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維尼亞斯的生活
柚柚比以前懶了一些，總喜歡蜷在她身邊慵懶的眯着眼睛。林井祠說它是因為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才會喜歡窩在一個地方，懶懶的趴着。
季尋初沒事的時候喜歡把柚柚抱在懷裏，感覺它像一個安靜的小嬰兒，又像是一個分開多年的知己。
「誒，季老師，這是你的貓嗎？好漂亮啊。」早功趕來的學生眼尖的發現了躺在季尋初給它鋪好的窩裏的柚柚，叫着引來了旁邊一群學生的圍觀。
「真的是一隻貓誒，它眼睛好漂亮。」
「對啊，是藍色的，它的毛好白啊，是我喜歡的那種。」
……
「好了好了，先上課，等會兒再看。」季尋初有些後悔把柚柚帶來，拍拍手阻止他們像發現新天地一樣的好奇寶寶的目光。
「季老師，之前我們還討論說你的性格很像一隻貓，沒想到你竟然養了一隻貓。」有學生打趣道。
季尋初挑眉：「我像貓？」
「對啊對啊……剛認識季老師的時候總覺得季老師身上帶着一種孤傲的漂亮，好像很獨立很不好接近的樣子……」
這是她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有關於對自己的評價，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這樣的季老師我們更喜歡。」
她笑道：「好了，不準貧了。我來檢查你們的作業，看看你們練的怎麼樣。」
「哎呀……」教室一瞬間就傳來一陣可憐的哀嚎。
「季老師，我們都這樣誇你了你都不感動嗎？」
季尋初佯裝熱淚盈眶的模樣：「感動，非常感動，但是作業還是要檢查的，不要以為校慶過了你們就可以偷懶了。」
「哎喲……校慶剛過，我們都還沒緩過來，那段時間真的是太累了，每天眼睛都睜不開就下床，困的眼睛都要閉上了才能上床睡覺。」學生們痛苦的坐在地上，三五成群的抱團訴苦。
她見他們如此疲憊的模樣，心裏倒是一軟。想起當初她也是這樣，每天睡不醒，累到腰酸背痛還要硬挺著去上課。
軟了軟語氣：「那你們認真一點，今天我們早點下課，讓你們可以早點回去休息休息，明天的早功也暫停一下，這樣總可以了吧？」
果然，學生們聽她這樣說，一下子精神就振奮了。
「還是季老師好，我們最喜歡季老師了……」源源不斷誇獎的話朝着她襲來。
季尋初無奈的搖搖頭，果然還是一群沒長大的孩子。
她看着他們充滿著朝氣的面容回想起自己剛到法國維尼亞斯的時候，她不會說法語，英語也不好，像一個異類，孤獨感一下子溢滿心中。那時候她以為只要有夢想，只要夠努力，就一定可以。可到那才發現，每個進入維尼亞斯的孩子都是懷揣著一顆一定要站上維尼亞斯舞台成為主角的心。
於是哪裏都一樣，有野心就會有競爭，甚至在這種高層次的地方，競爭只會愈加的激烈。
她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捲入她們的鬥爭里，可總是避免不了。
有一次她的導師對她說：季，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很努力也很優秀，但是你要明白，一味退讓只會讓自己陷入一個尷尬的位置，進退兩難。你們中國不是有一句話叫成王敗寇嗎？只有站在頂點的人才能免於低頭。我相信你能來到這裏，就不是為了一味低頭吧？
那一瞬間，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在這裏，她一度連自己的驕傲都已經放棄，只求安穩生活，卻忘了，她既然選擇了這裏，註定不能安生。
冬天的法國很冷，皚皚白雪落在地上一踩就是厚厚的一層，她去過那個傳說中的埃菲爾鐵塔，沿着那條老舊的小街道來來回回的走着。以前只聽過那些浪漫的故事，如今就著下着大雪的冬天看來，倒也顯得幾分蒼涼，便也只去了寥寥幾次，就不願再去了。
那個時候，她不願意動用爺爺留給她的一筆錢，總想着留着還能做個念想，她的導師很欣賞她骨子裏帶着的一股拼勁兒，以及她對舞蹈與生俱來的敏感，在她的幫助下季尋初找到了一份薪資還不錯而且環境很安全的兼職，只要一有空就會過去。
但為了能省下一部分開銷，她只能租在簡陋的連熱水都只是時不時才有的出租房，那麼冷的冬天，經常洗一個澡就能感個冒或者發燒。夜晚還會有醉鬼來砸門，謾罵，雖然她聽不懂。那個時候她經常哭，躲在屋子裏小聲的哭着。
每每這個時候她都會狠狠的對自己說：「季尋初，你只能軟弱這麼一會兒，畢竟你是要站在舞台上的，不能這麼狼狽。」
可能連季尋初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了。只記得一次被同學陷害，本來是她的機會去演出，因為誤信同學的話錯過了時間，她被導師狠狠的罵了一頓，一個人站在沒有樂曲的舞台上旋轉着，無聲落淚。
可運氣往往就在一瞬間。維尼亞斯的藝術總管，那個成就了她的優雅女士正好看見這一幕，才有了之後的季尋初。
……
她回憶著，眼前看着教室里打鬧聊天著的學生，嘴角勾著淺淡的笑意。
「願你們能一直開心快樂。」她輕聲呢喃。
*
「爺爺。」林井祠接起來電話，抬頭示意陳金放下文件出去。
陳金頷首，轉身合上門。
「小祠啊，見到尋初了嗎？那丫頭怎麼樣，有沒有好好吃飯？我記得她以前為了練那個跳舞啊，經常不好好吃飯，弄得胃總是疼。」老爺子許是上了年紀，說話也是絮絮叨叨的，一提起季尋初語氣總是止不住的擔心。
林井祠心裏一軟，放輕語氣：「放心吧爺爺，尋初現在挺好的。」
老爺子那邊沉默了一小會兒，嘆氣道：「她還是不願意回來？」
「爺爺……」
「你沒跟她提過吧？」聰明如老爺子，一猜便知。
他了解尋初，那個孩子心地軟，只要他提了，她即便是再不願，也會回來看看他這個老爺子，怕是心裏還在未當年那事揪著，不敢回來吧。
「你有空也回來看看你媽吧，她雖有錯，但總歸是在意你的，這麼多年，她也不見得有多好過。」
「我知道了爺爺。」他斂眉，順從的應下。
老爺子聽着，倒是明白也不過是敷衍罷了。他這個孫子他太了解，怕只是這個結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解得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