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若愛有天意
「你還挺懂的。」
佟岑岑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你這麼有經驗,怎麼也沒看你找個男朋友!」
高敏抿嘴一笑,「誰說我沒有。」
「……」
「我暗戀的那個,前段時間跟我告白了。」
「這麼快?」
「對啊,我覺得我和他特別合拍,不管什麼場合什麼話題都不會冷場,感覺他就是我未來要一起度過餘生的那個人。」
佟岑岑聽完嘖嘖嘴,表示受不了。
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佟岑岑問高敏,「始終是我把他媽媽推倒的,你說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高敏說,「理論上是要去的,但那老太婆實在是沒發跟任何人好好說話,我勸你還是不要去自討沒趣碰一鼻子灰。」
「算了,我還是去一趟。」
佟岑岑是個敢做敢當的人,就算這件事情起因錯不在她,但鄒萃屏始終是在她公司摔倒的,她還是得去看看。
……
夜裡醫院冷清的走廊,佟岑岑站在病房門口,一直遲遲沒有敲門。
手上拎著一袋水果,怎麼看,怎麼覺得滑稽。
如果今天鄒萃屏不是在她公司摔倒,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那個跟她勢不兩立的女人,她也不想見到。
踟躕良久,正要敲門,門自己就開了。
一抬頭,看到一張年輕清麗的女生面孔。
大概是見了佟岑岑很驚訝,陸瀾西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幾秒種后才說,「你……來看我媽媽?」
她打量佟岑岑,看她手裡提著水果,覺得是這樣沒錯了。
佟岑岑也覺得有些尷尬,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陸瀾西往裡面看了一眼,輕輕拉上門,然後小聲對她說,「我媽現在在氣頭上,有點六親不認了,我覺得,這個時候你還是先回吧。」
「這個……」
佟岑岑看了看手裡的東西,陸瀾西明白她的意思,把水果接過去,「要不然,你等等,我叫我哥出來。」
大概過了一分鐘,陸祁南從裡面出來。
二人見面,也沒有之前的平和,佟岑岑看陸祁南,他臉上是平淡的,但他眼裡有情緒。
陸祁南拉著佟岑岑到了步梯間。
他點了根煙,抽了一口后對佟岑岑說,「她去找你,你該跟我打個電話。」
佟岑岑沒吭聲。
男人又抽了口煙,然後看向她,「就算她有錯,你也不能推她,她都多大年紀了。」
他的語氣依舊是那麼平靜,沒有指責,但絕對不是在跟親密的人說這話。
佟岑岑一直保持淡定的目光,然後點頭,「是我的錯。」
他皺眉,單手插兜,冷笑一聲,「你會認錯?她去找你鬧,你動手,你會覺得是自己的錯?」
佟岑岑只感到心寒,「你這麼了解我,又何必糾結於我認不認錯這件事?」
他深深嘆息,「她是我媽。」
聞言,佟岑岑輕輕眨了下眼睛,只道,「不是我的。」
男人拿煙的手僵在那裡,有好久,之後他問,「你心裡,可還有一點我的位置?」
她面色冷清,目光疏離,她搖頭,「沒有。」
他便笑了。
他抽完最後那口煙,將煙頭扔進了垃圾桶,他叫她的名字,「佟岑岑,你知道我一直沒有放棄。」
「不,你該放棄了。」
她仰著頭,呼了口氣,然後再次看他,
「從美國回來的時候,和你重逢,那段日子我有幻想過我們一起生活,可最終還是被你媽媽磨滅了。
陸祁南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那畢竟是你的媽媽,中國人講求孝道,我爸在的時候對不起我和我媽,最後我也得守著他的家產,更何況你媽那麼疼你,你們感情肯定好,所以我一直沒有怪過你——
可我真的沒有辦法跟你再繼續,掉河裡救誰這樣的選擇題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放過我,也當放過你自己。
這次害你媽媽受傷,就當我認錯了,但我最後一次求你,讓她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了。」
話落,她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這是兩萬塊錢,算是醫藥費。」
她把信封塞到陸祁南手中,「我不想再跟你,以及你們家有任何瓜葛。」
……
佟岑岑走後,陸祁南回到病房。
陸瀾西原本是要去買牛奶的,見她哥回來了,這才出去。
陸祁南把那一疊信封隨手扔在一邊,然後坐在了鄒萃屏的病榻前。
鄒萃屏又開始跟他絮絮叨叨地抱怨佟岑岑,捂著自己纏著紗布的腦袋,說那個女人沒良心,就是想摔死她。
突然,陸祁南笑了。
鄒萃屏也停止喋喋不休,看兒子表情不太對勁,衣服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她小心翼翼的問,「我跟你說話,你在想什麼呢?」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
一句話問得鄒萃屏一頭霧水,末了,他又說了一句,「我們欠她的,一輩子都還不了。」
……
很快到了期末,Oscar輕鬆考了年級第一。
宋展博回國那天,是Oscar放暑假第一天,答應孩子放暑假要帶他去夏威夷,那就一定得帶他去。
Oscar在屋裡收拾行李,佟岑岑抱肘站在他房門口看他,宋展博就站在她跟前。
佟岑岑回頭對宋展博說,「那天陸祁南給我打電話還說放暑假讓孩子到他們家去住幾天,你這一回來就把他帶走,等下又要跟我鬧矛盾了。」
「你管他呢。」
宋展博向來對那個人嗤之以鼻,比起去陸家,Oscar怕是更願意去夏威夷。
突然想到什麼,宋展博說,「警局那邊當時不是查到那個甘海楓賬上莫名其妙有了一百萬嗎,你想他一個無業游民,怎麼可能有那筆錢,肯定是有人給他的。」
佟岑岑點頭,「我也覺得蹊蹺。」
宋展博拍拍她肩膀,「我不在的時候你小心點,你身邊的人個個都不老實,你懂我說的意思?」
「我知道。」
有些事情真不敢往深了想,越想越恐懼,連覺都沒法睡了,佟岑岑始終相信,邪不能勝正。
宋展博帶Oscar離開那天,給佟岑岑提議,「不如讓Oscar回美國上學,那邊到處都有我的人盯著,比國內安全,你考慮看看。」
佟岑岑回復他,「這得讓Oscar自己做選擇。」
事實上,Oscar一個暑假都待在美國,再問他想不想回國的時候,那孩子就不想回來了。
大概是在那邊長大,那邊有自己更多的朋友,Oscar還是比較想留在美國的。
得知Oscar留在美國不回來了,鄒萃屏為這事三番五次去找佟岑岑。
而每一次,都被保安攔在了大堂,佟岑岑知道她找自己,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沒有下去見她。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深夜加完班回家,在樓下和陸祁南碰了面。
陸祁南是專程來找她的,只為了孩子。
兩人坐在了大樹下的長椅上。
陸祁南抽著煙,語氣平和地跟他提起孩子,「Oscar是自己想要在美國念書的?」
佟岑岑之前也想為這事找他一次,畢竟他是孩子爸爸,也該了解一些Oscar的情況,「對,Oscar在美國長大,到底還是適應那邊的生活,上次跟展博去夏威夷,之後轉到回了他乾媽家,和以前的同學朋友聚會之後,就還是願意留在那邊生活。」
「對孩子你一直是放養?」
「Oscar自理能力很強,你不也說,男孩子就該這樣?」
陸祁南點頭。
佟岑岑的說法他是贊同的,現在許多小孩嬌生慣養,他見不得那個。自己兒子不說出類拔萃,總是要比很多孩子好的。
「這段時間我也很忙,老出差,時常不在這邊,我也是回來才聽說我媽又去找你鬧。」
「沒事兒,我事情也多,忙不過來,也就沒見上她。」
佟岑岑是說得委婉,陸祁南不是不知道她避而不見,但這樣也好,省了很多麻煩。
說完之後男人扔掉煙頭站起來,就打算離開了。
佟岑岑也起身。
「你車呢?」佟岑岑微笑著問他。
他笑笑,「連晟今天放假,我打車來的。」
他喝了酒,這會兒身上還有酒味,肯定是應酬完之後再來的。
佟岑岑送他到小區門口。
兩個人相處很平和,很融洽。
這樣挺好的,陸祁南已經說服了自己,很多東西強求不來,那就算了吧。
在小區門口停步,陸祁南讓她回去了。
佟岑岑跟他說了路上小心,然後轉身往回走。
看著那道纖細卻固執的背影,酒後的陸祁南眼睛覺得很疼,站立良久,他轉身,叫了計程車離開。
……
周末沒有加班,佟岑岑和喬湘逛街。
言瑞森出差了,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又去了爺爺奶奶家,喬湘就想出來和佟岑岑約會。
兩人在泰國餐廳吃完飯,然後去商場購物。
比起上次見面,佟岑岑覺得喬湘又胖了不少,忍不住笑著問她,「你是不是又懷孕了?」
喬湘摸自己的臉,「怎麼了,連你也覺得我胖了嗎?」
「嗯,臉都圓了。」
「好氣人啊,我也沒亂吃啊,怎麼一個個的都在說我胖!」
佟岑岑笑起來,伸手挽住她胳膊,「你這是幸福胖,說明你和瑞森在一起開心呀。」
姐妹二人逛著看著試衣服,喬湘總惦記著問她和陸祁南的事,佟岑岑大概是看出她要說什麼了,沒好氣地睨她一眼,「想問就問吧,能說的我就說。」
喬湘這才笑嘻嘻的問她,「你和陸大哥,你們真的就打算一直這樣了?」
「這不很好嗎,這種狀態就是我想要的,沒有爭吵,沒有矛盾,偶爾還可以客客氣氣地坐下來聊聊孩子的事情。」
佟岑岑找到一條喜歡的裙子,讓導購給她拿過來試,一邊對喬湘說,「我也沒想過再結婚,其實習慣了一個人生活的話,也不會太嚮往談戀愛。」
很快導購就把她要的碼子拿過來了,她在裡面試,喬湘在外面挑自己喜歡的。挑了半天也沒有看得上的,索性拿了雜誌坐下來等。
幾分鐘后佟岑岑從試衣間出來,穿著剛換的裙子照鏡子。
導購一個勁兒地誇她身段兒好,這條裙子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佟岑岑沒被她忽悠,直接叫喬湘過來看。
喬湘走過去細細一打量,微微皺眉,「好看是好看,但這個剪裁太貼身了,會不會不太合適?」
佟岑岑點頭,「我也覺得。」
說完就去試衣間把自己的衣服換了回來。
姐妹二人離開了那間店,又去了別的地方。
經過一家*店,喬湘看櫥窗里那套裙子很漂亮,拉著佟岑岑進了那間店。
是一套藏青色的套裙,領口是針織的,鑲嵌了珍珠,雖然價格不菲,但實在是很符合佟岑岑的氣質,喬湘讓她趕緊去試試。
就在佟岑岑進了試衣間的時候,這間店又迎來另外的客人——鄒萃屏和她的女兒陸瀾西。
陸家和言家有交集,鄒萃屏自然是認識喬湘的,她見了喬湘,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可喬湘早就聽過她「威名」在外,向來是比較怕她的。
「哎呦,湘湘也在呢,這可真是巧,到陸伯母這邊來,伯母好好瞧瞧,這看著珠圓玉潤的,可是和瑞森又有孩子了?」
喬湘一臉尷尬,「沒有沒有,我就是最近長胖了。」
喬湘跟陸瀾西打了個招呼,點了下頭,陸瀾西望著她笑笑。
鄒萃屏把喬湘拉過去瞧了又瞧,直誇喬湘身材好,弄得喬湘很不自在,她覺得自己跟她也沒這麼熟。
佟岑岑換好衣服出來,一眼就看見和喬湘陸瀾西站在一起的鄒萃屏,她楞了一下,出於禮貌,還是過去打了招呼。
「陸夫人。」
見到佟岑岑,鄒萃屏臉色霎時就變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今天可給我見著了!」
喬湘:「……」
陸瀾西:「……」
喬湘和陸瀾西像是有默契,一人拉一個,試圖把兩人拉得開一點,生怕滋生事端。
佟岑岑輕輕拉開喬湘的手,臉上掛著微笑,「陸夫人找我有事嗎?」
「你還知道我找你啊,我去你公司那麼多次你都給我吃閉門羹,說到底你就是因為把我孫子送走了,知道我要去找你,你理虧!」
「是。」
佟岑岑點點頭,「我是把Oscar送走了。」
鄒萃屏甩開陸瀾西的手,咬牙切齒道,「你好狠的心,Oscar才回國跟我們相認,你一下就把他送走了,你就是不想他和我們見面!」
「我不想在這裡跟你理論。」
佟岑岑轉身要去把衣服換下來,遇到鄒萃屏,她早已沒了買衣服的興緻。
可是鄒萃屏哪能這麼容易放她走,死死拉住她的袖子,「佟岑岑我跟你說,你今天要是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你還別想走了!」
店長看見有人在店裡起了爭執,試圖上前勸解,這畢竟是在店裡,影響了生意也就影響到當天的銷售額,直接影響她的工資。
可是那個老太太實在是不好勸,剛上去就被她推開,還被拿滾字伺候,店長真的很委屈。
佟岑岑見影響到別人做生意,心裡也過意不去,於是對店長說,「這衣服我買了,給我包起來。」
店長剛要應答,只聽鄒萃屏大聲開口,「這衣服多少錢,我給雙倍價錢買了。」
店長:「……」
佟岑岑一下就笑了,將鄒萃屏的手拉開,「陸夫人你這是何必,我要穿的衣服你也不能穿啊,您今天是非得跟我杠上了是不是?」
鄒萃屏笑著抱肘,挑起了眉梢跟她對視,「就是穿不了,我買了回去剪一剪補一補還能給狗穿。」
「喲,這誰家的狗這麼高級,動輒穿上萬塊的衣服呢。」
門口突然飄來一道細尖的女聲,眾人同時看去,便看見以為貴婦手挽名牌手袋走了進來,她身材高挑,氣質高貴,她穿著高跟鞋,一身剪裁合體的九分連體褲和她本人的氣質特別搭——她笑著走過來,站在鄒萃屏和佟岑岑的面前。
鄒萃屏面色一凝,她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馮乃文。
見了宋展博的母親,佟岑岑倒也沒多驚訝,只禮貌地喊一聲宋伯母就對了。
馮乃文一臉微笑看著佟岑岑,親昵的叫她,「岑岑喜歡這套衣服呢?」
佟岑岑心想咱們也沒這麼熟啊,這突如其來的親熱勁兒讓她腦子有點短路,但還是點了點頭,「挺喜歡的。」
然後馮乃文就把店長叫過來,「這家商場是我們家的,我是你們老董事長夫人——」
說罷,從包里摸出一張黑色卡片遞給店長,店長一眼認出這是商場最貴的超級VIP卡,跟著就聽她說,「這位小姐是我兒子的女朋友,以後她在這裡買衣服,看中的都給她免談。」
店長和店員都愣住了,什麼啊,這是宋少的女朋友嗎,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馮乃文跟店長交代完,然後在笑著看向邊上一臉鐵青的鄒萃屏,「論權力地位,宋家可能比不過你們陸家,但是論經濟財富,你是打算拿什麼來跟宋家抗衡呢陸夫人?」
鄒萃屏氣得不輕,被她三言兩語擊敗,毫無迴轉的餘地,然後眼睜睜看著她拉起佟岑岑的手,異常溫柔地對她說,「岑岑有時間嗎,陪伯母喝個下午茶?」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哪怕佟岑岑再不願意,也得硬著頭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