腳底板傳來尖銳的疼痛。
阮尉忍不住大叫,並且踮起受傷的腳單腳跳。因為站不穩,重心失衡,一下子摔倒,後背不知碰到什麼,又痛又麻,就和白天在墓園的感受一樣,一瞬間的感覺,讓他頭皮幾乎都要炸開了。
阮尉在地上慘叫着滾了兩圈,終於熬過了疼痛的感覺,慢慢地撐著胳膊從地上爬起來。卻見月光下照出安哄安哄的一行字。
我回來了。
阮尉瞳孔猛地緊縮,呼吸急促地像瀕死的公牛。
閔荷,居然真的回來了?
接二連三的意外讓阮尉心神不穩,阮尉破口大罵。
「閔荷,你就是個賤人。這輩子一直壓制老子,老子在你面前就是條狗。老子弄死你怎麼了,被燒死的滋味不錯吧?你想報仇?下輩子吧……」
阮尉一邊罵,一邊笑,後背滲出一層冷汗,被夜風的吹得乾乾淨淨,就覺得冷。
然後,他看到門口投射出一道虛虛的影子。
這次,不是鬼影。
阮恬站在門口,幽幽地看着他,「爸爸,你說的是真的嗎?」
阮尉抱着受傷的腳。腳上夾着一個老鼠夾,夾子上滲出紅黑紅黑的血。
世上哪有什麼鬼,分明是有人裝神弄鬼。
阮尉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一直在懷疑我?」
「好啊,老子一輩子打鷹,沒想到被鷹啄了眼。」
「你媽是個老賤人,你就是個小賤人。」
「怎麼,想為閔荷報仇?」
「我明告訴你,閔荷的車禍,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想借死人的身份嚇唬他,詐他,手段還是太嫩了。
阮尉一眼看穿阮恬的把戲,心頭又是驕傲,又是憤恨。
腳趾實在太疼了。
該死的老鼠夾。
哪知阮恬只是搖搖頭,輕輕嘆息一聲,夜色中看不出表情,只覺得有些晦澀。
不遠處傳來清晰的警笛聲。
阮尉愣了一下,失聲喊話,「你詐我!」
到底是老狐狸,很快就明白其中關鍵了。
這就是一場心理戰,只要他稍微有些許鬆懈,就把把柄送出去了——
他因為太擔心錢,剛才聯繫中間人轉錢……
他真正的財產,暴露了。
而隨着那筆財產的暴露,中間人的身份也暴露了。
雖然警方短時間抓不到那個神秘的中間人,但……
他脫不了干係。
阮尉心頭大恨。
「你早就懷疑我?」
阮恬搖頭,「沒有。我始終不願意懷疑你。我只是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嫌疑人,想嘗試一下。」
「許婷婷經受住檢驗,真的去自首了。」
「而你……」
暴露了。
在墓園的一切,確實是裝神弄鬼、
山林里的聲音,不過是放了個音響。
所謂的霧氣,是舞台乾冰。
後背好像被電擊,也只是防狼電擊器。
而今晚的一切,也是人為。
邵逸銘在「整蠱群」里找了群人,設置了這麼一套裝置,若是阮尉心裏沒鬼,安生地睡一晚上,這些整人的裝置自然會被人在凌晨前清除。
但阮尉想跑。自然就落套了。
阮恬心中唏噓,原來事情就這麼簡單。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事情解決了,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
機場。
邵逸銘把拉杆箱遞給面前的女人,「真的不需要我送你一段路嗎?」
阮恬接過拉杆箱,抿著嘴笑,「不用了。」
邵逸銘不放手,「我正好順路。」
阮恬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一如往常的溫柔。
邵逸銘心中輕嘆,只能說,「玩夠了,就回來。我等着你。」
阮恬仍舊只是笑,沒有答覆。
旁邊的戚寒陰陽怪氣地嘟囔,「你等什麼等?恬恬連我都不要,怎麼可能要你?」
邵逸銘咬咬腮幫,沒搭理戚寒。
在整蠱阮尉這件事上,兩人表現出極高的默契。但事情結束后,兩人仍舊不對付。
阮恬看着兩人鬥嘴,心中泛起暖暖的感覺。
這些關心愛護她的人,她同樣感謝他們。但經歷這麼多事,她深刻地感覺到人生的不可捉摸。活着一天,就好好地活着,看燦爛的日出,玄妙的星海。用雙腳丈量腳下的土地,用眼睛看周圍的世界。
所以,她想出去看看。
也許,有一天會回來。
也許,一輩子都走在路上。
希望再歸來的時候,他們這些人,都仍然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