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的挫敗

新娘的挫敗

林曼兒對今天的收穫並不是很滿意,這個格調高雅但沉悶無比的義賣會讓她幾乎快睡著了。唯一能引起她興趣的伊安·桑頓在被吉兒叫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話說回來,在見過伊安·桑頓之後,林曼兒對姐姐的行為便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要是吉兒和這個男人上床了,那還真是不能怪她,誰又能抵擋得住呢?

她對吉兒說了自己的看法,但吉兒似乎跟本不想提這件事,看得出,她對此多少有些煩心。

曼兒踢開了腳上的高跟鞋,將裙擺拎起來繞在了腰上,看上去對這身淑女長裙厭煩透了,「我在等凱文來接我,凱文……你聽過比這更規矩的名字嗎?」

「對於一個能繼承70億家產的男人來說,就算他叫『野豬』我也會樂意的。」吉兒尖刻地評價道,一邊從亂糟糟的包里找出了一串鑰匙。

「說得有道理。」曼兒高興地沖吉兒扭了扭身子,「我得知足。」

她沖姐姐揮了揮手,朝門外走去,一個急匆匆的男人從她身邊跑過,一個趔趄將她撞到了一邊。曼兒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胳膊,這才保持住了平衡。

「您幹什麼呢?這麼著急。」

她友善地問道,看上去一點也不生氣。男人連連道歉,原本有些蒼白的皮膚竟然在一瞬間變得通紅,他扶住曼兒,並幫著她將掉落的高跟鞋撿了起來。

「我遲到了。真要命,我答應她了還是遲到了。」

曼兒臉上的微笑因為這句話變得有些尷尬。

「遲到?老天,那你遲到得可真徹底,這兒人都走光了。」

「我知道,我知道。」男人焦急地向人煙稀少的展廳里張望著,「如果可能,我想買下她的畫,如果沒人買下她的畫她會難過的。」

「誰的畫?」曼兒穿上高跟鞋,讓自己看上去稍微得體了點。

「我太太,艾米麗·柯爾騰。」

這個名字像一盞燈在曼兒的腦子裡閃爍了一下,令她昏昏欲睡的神經突然一下子又被喚醒了。

「艾米麗·柯爾騰。我想我知道她,不如讓我帶你去找我姐姐吧,她是這畫廊的負責人。」曼兒好心地提議道,並注意到面前男人原本糾結的面孔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彷彿大大地鬆了口氣。真是個老實人,曼兒心想,這倒是曼哈頓的稀有品種。

凌晨兩點,林吉兒慢悠悠地將車停進了地下車庫,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下車,走進了電梯間。

這裡本是她和馬特婚後打算生活的地方,馬特在五年前買了這間公寓,但卻一直沒有裝修,四處奔走的網球生涯讓他像個浪人居無定所,直到兩人確定下婚期,吉兒才著手將這間公寓按照自己最心儀的風格打點了一番。

馬特不是很喜歡她的風格,總覺得她訂的白色傢具太女性化了。於是吉兒做了妥協,她遞給馬特一桶油漆,讓他想要什麼顏色的傢具就儘管漆,但他沒有去碰那桶油漆,而是把她抱住好好親了親,他總是這樣讓著她的。從他17歲跟著皮特練球開始,他就一直對她那麼好,像個寬厚的兄長,處處讓著她。

兄長……這個詞突然讓吉兒覺得有些反胃,她站直身子,強迫自己什麼都不去想。電梯停在了7樓,吉兒做了幾次深呼吸才鼓足勇氣走了出去。她希望馬特不在,那樣她就可以拿了東西立刻就走,但她心底又有個聲音在不停地祈禱他就在那裡,她想見見他,從出事後她就再也沒有和他單獨相處過,她有時候會希望他來找她,可又害怕,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這種矛盾的情緒一直讓她煩透了,以至於過一天是一天成了她最近的人生宗旨,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了。

她拿出鑰匙開了門,屋裡的燈亮著,馬特就站在靠近陽台的長少發旁打著電話。一種安心伴隨著緊張如同電流般竄過吉兒全身。她疲憊地靠在牆上,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沖著電話不滿地抗議著。

「我沒有分心,皮特,這也不關吉兒的事。我早就決定要這麼做了。」

即使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就會讓她感到溫暖。他在替她辯護嗎?他幹嗎老是這麼好呢。吉兒生氣地想著,酸楚的感覺立刻佔據了她的鼻子,讓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並沒有拉掉一場訓練,這你比我清楚。但我不可能打一輩子網球,我的生活也不能總是圍著那顆綠色的小球打轉,我想要做點別的事。」

電話對面的回答讓馬特有些焦躁起來,他扯掉了自己的領帶,扔到了沙發上。

「只是一個派對而已,我答應了組織者去露個面,僅僅是露個面。」

「別再說冠軍什麼的了。我當然也想拿冠軍,但別老是念叨了行嗎?也別再說什麼我讓你失望的話了,我幹嗎一定要做什麼網壇霸主呢?這名字聽上去就很可笑。」

馬特憤怒地將電話掛上扔到了一邊,他抬起頭,注意到了映在窗玻璃上吉兒的身影。

「吉兒?」他吃了一驚,立刻轉過身,看著她,方才的怒氣看上去一下子消失了。

「是爸爸嗎?」

吉兒靠在那兒,眼神有些飄忽,不知道該望向何處。

馬特看上去沒有那麼不安,他靜靜地站著,習慣性地皺了皺鼻子,「是的,壞脾氣老頭兒。」

這個小動作突然引發了吉兒所有莫名其妙的情緒,她突然覺得很委屈,彷彿那天逃跑的不是她。

「我真是個壞女孩兒。」

她不顧形像,大聲哭了出來,十分自然地撲進了馬特的懷抱,彷彿那就是她最終的歸處,而從她被找到以來似乎就一直在盼望著這一刻了。

馬特抱住了她,雙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噓……一切都很好。」他安慰著她,「一切都過去了。」

「你們也是壞人!」他的安慰讓吉兒哭的更凶了,「我恨你們,你和芙羅!你們都是壞人。」

馬特似乎對吉兒的無理取鬧感到有些好笑,他扳住吉兒的下巴,溫和地笑著,「這和芙羅又有什麼關係?她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我隨口說的。」吉兒撅著嘴,毫不客氣地將眼淚蹭在了馬特的襯衫上。

「我還以為你會向我道個歉呢。」

馬特讓吉兒坐在了沙發里,小心翼翼地用紙巾幫她擦掉了淚水。

「我看見他吻你了。」

「什麼?」吉兒的話伴隨著一個大大的哽咽,聲音大得嚇人。馬特裂開嘴笑了起來。

「就今天,在隔斷的後面。我正打算去找你。」他又往吉兒手裡塞了張紙巾,「我以為你們已經斷了。」

「哦,我也以為。」吉兒低下頭,模糊地打發了這個問題。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們認識。」

「是的,巧合。」這個話題太危險了,吉兒感覺胃裡像是被火燒著了,讓她憋的難受,「我不想談他……」

「你們打算繼續下去嗎?」

「這太可笑了。」吉兒激烈地搖著頭,手上的紙巾揮動得就像面小旗子,「不,不可能。」但隨即,她就意識到這麼說不對,她支吾著,腦子飛快轉動著,終於決定將已經開始的謊言繼續下去。

「我不知道。」她的語氣軟了下來,充滿了無奈,「我們不應該。」

「這不是應不應該的問題。」馬特說,「雖然我不喜歡那個傢伙,但他不是個壞人。」

「這個標準有些太低了。」吉兒苦著臉笑了笑。

「我是說,如果說你真的喜歡他,那就和他在一起吧,不用因為我或是你爸爸媽媽的壓力去改變什麼。」

「你真貼心。」吉兒抬起頭,看著馬特從混亂的衣服堆里找出了一個藍絲絨盒子,她很清楚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它。也許交給你來決定比較合適。」

他將盒子遞給了吉兒,吉兒打開蓋子,裡面安靜地躺著一枚三克拉、切割完美的鑽戒,吉兒將它取出來放在指間把玩著。馬特默默地看著她,直到她開口問他。

「你還喜歡我嗎?馬特。」

她的話讓馬特笑了起來。

「一開始我的確挺生氣的,可你知道,對你,我從來都氣不久。」他低頭吻了吻吉兒的額頭,坐到了她的身邊,而吉兒一臉困惑地看著他。

「你說真的?」

馬特的鼻子又皺了起來。

「那是當然了,不然我怎麼會容忍你在我的襯衫上擦鼻涕?這玩意花了2000美元,見鬼了。」

吉兒終於笑了出來。但她心裡知道這一切都不對,完全不對。強烈的挫敗感折磨著她,馬特的大度並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原諒她了,也許他自己並沒有察覺,可吉兒突然有種想法,她的逃婚對他來說也許是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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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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