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血蒼山

烈血蒼山

裂蒼谷外。

其實一切皆如君天離所料,大軍已經把谷口圍困得嚴嚴實實。本應對滄瀾軍展開快速圍剿的十萬圍師因為日間一個紅衣女子的到來而安營紮寨。底層的士兵們儘管疑惑,卻從來不會違逆安陽王的命令。

而上層的將領們即使恨透了那些躲進山谷的敵人,卻也惶恐不敢多言。

他們知道那個女子的特殊,也聽聞了不少領軍王子和冥城之間絲絲縷縷的故事。

時至深夜,秦越依舊坐在大帳之中未曾休憩。只因他的大帳之中仍舊坐着十幾個冷冰冰的人,算起來也不過是深夜方到,卻毫不猶豫的前來打擾秦越的休息。

天荒谷主,天荒谷五雷子,陰陽宮左右護法,天鷹堡掌門,毒宗三大長老。秦越數得上名字數不上名字的人,統統在他面前靜坐。

這便是時下江湖之中橫行霸道的武林盟會。就算帳外十萬大軍,這群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們依舊錶現的囂張跋扈。

而秦越向來不喜歡有人比他囂張跋扈,他在帥位上挑弄著燈火。一旁那位老邁的家臣熟練的給他揉着肩膀,似乎不論主僕都不太想和這些攔不住的不速之客打什麼交道。

眾人隱有惱火之意,只是身為盟主的天荒谷老人一直壓抑着他們的怒氣。

資歷最深的幾個老人都知道秦越並不是什麼善主,不論是讓本人的實力還是身後碧珊海所代表的力量都讓他有足夠的底氣和龐大的武林盟會對話。

碧珊國雖在海外,仍有數個效忠於海國的頂尖門派。秦越習得天下武學,算起老師來,都可以組成一套響徹蒼歧的高手陣容。何況這其中還有那個向來讓人不知深淺的影門門主。他們手上情報和刺殺的力量足以讓任何人為之膽寒。

天荒谷掌門陳霆雖然易怒,眼下卻也覺得自己大張旗鼓有些咄咄逼人。以秦越血氣方剛而言,眼下的態度算得上情有可原。

於是他先讓了一步,他起身向賜座之後再無言語的秦越執了一禮。打破沉默道。

「深夜叨擾王爺,是老朽有些失禮了。」

「盟主大駕光臨。寒帳蓬蓽生輝,又談何叨擾?」秦越抬了抬眼皮道,將手緩緩離了燭火。

「王爺應該知道老朽為何而來。」陳霆不喜和這些政客多言,第二句話便開門見山問道。

「自然是為了找回丟掉面子。」秦越笑道。這話說得極為直白,落入老者耳中卻是不折不扣的諷刺。

天荒谷主身後五個師弟聞言更是怒氣直衝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陳霆擺了擺手,皺了皺花白的眉頭道。

「老朽以為…碧珊海應該和我等站在同一個立場上。」

「哦?」秦越饒有興趣的微笑道。目光絲毫不落在陳霆身後情緒不穩的眾人。

「秦越不知盟主的立場是什麼?」

對於這番明知故問,天荒谷主用力握緊了拳頭。

「自然是除掉山谷裏面的那小子。報我徒兒晏飛之仇,也給王爺還有青川上下除去一顆眼中釘。」

「倒真是一箭雙鵰。」秦越贊同地笑道。

「可是老朽聽說今日有一個女子來過,和安陽王敘了半個時辰的話,王爺便讓十萬大軍停滯不前。倒是不怕那狡猾的小子從蒼歧山絕壁飛遁走了。」

「他若是想走,我難道能留他到現在?不過一夜而已,陳掌門就這般耐不住性子么?」秦越反問道。天荒谷主終於受不住他的傲慢和拖泥帶水。冷哼一聲道。

「安陽王若是真有休整再戰的意思,老朽今夜也不會在此多言。只是白天那女子的身份大家都有數,誰能保證王爺心裏是不是已經打起了退堂鼓?放眼天下間,或許沒人能輕視冥城的意思。」

「陳掌門現在乃一盟之主,言下之意不也是忌憚三分么?」

「你…」陳霆聞言愕然,他的老臉之上滿是怒意。

「既然安陽王要做牆頭草,那老朽也不多言了。明日過後,王爺就會明白,如今的蒼歧…已經不是聖殿冥城凌駕凡俗的時代了。」

說罷,天荒谷主拂袖轉身,一眾武林盟會的大佬隨之起身而去。秦越仍舊默然坐在帥位之上,既沒有對那股龐大的勢力有所挽留也未曾起身相送。

帳外寒風吹歪了燈火,秦越身邊的老者走過去緩緩挑弄著燈芯。

「劉伯,不用了。」秦越和氣地對老者道。

那老者說話含糊不清,秦越靜靜聽着。忽而像是解釋般說道。

「我只是試探武林盟會究竟有多大的決心罷了…」

老者聞言點頭,伸手比劃了一圈。秦越知曉他的意思,又道。

「我本就不喜歡變數,從決定插手這一攤子爛局開始。就總是有人喜歡打亂我的計劃。」秦越眼中泛起寒意道。

「沒想到…她也卷了進來。本王提了三次的事情,她為了那個小子,就這般主動答應了下來。」

聽聞此語的老者面色如常,他對着秦越咿咿呀呀又說了幾句。

「江山?美人?」

「紅顏枯骨,又怎比得上山河萬里…史冊留名?」

老邁的家臣咧開嘴乾巴巴的笑起來。他緩緩指了指帳外,想催促着安陽王做決定。

秦越終露決然之色,他從桌案翻出一張墨跡猶新的紙,伸手遞給了家臣。

「劉伯再去一趟武林盟那邊,把這封書信給陳掌門。」

「武林盟會那些老傢伙不是不識時務之人,既然敢為了君天離那小子的性命撕破臉皮,那本王也就沒有什麼顧忌。」

被稱為劉伯的老人拿過書信便往帳外走去。

秦越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明白今夜再也不會有入眠的念頭。

他挑滅了案上殘燭。對着黑夜輕輕說了一句。

「可惜…可惜。」

清晨,難得一見的冬日陽光灑在了裂蒼峽前。雖然肅清不了北風蕭蕭之意,卻還是讓人覺得比前些日子陰沉沉的天要舒爽許多。

這種舒爽的心情蔓延在碧珊海國士兵之中,讓他們臉上洋溢着笑容。

這笑容本與前來征戰的十萬鐵甲格格不入,可昨日夜裏,早有一道命令自上而下傳達開來使得士兵們的全然心情輕鬆下來。

滄瀾軍今日請降,碧珊海不戰而勝,只等安營接納降兵到來。

辰時將過,納降的時間已到,碧珊國大軍早已擺好了陣勢在山谷外圍出了一片空地。秦越居於中央,和十萬大軍一樣把目光凝在了谷口。

過了一會兒,谷中有人影閃動。敵人比他們想像的要更加守時。

碧珊海的士兵們臉上高興和得意表現得更甚,滄瀾軍棄守險地如約而來。果然是準備做一支誠心的降兵。

面對這支橫空出世震驚蒼歧的強軍,青川人損兵折將無可奈何,伯河用兵如神也無法將其擊敗。可是碧珊軍如今做到了,不戰而屈人之兵。

隨着滄瀾軍緩緩從山谷里走出,碧珊海打量著這支殺人無數的軍隊,那股傲氣仍在,激起了無數士兵的冷笑。

「貪生怕死的喪家之犬,也敢擺這種寧折不彎的姿態。」

議論還沒傳開。更多人的目光被前排的幾個人吸引。對於那幾個身份昭然的人,縱然碧珊軍已成勝利之師,卻仍舊生不出一絲居高臨下的心境。

最前面的那個男子穿着滄瀾四珠鑲嵌的天水流雲服,此刻他的下巴佈滿了淺淺的胡茬,依舊不能掩蓋他的年輕。

這是滄瀾史上最年輕的靖川將軍,回望不到兩年時間裏,整個蒼歧崛起最快的少年。

靖川將軍身後,一男一女。

女子像是夜空最閃耀的星辰,花海中最嬌艷的玫瑰。大部分碧珊士兵不清楚她的身份,只覺得如此天人,難怪能盤桓在靖川將軍和他們的統帥安陽王之間。

另外那個男子不用多言,即使他有些灰頭土臉,也阻擋不住碧珊士兵對他投去又恨又敬的眼神。他是滄瀾軍中唯一一人不憚於朝着十萬圍師投去不屑眼色的人。碧珊軍想起殺神之命,多半以兇狠回應。

「喪家之犬!」有一個士兵鼓起勇氣喊道,點燃碧珊軍洶湧的情緒,嘲笑聲此起彼伏。若不是有將領們壓制,怕是要演化出一場刀兵。

不過碧珊軍將領只是節制,並不阻止那些言語上的叫罵,滄瀾隊伍已經走出了山谷,落在了正中被污言穢語覆蓋的地方。

君家軍六千子弟從未受過如此屈辱,可他們的臉上沒有悲憤之色。越是敵人叫罵,他們越是用清一色的冷漠表情作為回應。

唯有林思柔身處其中倍感煎熬。她看着身前沒有回頭的君天離。知道那些漫罵都在剜割他的心。

昨夜君天離對六千君家軍坦白了林思柔的提的協定,這些熱血男兒昨夜在篝火旁痛苦的垂下了頭。林思柔不忍看君天離違心說服那些將士,隱在夜色中等待結果。

最終所有士兵都聽從了君天離的命令,君天離為此掛上了林思柔不曾見過的疲憊。

如今看來,那都是一個男人的自尊在被無力的現實踐踏。

君天離和身後弟兄們緩步走着,十萬圍師的怒罵得不到任何回應而漸漸消弭。

終於,六千君家軍走到了秦越三丈遠的對面停下腳步。君天離抬頭看着安陽王。

而秦越沒有看君天離,他把目光聚焦在靖川將軍身邊的女子身上,微笑道了一句。

「辛苦你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秦越伸出了他修長的手。風吹過他的王袍,像是在招呼著王后的到來。

十萬人注視着這一幕。

林思柔緊咬着下唇,微顫著肩頭走了過去。

君天離也看着這一幕,思緒一片空白。

秦越伸手攬過林思柔的腰,微笑着對君天離道。

「開始吧。」

君天離無言,對着身後的沈鳶招手。最後排的君家子弟開始拔出腰間的武器,一排接着一排遞了上來。

碧珊海方面,同樣出動了數千人接收。而在這一瞬,秦越看到這支裝備精良的隊伍只交出了手中的狼牙短棒,那一直讓青川和碧珊海軍隊垂涎的銀弩,竟是沒有落在自己人手中。

不是滄瀾軍沒有從身上拿出來,而是他們交出兵刃之後已然兩手空空,那些遠程殺傷的利器,根本就沒有被他們帶出山谷。

那防禦力出眾的銀甲,自然也沒在身上。

秦越眼裏亮起一道寒意。他知道那些精良的裝備定然已在山谷毀去。這些想在十萬大軍下求生的滄瀾人,依舊用三分傲氣挑戰着碧珊海的底線。

林思柔攢住了秦越的衣袖,眼裏的凌厲同樣逼人。她在用堅決的態度告訴秦越不要妄動。

秦越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和煦的笑容。

「帥旗。」秦越指了指君天離身後士兵舉著的靖川二字大旗。不等靖川將軍有所反應,幾個碧珊軍士兵直入滄瀾隊伍。

一陣爭奪之聲在隊伍里響起,那扛起的士兵死死拽住旗杆,面對三五人毫不退讓。那幾人身在滄瀾陣中,又不敢拔刀,有不敢違背了安陽王的意願。

「給他。」君天離回頭對着扛起的那個兄弟道。他看到了那士兵眼裏轉悠的淚水。

「給他吧。」君天離柔聲道。

士兵鬆開了最後的尊嚴,帥旗易手。

碧珊軍似乎早有安排,取來了火把,把旗杆插在了靖川將軍面前一丈,開始縱火焚燒。

靖川二字在烈火中化成飛灰。君天離身後的沈鳶握緊了拳頭蠢蠢欲動,被前頭的上司強行按了下來。

秦越滿意的看了君天離一眼。

「君將軍既然爽快,那就不要拖沓。還請讓弟兄們服下些丹藥。不然晚些上了船,本王怕來不及照顧。」

他雖說了一個請字,但卻不等君天離有何動作,數千名碧珊海士兵紛紛掏出一包包藥粉,拿出腰間水袋。站到了君家軍士兵面前。

這本是用來向滄瀾王牌之師投毒所備,足以見得秦越的手段有些非比尋常。

「靖川將軍是讓我手下的人喂諸位兄弟,還是諸位自己來?」

君天離看着秦越和煦的笑,沉重的向後方擺手。這一抬手過後,他率領的這支軍隊,就將失去和十萬圍師對抗的能力。

君家子弟無言的接過眼前的藥粉,動作緩慢的伴水吞食。還有兄弟頗為不願,可是前邊敵軍士兵毫不客氣,強行捏着他們的下頜把藥粉灌了進去。

咳嗽聲此起彼伏,整整齊齊的君家軍慢慢變得七零八落。

有兩個士兵壯著膽子到了君天離和沈鳶面前,同樣把藥粉無情的遞了上來。

「我不吃。」君天離冷冷看了那士兵一眼,讓那人有些心膽俱悸。沈鳶更是直白的一腳將眼前的人踢翻,藥粉撒了一地,水袋也在地上溢出涓涓細流。

見狀大驚的碧珊海士兵紛紛抽刀對準了二人。君天離盯着秦越的眼睛冷漠道。

「你的度量,就容不下我們兩個?」

秦越似是早就料到君天離會有如此舉動,他看了看身旁林思柔略顯緊張的臉。不由再次笑道。

「君將軍還記得五人之數?」

君天離冷眼相對而不答。秦越卻饒有興趣,伸出了手掌,一指一指收攏道。

「顧江城,陸雨妃,夜樓,軒轅靈澈。」

「還有你…君天離。」

秦越一個一個名字報來,臉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凝固,最終化成了一片陰寒和狠戾。

「因為你的存在…這五個人裏面,有四個人都要成為本王手下的亡魂!」

隨着秦越最後一句殺人之心昭然若揭的話說出。強大的氣勢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林思柔和君天離同一時間反應過來,來不及心驚,也來不及應對。

即使是以林思柔的修為,她當機立斷準備對秦越出手。身後一道猛烈的寒光襲來。她來不及回頭,本能般的側開了身子。

寒光仍舊穿過了她的肩頭,一柄森寒的匕首直直插在了她的身上。

女子借勢脫離了秦越身邊,她放在站立的位置已經被一個老者取代。竟是安陽王身邊那個形同枯槁的家臣劉伯。他此刻身體里透著一股到了極致的陰寒,皺巴巴的臉顯出了幾分驚訝和憤怒。

他竟然失手了!雖然歲月侵蝕了他的修為。可以他刺殺時短暫爆發出來的功力。自信可以殺死天底下除聖殿聖主之外任何人。

因為他來自影門,是當代門主的大師兄。也是秦越的師父!

可林思柔還是避開了,重傷之下逃到了君天離身邊。靖川將軍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能想到秦越不會放過他,可是永遠也想不到這個男人會對自己苦苦追求的女子痛下殺手。

「畜生!」君天離暴喝道,他看到林思柔肩頭的血不住的流淌。對秦越的殺意到了極點。

「你如今這副狗摸樣,到真應了成王敗寇這幾個字。」秦越寒聲道,他揮揮手場中的形勢瞬間暴亂起來。

碧珊海大軍在將領指揮之下沖入了滄瀾軍陣,此時君家子弟都已經散功無力,他們擋不住弩箭,擋不住迎面揮來的刀子。昔日王牌之師,此刻陣中繼而連三頭顱落地,無數人被遍身凌遲。

這些本應以一弟十的漢子,轉眼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羔羊。

士兵們不甘的吼叫着,用唯一有力牙齒咬向衝來的敵人。碧珊軍也發出泄憤的怒吼,用刀子割下咬在他們腰和臂膀上的人頭。

鮮血淌遍裂蒼谷口。

沈鳶目睹眼前一切,早已通紅眼睛揮膀殺了上去,他一人迎向萬人大軍,在人潮淹沒下依舊掀起腥風血雨。

唯有君天離沒有動,他護住服下丹藥調息的林思柔。縱使心中殺意滔天也不敢妄動一步。

林思柔臉色慘白,她看着秦越和他身邊的老人。眼裏有破碎般的絕望。

「從昨天你讓他給我端茶的那一刻起,你就想過要殺我了吧?我感受得到他的異樣,卻不曾想到是在我面前試圖斂藏作為刺客的殺意。我一直以為你的功夫是影門主所授,原來是出自這個影門的叛徒。」

秦越目光閃過一絲不忍。默認了林思柔的猜測。他身後的老者寒意更盛,彷彿是痛恨女子道破了他的身份。

「你對我的用心…原來真的比不上這些霸業。冥城對你而言,也不過是一顆值得利用的棋子。」

林思柔咳血道。君天離不斷往她背後灌注療傷的靈力,用眼神制止她不要再說下去。

「本王不喜歡和人分享任何東西。不論是江山,還是女人的心。」秦越收起了唯一的不忍,冷冷看着重傷的女子還有攙扶她的君天離。

「你雖然配得上本王,但終究…本王不應該有任何軟肋。」

「好。」林思柔黯然的道了一聲,眼裏的破碎慢慢凝聚。

「好一個軟肋,好一個安陽王。」

「思柔…你再逞強也沒有用了。」秦越反是平靜道「從你註定要幫這小子的時候,就註定了你們兩個都要死。我知道你想說冥城會報復於我,可此間的事情無人知曉,本王隨意找個借口便能將夜副城主請出冥城,到時候冥城折了你們兩個人,無軒和那個血旗老頭子終究不成氣候罷了。」

聽聞安陽王的全盤計劃,林思柔又激動的咳出兩口血,一旁君天離憤怒之後滿是寒意。秦越所說計劃若能實施,恐怕冥城真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加快了給林思柔療傷的速度,同時將氣勢提到了頂點。不管如何,今日他們總要有一個人能逃生出去,不至於讓冥城落入被再次算計的地步。

「安陽王好計策!」一聲渾厚的聲音插了進來。秦越身後的軍陣被剝開,瞬息之間十餘道人影落入場中。

正是昨日從秦越帳中憤然離去的武林盟會群雄。秦越昨日傳書眾人,要求他們隱匿身形於軍后不讓林思柔和君天離察覺。等大勢已定,再成為留下君林二人最後的殺手鐧。

天荒谷主看了秦越全盤計劃毫不猶豫答應,更讓他心動的是此事了結之後對冥城的設計。一旦連環計成功。那麼整個蒼歧,再也沒有武力能夠制衡武林盟會。

陳霆幾乎看到自己將要成為下一個聖殿聖主凌駕眾生之上。不過在這美夢成真之前,他還要啖盡君天離的血肉方能解恨。

看到這十餘人落場,君天離終於有些絕望。他再如何抱着必死之心,也難以在這些高手面前殺出一條生路。

就在絕望之時,林思柔緊緊握住了君天離的手。她另一隻手微微顫抖著彎向背後那不曾拔出的匕首。因為傷口極深,君天離到現在也不敢去觸碰。

「殺出去。」林思柔痛苦地道,剎那間拔出了那把陰寒的匕首。鮮血濺在地上。讓君天離不住茫然失措。

「動手!幫我擋十息時間。」

君天離看她痛苦的表情,縱是千萬個不願。也只能咬牙聽話。他努力把力量調遣到四重封印的頂峰,率先百道五行光劍出手。

「殺了他!」

場中秦越沒有動手,意思自然是讓武林盟會的人賣些苦力。

陳霆願意賣這個苦力,老者冷笑看着氣勢如虹的五行光劍,抬手便是無數雷霆壓下。這一刻,他身後的十餘個各派領袖毫無了宗師風範,通通隨着天荒谷主出手。一時間拳風掌影,十餘道磅礴的內力相繼連綿。

靈力不斷崩潰,光劍變得支離破碎,君天離在這一輪硬碰之下當即吐出一口鮮血。胸腹之間如被巨石碾壓而過。痛感幾乎讓人直欲昏厥。

說來緩慢實則一瞬,君天離的任務要擋上十息,此刻卻兩息時間都不到。

若論一對一,場中近半好手都能把尚且年輕的靖川將軍壓制下去。何況場中足足十五個人!更可怕的是,這些武林盟會的首領們完全不在乎什麼江湖規矩宗師名分。內力大佔上風的時候,那三位毒宗的老者,竟仍舊分身把掌中毒氣往林思柔送去。

君天離強壓下胸中氣血,頃刻釋放出體內所有靈力不留一絲護身。周身草原瞬間枯萎,由逆轉的碧木靈氣攫取所有的生命力。

所謂四重封印,包含乃是昔日五行鎮封旗強行納入的無罪之海陣靈,無虛尊者佛門真言,幻天使蘇辰四方四象陣,還有陸雨妃那枚手鐲之上的回天祈神之術。這些屬性截然不同的靈力猛然散在君天離周身,排斥開所有敵人的攻擊。

君天離腳踏荒蕪土地,各種靈力在御訣之下凝聚幻天四象。青龍有雷霆之意,白虎附回天之魂。

更有龐大玄龜,佛門真言遍佈靈甲,朱雀懸翼,以火為魂凝聚五行。

絕境之下,君天離的潛力讓所有敵人目瞪口呆。也更讓一眾有些年邁的高手落實了殺意。

天荒谷主和五雷子身化雷霆巨蟒,直撲青龍。這六人堪稱場上功力最為卓絕,動手之下青龍竟毫不示弱,狂暴的與巨蟒撕咬開來。

另一邊明暗堂兩位護法正是左明右暗,熾烈與陰冷的拳腳崩天裂地向君天離攻去。白虎聞聲怒吼,四足猛踏。一股無形的聲浪朝明暗堂兩人湮滅而去,二人拳腳如遇世間最堅硬的石牆,被生生打了回去。

天鷹堡主帶着餘下群雄攻向金光閃閃的玄武,那巨大的龍龜緩緩搖動了身子,金光爆射。竟是化成了無數佛手,打的一眾人措手不及。

而那烈火照耀五行相隨的朱雀,正是盤旋在林思柔頭上。毒宗三人手段盡出,竟是在懸翼之下分毫莫能靠近。

武林盟群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本以為合眾人之力不出幾合就能拿下君天離。眼下紛紛被人以一己之力攔住,無疑丟盡了他們的老臉。

眾高手再不藏私,紛紛祭出看家本領。天荒谷六道狂蟒化為赤紅,已然進階到荒雷訣最強階段。明暗堂和天鷹堡幾位本就是走的凌厲陰狠一流,放手一搏之後,那些暴烈的拳爪狠狠對上聖獸的虛影。

十息已過,林思柔仍舊盤坐在地沒有動靜。君天離看似巍然不動,實則已經受了重創。十五個高手聯手,純粹力量的鬥爭。光是反饋之力就能讓一副結實的身軀毀滅。君天離仗着腳下逆流的木性靈力和白虎身上的回天之術。強行恢復急速流失的力量。

正所謂損有餘而補不足,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之下,君天離只覺得血脈傳來撕裂的痛苦,漸漸有鮮血溢出他的五官。

「他要撐不住了!」天荒谷主再次一掌轟開雷霆青龍的龍首,五雷子所化五條巨蟒順勢盤咬上去。

自天機會開始,君天離給他製造了太多的麻煩。此刻還在負隅頑抗不由讓他的恨意更濃了幾分。

群雄再度使力。將聖獸虛影越逼越靠近君天離,只待靈力消碎。便可輕取靖川將軍首級。

只是今天註定了武林盟會眾人運氣不佳,當青龍聖獸湮滅之後,一道耀眼的光芒刺進了他們的眼裏。

朱雀厲吒,展翼與君天離頭頂扶搖。地面上頃刻叢生起虛幻卻又溫度駭人的烈火。武林盟會一眾強者避之不及被迎面而來的氣息推翻了數丈。功力稍弱者,竟是被烈火燃身。體膚頃刻化火。好在周身同伴出手相助,才掃滅了那恐怖的火焰。

君天離終於得空,將胸中鬱結的氣血一口氣吐了出來。他抬頭看着空中的朱雀。出自他體內封印的靈力讓他和聖獸虛影有了隱隱的聯繫,目光雖被耀眼火光阻隔,他卻依舊能見到那熾烈的聖獸身影里正是一道紅衣。

林思柔此刻目光冷漠的看着前方狼狽的武林盟群雄,方才的重傷似乎火焰焚去。一把紅色的長劍握在她的手中,和朱雀聖影相容一體,發出讓人心悸的氣息。

鳳凰本稀有,朱雀更是飛禽之王中最強大而唯一的存在,林思柔中正是鳳瑤劍,而她本人…正是能夠燃燒天鳳真魂的女子!

武林盟會強者一片驚愕,他們深深感到了冥城之主此刻氣息駭人的強大。就連一直看戲般觀望的秦越,在林思柔持劍御空之時,他一向鐵石般的心竟是感受到了一絲害怕。

覆水劍在他背後嗡鳴,傳出了從未有過的忌憚。

這把劍本是鑄造出來對抗谷應魂手中的玄天劍,怎能在另一把不知名的兵刃之下顫抖?

林思柔朝着秦越冷笑,無匹的殺意從四面聚集,全然集中在了那個心如寒冰的男子身上。

今日一切,他便是罪魁禍首!

朱雀停止盤旋,比最快的鷹隼還要迅速的俯衝下來。烈火在地上隨之焚起道路,直撲安陽王而去。而下方君天離所站之處,忽而冒起密密麻麻的衝天火柱。

她自然不會忘了他身處險境,先要保護君天離的周全方能無憂而戰。這些火柱足以讓敵人莫能靠近。

無了後顧之憂,朱雀強大的氣息瀰漫開整片戰場。

「我就不信你這神鬼之力就真能碾壓這天下武學!」朱雀展翼而飛的道路上,天荒谷主率天荒谷眾人不閃不避,倒不是因為在乎安陽王的性命,而是對展現實力的冥城城主升起了必殺之心。

五雷子面色雖有驚懼,但掌門師兄擺出了巔峰氣勢在前,他們心中也有些踏實下來,六人同時催動荒雷訣,赤紅的閃電從天地匯聚,匯成一隻奇怪的雷霆巨獸。

若論威勢,整個空域裏盤繞昏暗的雷雲,倒絲毫不遜於衝天的烈火之路。

兩強相遇!聖獸與魔獸爭鋒!林思柔在朱雀中刺劍,天荒谷六人在合力揮掌。

劍氣從朱雀的口裏衝出,撞到雷霆怪獸揮出的掌風之上。

轟隆!天地黯然!狂暴的氣勁自空中崩天般的壓下來。十萬大軍被如狂風吹進草原般全然被衝倒,靠近一里的普通士兵,更是被直接震死當場。

君天離得見此景嚇得目瞪口呆。心中自是擔憂林思柔的安危,可隨着時間推移,他感受到林思柔從他體內藉助的靈力依舊洶湧精純,應當無所大礙。

他環視戰場狼藉,六千君家子弟早已身首異處,不由悲從中來。

忽的,君天離看到了戰場一角,看到了一個渾身浴血的人在地上爬動。

傷口縱橫的沈鳶因衝擊散去碧珊軍士兵而得救,他自己在草地上被吹翻十米。此刻已是筋疲力竭,唯有伸手賣力向唯一的戰友爬去。

君天離大喜過望,他本以為沈鳶死於亂軍之中,此刻見他尚有氣息,無疑是今日最大的幸事。此刻見沈鳶危在旦夕已無餘力,君天離顧不得強敵環伺,衝出了林思柔佈下的烈火陣中。

而他不知道,儘管林思柔聚集了萬千矚目,仍有幾雙冰冷的眼睛,盯在了他的身上。

天空交戰場中的光芒如太陽般耀眼,眾人看不清冥城城主和天荒谷爭鬥結果,可是地面上餘威的較量,已經有了分曉。烈火之路依舊,那些盤踞的雷雲閃電卻沒有維持下來。

一聲哀嚎過去,雷霆巨獸從爆炸的中心被沖飛了數十丈,最終解體成六道狼狽的人影。而那朱雀衝出了烈陽之中。依舊叱吒著朝安陽王的方向襲去。

「一群廢物。」秦越暗自冷道,他抽出了背後覆水劍,凝聚千川汪洋的氣勢。來自於影門的家臣在他身後,佝僂的身影更脆弱了幾分。可他依舊換了一把匕首冷峻站在秦越的身後。

他二人都不相信在天荒谷六人合力阻攔之下,林思柔還有可以碾壓他們的餘力。

而林思柔的心裏只有出劍二字,朱雀氣勢恢宏而下。利爪對準了前方二人。

秦越同樣出劍,千川匯海,驚濤迭起。

影門老者揮出匕首,一道精鍊的寒光,附着在駭浪之中欲凍人骨髓。

這是冰與火的終極之態,漫天烈焰和冰凍海潮層層疊疊交織。

最終,烈火融盡了冰川。鳳瑤劍刺入了極寒的劍氣里,和覆水劍與匕首交擊在了一起。

不知名的匕首化為灰燼,寒意逼人的覆水劍從劍背之上裂開了一道驚心動魄的斷痕。

秦越和老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懼意,他們看到烈火中林思柔的臉,那是與火光格格不入的冰寒。

剎那之間,林思柔再出兩劍,眼前主僕不敢硬擋,想要抽身而退。

可是擁有雙翼的人不是安陽王和老者,而是眼前這個如從九天而降的女子。鳳瑤劍毫無阻礙的刺進了影門老者的心臟,團團烈火從他肉體里擴散開來。

須臾之間,這位隱匿的強者灰飛煙滅。

秦越不是個會傷感的人,林思柔也不會留時間給他後悔與傷感。鳳瑤帶着烈火再度一偏,秦越只得用覆水劍格擋。

兩件神兵第二次接觸,覆水劍的斷痕再次擴大,變成了真正的碎片。

鳳瑤被阻后雖緩三分,仍舊去勢不止。掠過了秦越英氣的臉龐。

「啊!」安陽王發出了出生以來的一聲慘叫。一道血肉翻開的巨大傷痕從他的側臉直至眼角布開。一股焦臭從皮肉上傳出,幾乎能毀滅一個人的心智。

林思柔沒有一絲惻隱之心,所謂愛恨分明,她向來如此。

她再度舉劍,不給秦越懺悔解釋的機會。她也不願和這個曾是生命中最忠實的追求者說一句話。

因為每一句話,都在諷刺她人生的苦悶和失敗。

秦越狂笑不止,他沒有求饒,看起來仍舊兇狠。只是那股兇狠之下,已然有些瘋癲。

「停手!」林思柔正要一劍封喉。她身後卻傳來一聲暴喝。

女子不介意的回頭看一眼,卻因為這一眼真的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你要想讓他們兩個人活命,那就束手就擒。」

天荒谷主狼狽的站在林思柔身後十丈,他兩隻手中分別提着一人,正是君天離與沈鳶。三人背後,同樣有三個目光陰毒的老人笑吟吟站着。

他們乃毒宗三大長老,方才見君天離衝出了烈火陣中,便悄然跟隨下了黑手。

君天離本就重傷在身,關心沈鳶生死之時被無防備的偷襲,兩位將軍被下了劇毒。雖未頃刻斃命,從額間不住的冷汗也看得出此時承受着常人難以抵禦的痛苦。

「林城主若是不肯放下手中的神兵,那你的小情郎和他的兄弟可就要死在我手中了。」陳霆死死捏住君天離和沈鳶的肩胛骨,手中雷霆一貫,便讓兩人的肩頭衣甲湮滅,血肉模糊。

「他娘西皮的,去你媽的天荒狗,去你媽的羊毛王!」

「等老子回了滄瀾,一定讓你知道沈爺爺的厲害!」沈鳶死死忍着強烈的痛苦罵道。天荒谷主聞言不屑冷哼道。

「喪家之犬。」

沈鳶帶着痛苦嘿然一笑,似乎滿意天荒谷老人說的這句話,下一刻,他張開了自己的嘴,毫不猶豫的朝着陳霆的手臂咬了下去。

天荒谷主不料沈鳶來了這麼一手,以他的修為何懼這無力的一咬,可是這一咬中的羞辱,足以讓他暴怒。他猛然抽手,隨即一把掌拍碎了沈鳶的牙。

「沈鳶!」君天離嘶喊道,他知道沈鳶此刻已經油盡燈枯。天荒谷主這一擊,恐怕足以要了他的命。

果不其然,沈鳶蒙受一擊后眼神里唯一的光終於慢慢黯淡。他用最後的力氣轉頭看了看君天離,斷斷續續道。

「一定…要活着…告訴宣萱…沈鳶下輩子…還要做她的男人…」

語罷,這個無罪之海孑然一身投身滄瀾軍旅的男人,垂下了他一輩子都未曾低過的頭。他們相逢意氣,曾笑顏要馳騁沙場攜美同歸。

命運是否太過殘忍,讓君天離眼睜睜看他死在了自己面前。

「不!」君天離狂吼一聲,準備強行反抗。可是體內靈力早已空空,唯有劇毒盤肆。天荒谷主為防他自盡,一手禁錮了他所有經脈。

陳霆一腳踢開沈鳶的屍體,目光再度看向了驚怒的林思柔。

「我耐心不多,你再等一刻。他就和那條瘋狗一樣下場!」

那手握長劍的女子沒有答話,她帶着深深的歉意看着使命搖頭的君天離。朱雀的聖影慢慢消散,顯出了她一襲紅裙。

眾敵環伺之下,鳳瑤劍從女子的手中消散。

「林城主果然爽快…」陳霆冷笑一聲,話音未落。對面異變突起。

一直痛苦掩面的秦越看到林思柔收劍之時第一時間出手,用剛猛的掌力轟在了林思柔最初受傷的后心。

紅色身影如斷線風箏飛出數丈,跌落在地上。

「你毀了我!你毀了我!本王也要毀了你的一切!」秦越狂笑道,那血流不止的傷疤讓他的笑容變得極為恐怖。

天荒谷主皺了皺眉,有些驚異於這個男子的心狠手辣。可是今日他們統一的目的已然達到,這些細微末節倒算不得什麼。

「思柔!」君天離幾乎哭喊道,他的心如被撕裂般長慟。他這才明白自己有多麼在乎林思柔。明白林思柔為了他又能付出到何種地步。

可現在明白又如何?

「傻子,拿出幾分力氣來。」痛苦之間,君天離心底忽然響起了林思柔的聲音。

「我料到了秦越會動手,還有所防備,傷得不算重。」

「方才借用你的靈力,此刻便要還你。如果你能掙脫那個老傢伙,我們一起殺出去。」林思柔細聲傳音道。君天離這才發現她的修為的確要比在場任何人都高。以至於默默傳音竟無一人可以察覺。

「你要掙脫不去…那也罷了。能和你死在一起…對我來說或許真是個好的歸宿。」林思柔最後傳音這般說道,君天離沒有辦法回應。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順着地脈而來,迅速靠近他跪地的身體。

幾乎同時,天荒谷主終於察覺了異樣。林思柔的手按在地面之上,隱隱有運功的波動。

「殺了她!」陳霆一指前方的女子,剎那間忽略了手底的君天離。

這是一個讓他後悔一生的錯誤,君天離不知從何恢復了些許力量。他一掌打在了陳霆的腿側,借力往另一邊滾了下身。

那匍匐地上的女子同時撐地而起,消散的鳳瑤劍再度召喚於手中。一道劍氣逼開了迅速前來的一種高手。

「走!」林思柔再度將劍意化形鳳凰,瞬息到了君天離身邊。展翼的鳳凰虛影籠罩了她二人。把身形渾為一體。

場中所有人驚怒出手,包括秦越在內將畢生絕學不要命的攻了出去。

林思柔在鳳影中背負着君天離,此刻只守不攻。悶聲往山谷方向掠去。

一逃一追,一攻一守。眾人越來越摸不清這位冥城之主究竟有多強大的實力。雙方距離越拉越遠,那女子似乎有着源源不斷的靈力。硬生生擋下了無數攻擊。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到了深谷絕壁,一眾強者追得精疲力盡,最終只能眼睜睜看着鳳凰奪空而去。

天荒谷主和秦越皆是眼神空白的看着蒼歧山絕壁,心知今日的一切,恐怕就這麼無功而返了。

「繼續追!」秦越對着陳霆怒吼道,天荒谷主一陣冷笑。

「王爺說的萬全之策就是如此?方才你若不擅自動手,他們焉能逃出我的手掌?」

秦越心頭狂怒,此時一人身置武林盟會強者中間,卻是不宜和陳霆針鋒相對。他陰寒指着眼前絕壁,又看了看天荒谷主身後的毒宗長老。

「他的毒什麼時候發作?」

「約莫三日,無葯可解。」為首的長老答道。此語一處,眾強者心中稍稍定神,只是隨後想到中毒不過是那個靖川將軍而非冥城城主,不由又掛上了擔憂之色。

「無葯可解就好。」秦越卻帶着可怖的笑容道。「我們慢慢追下去!」

天荒谷主聽出了他言語中的意思,看着絕壁若有所思。秦越繼續詭笑道。

「為了給他解毒,恐怕林思柔那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我們緊跟行蹤,再派人在青川境內下通緝令。一定能再次找到他們。」

「她受了我們群攻,此刻肯定重傷在身。一旦給那小子療毒,就會加重傷勢。」

「此言有理。」陳霆終是同意點頭。他看到秦越臉上病態般的執著,忽然感到一陣惡寒。而安陽王無從自知,他撫過鮮血乾涸的側臉,陰沉道。

「不管如何…本王絕對不允許這兩個人活着回到冥城或者滄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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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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