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解散常門

常垣見我呆立不動，表面上的情況看上去有些僵化，還以為我出現了什麼狀況，連忙揮拳攻了上來。錢丁也看到我的狀況不對，連忙搶上來維護我。

就是在錢丁與常垣就要交上手的時候，我動了，身子一扭，已然搶在兩中間，揮手朝兩人攻擊。我的攻擊，既未偏坦錢丁，也未針對常垣。不過對於我的攻擊，兩人的臉色大變，既有些不知所措。

在兩人眼中，我既明明站在眼前，可好像又不是很真切，攻擊的強大壓力撲天蓋地而來，而兩人卻不知我針對的是哪裡，又好像整個人都在我的攻擊之下。兩人雖然同在武道境，同樣在我的攻擊，給兩人的感覺又像是孤身一人一樣，只得慌忙運攻抵擋。

兩人勉力接下我的攻擊，不待兩人喘息，我的第二波攻擊又到了。好在我的攻擊有殺勢而無殺意，兩人再次抗住。兩人只覺得我的攻擊加強，但又不知道強在哪裡，就像一個人明明只能背一百斤，可以偏偏多了一兩出來，這種感覺鬱悶的得讓人想要吐血。

三五招過後，兩人都已是氣息紊亂，出現疲軟的狀況，好在這個時候，我的攻擊力量減弱，但攻擊方法更加飄乎，更加難以抵擋。第七招的時候，常垣脅下中了一掌，被打得翻了出去。接下來一腳，將錢丁也踹了出去。

兩人跌倒在地上，翻身而起，才發現並未受傷。兩人對望一眼，均發現對方眼裡滿是驚駭之色，這種狀況，早已超出了兩人認知。

「先生，你這是什麼境界？」看著我臉上浮現了笑意，錢丁忍不住問道。

三招過後，我已然醒了過來，此時對於錢丁的話，自然是聽了耳中。我看著錢丁，淡淡地一笑，道：「這才是真正的重巒境。」

「可，我，我……」

「你是想說，你也是重巒境，為什麼差距這麼大？」

「是的，請先生指點。」

「常垣，你也想知道？」

「請先生指點！」

回頭看了看身邊的人，包括胡秀秀都睜大美眸，一付想要探根求底的俏模樣，我大步走到胡秀秀的身邊，握住她的手，回望眾人，道：「武道境，有兩條并行的道。修鍊氣息，氣息強大到一定程度，自然對天道的感悟更深一刻，每進一步都是一種境界。還有另外一種境界，那就是用修鍊出的氣息作為鑰匙，打開自身的寶庫，釋放自身的氣息，有了自身氣息的加持，同樣的境界，展現出來的結果，仍是天淵之別。」

「請問先生，如何才能打開本身的寶庫呢？」

「打開寶庫不難，難得是找到寶庫。」

「此話何解？請先生明示。」

「大道五十，天道四十九，尋找的是那一絲失去的機會。」

「如果找不到呢？」

「找不到，那就修持自己的氣息，一步步地朝前走，那也是一種途逕。」我苦笑一聲，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錢丁與常垣兩人臉上出現一絲失望之色，但接著又出現一線希冀之色。我能夠明確將自己感悟的東西說出來，倒不是我有多大方，而是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既使我說明白了，領悟起來也很困難。唯一不同的是，有了這種經驗，比沒有經驗看到的更多而已。不過這種狀況也更痛苦，可望不可及，才是最熬人心的。我後面的看法，是為給了兩人以希望，勉得這樣一解釋而毀了兩人。

旁邊未進入武道的人，都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們，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畢竟修為太低，很難理解跨越境界的感悟，除非那種絕世天才。

「我，常垣，原意追隨先生，聆聽先生教誨，終身不悔。望先生收留。」常垣上前，朝我跪了下來，乞求道。

「你知，道我來的目的？」

「我知道。」常垣嘆了一口氣，道：「我願意解散常門，畢竟現在是新的時代了，我們這樣將家族的青年子弟強留在這個地方，沒有經濟來源，造成很多人生活都很困難。雖然我們苦守著家族的傳承，這樣下去難有出路，倒不如解散常門，讓他們自尋生路。」

「你說的可是真的？」

「天地可鑒。」

「解散常門，倒不可惜。不過斷了古傳承功法，確實在可惜。」

「我倒一個看法。」胡秀秀搭言道。

「說說看。」

「常門解散，是勢在必行，但是古傳承功法，應當保留。常門可以成立一個組織，將後人子弟中有天賦的人集中資源培養，而不善於煉武者，則投到塵世中去，該經商的經商，該求取功名的求取功名。這樣既保證了古傳承功法，又給常門子弟謀了生路。」

「這個想法不錯。」

「這只是初步的想法，具體的細節還待推敲。」

「羽夫人這番話，很有見地。現時不比古代，守著幾畝田地都能生活了。我們常門的子弟也只有求新，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常老，你起來吧，我相信你的誠意。」看到常垣的轉變，我對他客氣了些，語氣也緩合了許多。

「謝先生！」常垣謝過，從地上爬了起來。

「至於常門如何改組，秀秀來主導，一切以秀秀的意見為準。」

「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常老，你安排醫生，給傷者治傷。」看到地上還躺著傷員，我知道這種宗門都有自己的醫者，而且還有些不傳之秘，更直接吩咐常垣道。

「常釩，你帶先生和一幫兄弟去休息，這裡我來處理。」常垣吩咐先前領路的老者道。後者此時正扶著常銘站在一邊。

「是，垣叔。」常釩將常銘扶住靠在柱子上，過來領著我和胡秀秀一眾人，去到廂房休息而去。

「爹，真的要解散常門？」我與胡秀秀帶人走後，常垣將本門醫士傳喚過來，幫忙處理傷之後，常銳虛弱地搖晃到常垣身邊，恨恨地道。

「解散常門，是唯一生路。」

「爹，難道我們不能上報武盟嗎？由武盟來消滅他們。」

「上報武盟，你以為武盟的人不打常門的主意？他們恐怕會借這個機會，直接將常門吞併，情況並不會比現在好。」

「可是解散常門，這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

「你知道什麼？你大伯早都想解散常門，讓門下弟子自行發展，可當時我們一致反對，以為常門可以狀大起來，成為大的家族，可是結果呢？古傳承功法漸漸遺失，常門也越來越弱。如果不是有這個曲幽境撐撐場面，早就被武盟其他家族吞併了。」

「可是你投靠這個來路不明的傢伙，情況不是一樣的糟嗎？」

「他敢來常門鬧事，而且還能將我等秘密安插出去的子弟調查的一清二楚，這也說明這個人很有背景。」常銘也踱了過來，接話道。

「有五音之族做為後盾，我不相信武盟的人敢對我們對手。」常垣點頭道。

「如果他們不是五音之族的人呢？」

「那也沒有關係，我們解散常門，如果武盟出手對付我們，那就有違與世間的協定，這個結果武盟也很難承擔。」

「爹，我不贊成你們這樣做。」

「宗門裡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你們這是將宗門賣了出去，我想信常門子弟是不會同意的。」常銳語氣中充滿恨意，轉身對旁邊的常門子弟叫道：「你們願意解散常門嗎？」

「三叔，我們早想出去闖闖了。」

「家族早應該解散了，憑什麼把我困這裡。」

「不錯，都什麼時代了，還搞家族這一套。」

「我們練好武，又能做什麼？總不能天天餓肚子吧？」

「宗門真的要創新，學習外面的東西，我們也要淡著經商賺錢，不能總窩在山上。」

「還是解散的好。」

「各謀出路。」

這些年輕人多少都學習了一點兒現代的文化，思想早都變了，如果不是家族強壓著，早都自己出去尋找路數去了。此時常垣一開口，哪裡還能壓住騷動的心裡？紛紛支持解散常門，各自尋求新發展。

常銳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氣得老臉通紅，大喝道：「哪一個想死，再給我說解散門戶的事情？」

「三叔，你憑什麼不讓我們說？」

「就是啊，你殺了我，我也要說，我天天練武，在這個世道有什麼用？」

「就是嘛，我拿著武功去打誰？學一身武功，連自己都養不活，還要躲在這個大山裡，這算怎麼回事兒嘛！」

「外面的世道變了，難道你以為還是打打殺殺那一套啊？」

「哪個世家不是夾著尾做人？」

「這不是古代，我們現在最可悲了，被貼上暗世宗門的標籤，連人都不能見。」

「就是，如果真的是維護宗門，我們就是死了也算了，可現在算怎麼回事兒嘛？」

常銳想不到他的話引來一連患的反擊，弄得常銳面子上很下來，常銳勉力走到一個年青子弟面前，抬手變是一巴掌。沒想到那個子弟輕輕一甩臉，就躲過了這一巴掌，反到常銳，用力過大，身子一晃，就要倒掉，還是這個子弟眼明手快，伸手將常銳扶住了。

「好，好，我無語可說。」常銳臉上一片死灰，搖晃著身子，掙脫常門子弟的攙扶，蹣跚著走了出去。

常垣看著這個兒子，心裡一陣難受。常垣知道常銳從小就以宗門為重，而且一門心思想要做宗門門主。常銘做了宗門門主之位，常銳做夢都想將之趕下來，只是找不到借口而已，而且武功也不如常銘，好不容武功趕上常銘了，常銘已經將門主之位穩固了下來。

這二十年來，常銳處心積慮地為了這個門主之位，武功沒有多大進步。常銘為了防範常銳，也是挖空心思，導致武功也沒啥進步。倒是後來的四位家族兄弟，慢慢地趕了上來，常銘與常銳才漸漸握手言和，不過常銳在很多場合，還是想著搶常銘的風頭。

近幾年來，老一輩的凋零，只剩下常銳的父親常垣獨撐門戶，常銳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不過常垣為了精進修為，倒也沒有心思去管常銳，導致常銳心裡失落的千丈。常銳雖然一心想做門主，那自然也是最不想解散門戶之人。

「傻小子，常門早該解散了，如果不是為父看你想當門主，上任門主要解散常門，我當時就同意了。」常垣心裡暗嘆一口氣，只能強下心裡的煩緒。

「大家都散了吧。」

「門主，我們真的解散嗎？」還有人不放心，追問常銘道。

「長老說的話，當然是真的。」常銘沒好氣地道：「快滾，要解散也不是現在，現在都給我回去。」

聽了常銘的話，常門年青子弟一窩地高興離去了。

「叔叔，真的要解散常門？」看著大廳只剩下自己和常垣，常銘開口問道。

「如果不解散，等到我死了，你還能支撐下去？」

「如果我能突破到武道曲幽境，說不定就有希望。」常銘老臉一紅，喃喃地道。

「曲幽境？你行嗎？如果你能突破，恐怕二十年前你就突破了。」常垣嘆了一口氣，道：「宗門立世的標準，至少得有一個武道曲幽境的高手，可是常門後繼無人，整個宗門臻微境的弟子，不到十人，四十以下的弟子，則連臻微境都沒有，想想如何支撐宗門？」

「可是這樣解散宗門，而且我們五人都被毀了，我好不甘心。」

「不甘心？如果我不在了，宗門會怎麼樣？」

常銘聽了常垣拋出來的問題，渾身打了一個顫，道：「難道缺少武道曲幽境及以上的高手，宗門就只能毀滅？」

「是啊，如果不是我強撐著，常門早不存在了。」

「如果我們就這麼解散常門，武盟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那又怎麼樣？你們五人三人廢掉修為，兩人殘廢，不解散常門又能如何？」

「如果武盟找到我們，怎麼辦？」

「那就殺了我們唄！」

「小叔，這……」

「眼下常門是保不住了，你私下找幾個苗子好，年齡不大的弟子，秘密送出去培養，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記住，人數不能太多，就三個人就好。」

「我明白了。」

「這三個弟子，是常門崛起的希望，千萬慎重。」

「明白了，小叔。」

常垣和常銘密謀的這件事情，我並不知情。不過我也猜想得到，這種宗門，是不可能甘心解散的，眼前即使被解散了，也一定布有后招。當然這種解散，肯定不會是完全因為我，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