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總要還的，不是么？
盛夏的天氣實在太熱了，醫院裏往常愛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的病人也都回到了房間，有的望着窗外發獃，一些不斷的揉着自己的衣擺…
他們的眼神，無一例外，都和正常人有所出入。
值班室的護士帶着林夏，走到了二樓盡頭的房門前。
「林小姐，周茉莉就在這屋裏住着。」
「往常這個時候她在幹什麼？」
林夏並沒有急着開門，而是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花，右手食指和拇指輕輕的搓了搓，似乎有什麼髒東西沾了手。
年輕的護士悄悄地打量着她，眼裏有着羨慕。林夏的肌膚如上好的白玉，眉眼帶了些凌厲，又有些漫不經心，就是這樣，不看重但又讓人膽顫的感覺……
這是江城最有權勢男人的女人啊！
不是最漂亮的，但那個氣質，真的很好。
她小心翼翼觀察林夏的神色，忐忑的開口道：「林小姐，為了您的安全，要不要再找幾個人在進去？周茉莉平時雖然很安靜不說話，但是才送進來那幾天可是發了狂，都不像個這裏有問題的人。」護士指了指自己的頭，又低聲道：「她有時候，會悄悄地念叨，等我們走近了，又不說話了。」
「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林夏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抬起了頭。
「你可以先去做自己的事了。」
「好的！這個鈴您拿好，有什麼緊急地事情一定要按鈴。」
「知道了，謝謝提醒。」林夏終於笑了，露出一個讓人感覺不到溫暖的笑容。但臉上的神情，無可挑剔。
她將手環戴上，扭動了門把手。
屋子裏只有舊電扇嗡嗡聲音。
一個背影，出現在她眼前。
「周阿姨。」
林夏不冷不淡的喊了句。
背影動了動，又馬上靜止了。
一時間，屋子裏氣氛沉默的尷尬。
「我來看你了。」林夏走到了背影的正面，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個人，她的嘴角浮起一抹淺笑。
手中的花，就這麼直愣愣的遞了出去，遞到了周茉莉的面前，「周阿姨，你看這花漂亮嗎？」
周茉莉終於抬起了頭，她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衣擺，不停的揉搓，然後浮腫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來，「好看，好看，花好看…」
聽着周茉莉不斷重複的話語，林夏沒說什麼，從旁邊拉過一張板凳，坐在了周的面前，兩人平視了起來，中間隔着一束康乃馨，粉色紅色的花朵交織在一起，點映了素色的房間。
過了好幾分鐘，周茉莉念叨著有些口渴，但是她怯怯的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的林夏，沒有起身拿不遠處桌子上的水杯，而是繼續眼神獃滯的念叨好看…
林夏放下手中的花，起身端來了水，「周阿姨，說這麼久也口渴了，喝一口水吧！」
嗡嗡嗡…電扇的聲音一直沒停…
周茉莉好似沒聽到林夏的話，自顧自的說着『好看』。
「她，最近變化有些大啊。臉都削成鞋拔子了…我可欣賞不來。不過我打算過兩天找她好好聊聊呢。」林夏搖晃着杯子裏的水，漫不經心說道。
念叨的聲音戛然而止，周茉莉獃滯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變化，她渾濁的雙眼看着林夏，有些起皮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她有來看過你嗎？我剛才聽醫院的人說，你已經欠了兩個月治療費了。幸好我來的及時，等下，我會幫你續費的，先續個五年吧，都要最好的葯。」
周茉莉的身子有些抖，大熱天裏身上冒出來的是冷汗。
林夏端著水，自顧自的說道：「我覺得五年太短了，萬一以後我記不得續費了，周阿姨不是就要被趕走了無家可歸嗎！我等下還是去續費二十年吧，給您轉高級病房，配三個護士貼身照顧。
我剛才在過道，看到一些病人，口水都流在身上了，也沒人擦擦，我不忍心照顧我十年的周阿姨也變得這樣。
您一定會是醫院最乾淨整潔的病人，我會讓她們每天幫您洗澡，給您吃最好的治療精神病的葯。
這些，她做不到吧，這才幾個月，幾千塊醫療費都不願意給了。」
林夏說我，臉上變了臉色，重重的將水杯擱在桌上，拿出了手機劃撥了兩下。
「你看看，李玉琪都成了這般模樣，既然都整成鬼了，怎麼還能做人呢？」她將手機屏幕放到周茉莉眼前，冷冰冰的說道，「江城為什麼叫江城？因為它有一條寬敞的河啊，那條河裏，有好多魚。我不介意，送點養料給它們吃。」
周茉莉哆嗦著嘴唇，臉色變得蒼白。「小姐，別說了。」
「我知道錯了！」她猛的跪了下來，肥手就按在林夏的腿上。
林夏一臉嫌棄的推開她，鄙夷說道：「還以為你能沉得住氣呢。」
「小姐我錯了！您放過她吧！有什麼都沖我來！」
「放過誰？」
「玉琪，玉琪，是她不懂事，動了貪念，您就饒了她吧！」
「您真會說笑，我根本不認識玉琪啊，我只知道，手機里這個女人叫安迪，是個混血兒。」
「小姐，您放過她吧，我給你抵命！」周茉莉因為嗓子受過傷，治療后雖然恢復了說話，但聲音已經十分沙啞，聽起來很不舒服。
「你知道你的嗓子，是誰治療的嗎？你是不是以為是她？
你猜錯了，是我找的人給你治好的。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楚。我要你的命幹什麼呢？」
「小姐，是我糊塗，我真的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就要改正哦！不然，這裏會成為你永遠的歸宿。你想想那滋味，身邊永遠有三個人陪着，但是她們永遠也不相信你說的話，她們會給你吃昂貴的葯，會天天給你洗澡…」
「小姐，您要我做什麼？只要我能出去，我什麼都聽你的！」周茉莉癱在地上，感覺到無限的恐怖。這裏幾個月，她真的差點就崩潰了……根本沒有人相信她是正常的，她那時候嗓子不好不能說話，後來有醫生來治療她，她以為是女兒良心發現…
「對警察說實話。」
「我…」周茉莉有些猶豫，雖然對李玉琪很失望，但總是還想着她是自己的女兒。
「機會只有一次哦！你看這康乃馨，過了這幾天，就會枯萎了，再也不會鮮艷了。」
「總是要還的，不是么？」林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