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獸潮
「報，大批凶獸向九黎城方向湧來！」
驚恐至極，聲嘶力竭的吼聲自城門口湧來，一騎絕塵，飛速平治向城主府。
嘩！
驚楞片刻，瞬間嘩然，獸潮來襲的恐懼更是如瘟疫般，以超乎想像的速度瀰漫全城！
「怎麼可能？獸潮才過去三十年，怎麼可能再次爆發獸潮？」
黎重山虎目滿是不可置信和驚懼之色。
三十年前獸潮爆發之時，他還只是個不諳世事，與獨子黎蠻差不多年歲。
也是在那一年，因消息傳遞有誤，耽擱了遷移，黎家遭受重創，本來人丁興旺的九黎族，如今只剩下三脈。
老一輩，除了他父親黎萬鈞活了下來，與他一輩兒的只有兩個叔伯兄弟，就是大哥黎千山，二哥黎百山！
歷經三十年休養生息，才有了九個嫡系小輩兒。
正是因此，陳家才能趁虛而入，漸漸有了謀奪之心！
可眾所周知，離此百里的蒼茫山獸潮百年才會出一次，甚至更晚，已經延續了不知多少年。
正因為如此，每到時間臨近之時，便會進行大遷移，等獸潮過後才返回！
可這一次，不僅毫無預兆，還提前了這麼多年，怎麼都讓人無法相信！
「重山，不要慌亂，烽火狼煙未起，許是看錯了也說不定！」
蒼老的聲音傳來，一名鬚髮皆白的魁梧老者，龍行虎步走入大廳，眉頭微皺的看了眼頭髮半白的黎重山，目中閃過一抹哀傷。
此老正是黎萬鈞，黎重山之父，黎蠻的親爺爺，他如何不知黎重山為何會在正當壯年之時，成了這般模樣？
「呼......爹！」
黎重山深吸口氣，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穩下心神看向渾身浴血的家族武者道，「你且細細說來，到底怎麼回事？」
「城主，沒時間了，真的是獸潮，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烽火台就在一瞬間便被大群凶獸衝垮，根本來不及釋放狼煙。
兄弟們拚死殺出一條血路，我才能活着回來報信啊。
城主，快通知大家撤退吧，不然來不及了！」
武者說着吐了口血，直接昏死過去。
轟隆隆！
此時，大地轟鳴震顫不休，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爹，如果真是獸潮來襲，看這情形已然來不及了！」
黎重山面色異常難看，探了下武者鼻息心脈，發現他已經氣絕身亡！
能跑回城中報信，顯然是憑着一口氣！
「天意啊！」
黎萬鈞嘆了口氣，沉聲道，「重山，速速派人通知陳家和全城，集結所有的力量防禦，讓城中老弱先行一步。
只有我們拖住獸潮，才能贏得一線勝機！」
「是！」
黎重山不敢怠慢，也顧不得查探真實情況，迅速下令讓人聯絡。
黎家一眾首腦，也開始集結族人，隨時準備撤退，而黎重山和黎萬鈞趕往城門口處觀察詳情！
當兩人步履沉重的登上十數丈城牆之時，極目眺望，發現遠處塵煙滾滾，遮天蔽日，宛若烏雲壓頂，竟是僅僅隔着不足百里之遙，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
「報，啟稟城主，陳家族長說，安排好族中事宜，便會來見！」
「報，城防隊集結完畢！」
「報，散人武者護衛隊集結完畢，到場人數不足半數！」
一個個傳令兵惶急傳信，沒有讓黎重山和黎萬鈞的心情放鬆半分！
「看這速度，再有一個時辰便能到達，爹，讓族中子弟撤吧！帶上......蠻兒！」
黎重山扶著城牆垛，痛苦道。
「重山，是時候放下了，月華的死是天意，蠻兒是個聰明孩子，不會因為你這些年對他過於嚴厲而......」
黎萬鈞安慰道。
「不，爹，我因月華難產而死過於苛責蠻兒，以至於這些年來我們父子倆都沒有好好交談過。
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否則，即便我死了，怎麼去面對他從未見過的娘啊？」
黎重山虎目含淚，堅定道。
「放心，蠻兒不會死，有我這把老骨頭在，絕不會讓他死在這兒！
重山，聽為父一句話，帶着蠻兒和族人走，這一次，該是我來守護你們了！」
黎萬鈞何嘗不想保親孫子，重重拍了拍黎重山的肩頭。
當年，正是為了保護黎萬鈞這黎家第一天才，其餘八脈拼了命才將他保出去，即便如此，九脈也僅剩三脈之人。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離開！
「爹，保重！」
黎重山雄壯的身軀微顫，望着老父眼神怎麼也無法拒絕，飛身而下城牆，迅速趕回族中。
「大哥大姐，萬鈞很快就會來見你們了！」
黎萬鈞深深凝望了一眼黎重山背影，毅然決然回首，目中殺機迸射的掃向滾滾而來的獸潮！
......
「報，陳家......陳家舉族從南門跑了！」
正慌亂收拾東西的黎家眾人瞬間如遭重擊，經愣當場。
「陳家！」
正抱着黎蠻出來的黎重山聽得此消息，目呲欲裂！
陳家這時候逃走，擺明了就是想讓黎家獨自抵擋。
若黎家也跟着跑了，沒人拖延即將到來的獸潮，九黎城中的百姓，他黎家也休想有人活命。
覆巢之下無完卵，這是誰都懂得道理！
可以說，陳家這一舉動，直接將黎家推到了懸崖邊緣！
「這可怎麼辦？老爺子一個人擋不住獸潮啊！」
「完了，完了！」
「三弟，你想想辦法吧！」
黎千山和黎百山帶着子女圍了過來，雖然沒有明說，但已然是要黎重山留下抵擋獸潮。
「你們帶蠻兒走，我留下！」
黎重山沉重道。
事實上，即便他們不明說，黎重山也知道這意思，同樣也會這麼做。
畢竟，當年也是這些堂兄弟的長輩拚命，他們爺仨才能活下來。
「我不走！」
黎蠻掙扎著，渾濁黯淡的眸子看着滿鬢斑斑的父親道，「你知道，我活不下來了！」
「胡......」
黎重山舉起手，可看着黎蠻的樣子，怎麼也下不去手。
「小蠻，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好死不如賴活着，相信大伯，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黎千山走了過來。
「是啊，小蠻，螻蟻尚且偷生，你跟我們走，就像當年，我們也是靠着父輩們拚命才活了下來，活着才有希望！」
黎百山也道。
「蠻兒謝過大伯、二伯好意，我要和爺爺、父親在一起！」
黎蠻轉過頭去，聲音沙啞低沉。
在黎重山來之前，他便聽到了風言風語，這些人只會當他是個累贅，即便活下來了，曾經風光如他，在沒有恢復的希望下，哪裏受得了這等氣？
「大哥，二哥，你們不用勸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黎重山心如刀絞，重重攔住黎蠻瘦削的肩膀，緩緩向外走去。
知子莫若父，可他又何嘗不想讓兒子活下來？
「快，收拾東西從南門撤！」
望着父子倆落寞的神情，黎家族人露出一絲愧疚，但更多的是鬆了口氣還有心安理得。
畢竟，當年也是他們的父輩拚命才有了黎蠻祖孫三代，這次獸潮提前爆發，也該是償還的時候了！
「重山，蠻兒......」
北門城牆，黎萬鈞看到父子倆一步步走來，老臉瞬間蒼白如紙，但轉而堅定無比的嘆了口氣道，「也罷，落葉歸根，我們爺仨兒就在這兒一塊上路，九黎城的百姓不會忘記我們所做的一切！」
轟隆隆！
萬獸奔騰，無數體型龐大的凶獸飛奔而來，鋪天蓋地壓了過來。
「九黎城的兒郎們，為了子孫後代的延續，殺！」
黎萬鈞老而彌堅，身為九黎城兩大先天強者之一，此時展現出超乎尋常的磅礴氣勢，為城牆上的城防軍帶來一絲希望。
再加上城主黎重山這位半步先天強者，足以聚攏他們潰散的戰意！
轟！
當萬獸到達城牆根之時，無數利箭激射而出，滾油灑落護城河，燃起滔天大火，凄厲的嘶吼沖霄而起，瞬間成了人間煉獄！
但這一次的獸潮，比以往有史記載以來的都要恐怖，來襲的強大凶獸更是多不勝數，尤其是堪比先天的三階凶獸，竟是達到了四頭之多！
龐大的身軀，強悍的攻擊力，黎萬鈞一人根本無法抵擋，哪怕所有人聯手浴血奮戰，僅僅堅持了大半天，城牆便即崩塌！
「蠻兒！」
死戰中，渾身浴血的黎重山驚呼一聲，赫然是黎蠻跌落坍塌的城牆廢墟中，轉瞬便被碎石掩蓋！
「殺，殺殺殺！」
黎重山雙目血紅，瘋狂的沖入凶獸群中，一柄重劍翻舞間，血光迸射，全然不顧自身安危！
沒有了城牆依仗，兵敗如山倒，根本擋不住萬千暴虐凶獸，城破了！
守城的武者幾乎沒有多少抵抗力，便被群獸淹沒，無論是黎萬鈞，亦或者是黎重山，都沒有倖免於難，與曾經繁榮的九黎城共同覆滅！
轟隆隆！
陡然間，蒼穹深處雷霆閃動，烏雲蓋頂，赫然有萬丈大小的磅礴虛影碰撞不休，隱隱間似有更加強大的存在激戰不休。
「交出寶物，留你一命！」
沙啞若金鐵剮蹭般令人極為不舒服的喝聲中，透著冰寒若刮骨寒風般的暴虐殺意。
「交出寶物，留你一命！」
「交出......」
四下里幾乎同時響起數道厲喝，那暴虐無蓬的磅礴妖氣，足以說明，這些皆是了不得的恐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