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戰亂

如果不是早已知曉對方是誰，龍天還真會被嚇一跳。

「上來。」藍風話語依舊簡潔無比。

他帶着龍天快速爬上旁邊的一座高山。

站在山頂，視野增加了數倍。此時的鳳天城在兩人眼上像一床巨大的鋪平的圓形地毯。城中一排排一列列街道與房屋就是地毯上的繡花，色彩不多，高低起伏，錯落有致。

「那是什麼？」龍天發現城市外圍有一圈黑色，在這兒看像是一條黑色帶子把整個城市牢牢包圍着。

「等等……那些……是人！」龍天看清了些，再次確認自己看到的是人。

「難道……那裏在打仗？！」龍天反應過來，他想起了之前聽到的傳聞，邊上的青葉城將會攻打鳳天城，沒想到真的發生了。

「是打仗。青葉城在一個時辰前開始全面進攻鳳天。現在已經打在一起了。」藍風再次確認了他的猜想。

龍天看着藍風詢問：「我們現在要回去幫忙么？」

「戰鬥已經開始，鳳天城現在已經封閉了。現在闖進去，雙方都會把你當作敵人攻擊，而且一兩個人對局勢也幾乎不會有任何影響。」

「那我們只能在這眼睜睜地看着，眼巴巴地等著么？小櫻她們……」

「戰鬥才剛開始，戰場上還不夠混亂，闖不進去。」

「什麼時候才夠混亂？」

「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等。」

也只能這樣了，龍天差點忘了自己還受着傷，連藍風也無能為力，更何況是他了。

此時的鳳天城在龍天眼中不再是地毯，它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蛋糕，周圍像是圍了一圈又一圈的螞蟻，那些螞蟻正在拚命地啃食著這塊蛋糕。

藍風交待了幾句，讓龍天先在山上待着，哪也別去。隨後就獨自下山去了。

龍天摸了下身上的傷口，疼痛依舊，他嘆了口氣，坐了下來。

現在他連行動都無法自主了。到現在他還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麼來的。

他望着鳳天，思緒彷彿回到了家中，回到了家人身邊。

大家一定要平安啊！他只能默默祈禱。

誰都明白，如今在這片大地上人類已經不是唯一的霸主，妖類的強勢崛起誰也無法阻擋。儘管無法接受，但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妖類已經有足夠的實力與人類並列，兩者已經站在了同一個高度。

曾經人類的大地，人類的天空不得不分一半給別人了。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將利益拱手讓人，更何況這是整個種族的利益。這種矛盾永遠無法調和，有矛盾就會有爭鬥，有爭鬥就會流血。人、妖兩族之間的爭鬥從未停止過，殺戮、流血、死亡，說不清孰強孰弱，誰勝誰敗，雙方都損失慘重，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贏家。

兩個種族終於漸漸明白，互相爭鬥，流血撕殺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人族應該認識到天下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天下，該接受這個事實了：對妖族來說，天下已分得二分之一，與人類爭鬥再無必要，他們要做的是壯大種族，享受這以得的一半世界。

幸而並不是所有妖類都想要在人類社會中分一杯羹。大部分妖族是以族類集群，他們舉族而居，通常都在類似於原始森林等人跡罕至的地方。他們充滿神秘，強大無比，與人類互不干涉，沒有交集，那些地方因此通常都是人類的禁區。

正是有了這許多不願與人類共處一地的妖族，餘下融入到人類社會中的妖類只剩一半，這對人族來說是個難得的好消息。咋看之下妖族實力不及人類，但若因此而推斷整個妖族和實力，那就太鼠目寸光，自欺欺人了。

人類喜歡成群結隊，好大喜功，他們結成聯盟，成立門派。而且各個組織間也充滿矛盾，時常自相殘殺。

與此相同，妖類也聚群，但妖類社會似乎沒有人類社會那樣複雜，多了一種簡單。因為妖源於獸，直接、野性本就是獸之本性。

表面上看來，妖族實力不及人類，但有個事實，人類世界是暴露在外面的，數量雖多，力量雖強卻人盡皆知。而妖類的力量卻至今仍無從知曉，他們太神秘。

曾經有不少人說過，妖族顯露在世人面前的僅僅只是其冰山一腳，那些真正強大的東西一直都掩藏於暗處，從未現於世間。

人類妖類，孰強孰弱，這個問題誰也不知。歲月流轉，光陰荏苒，兩族已經合為一體。妖中有人，人中有妖，兩大族類共同佔據着這個世界……

人類已經夠複雜了，如今再加上一個妖族，這片大地，這個世界，將會上演怎樣的劇幕誰也不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一定會驚天動地……

戰爭開始后的第一天，雙方旗鼓相當。激戰一天，青葉城難已寸進。

夜晚來臨，雙方收兵撤退，各自回到營地休整軍隊。

深夜，鳳天方面派出數隊士兵潛敵方偷襲，不料對方早有準備，結果丟下一地屍體狼狽而回。

第二天，形勢有些變化。

鳳天城出現了一個緊急嚴重的問題：將領不足。

由於前日城主被綁，加上死了兩位將軍還有一些將領，突然間少了許多主持大局的人。而敵人數量龐大，來勢洶洶。這一連串的因素對鳳天軍士形成極壞的效果，最明顯的就是軍心不振，愈戰愈弱。

漸漸地鳳天城已有敗退之勢。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讓鳳天城完全潰敗。

由於後山距離戰場遠，且不易進入，鳳天方面只派了少量的兵力防衛，將軍也是臨時委任。因此那兒可以說是整座城防衛最薄弱的地方。

不巧的是，青葉城就是派重兵進攻了那處地域。這是真正的以強擊弱。

毫無凝問，鳳天城防禦被擊破，數萬敵軍湧入鳳天後方。為防止腹背受敵，鳳天下令軍隊後退，適當縮小防禦圈。

這一退，就退了一里。

撤退之後，鳳天城防禦加強，總算再次止住了敵方的攻勢。但代價也極大，這片刻間——確實只有片刻，鳳天城損失了數千士兵。這還未包括因此受連累的普通百姓。

青葉大軍因此攻進了城市外圍的居住地並佔領了它。原主人逃跑的逃跑，死的死，那些房屋成為了敵人的新營地。

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鳳天大軍若是因此軍心渙散，喪失鬥志才是最致命的。

在山上等待了近兩天的藍風、龍天兩人終於看到了機會，他們兩人謹慎而迅速地朝鳳天奔去。

走到遺留的戰場時，那場景讓龍天心頭劇震。地面上，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着，一灘灘凝固變黑的血液將地面染得斑駁恐怖。空氣中散發着濃濃的血腥味。

龍天想起了溪水村村民慘死的情景，當時也是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次躺在地上的是身穿盔甲的士兵，而上次死的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現在已經接近危險區域了，不過幸遠的是，直到兩人摸進鳳天武校仍沒有看到軍隊，只是耳邊的叫喊聲，撕殺聲越來越大了。

「看！那不是曹勁老師么？！」龍天驚呼，他看到前方的不遠處曹勁躺在地上，沾滿鮮血。

兩人走上前，發現他早已死去多時。

龍天實在想不到會在這兒看到武校的老師的屍體。

他輕嘆一聲，感到一絲悲哀。

他不喜歡曹勁，這是事實，但此時其人已死，有任何不滿都已經消失了。

藍風仔細看了曹勁身上傷口，又看了眼龍天，若有所思。

「發現什麼了嗎？」龍天問。

「沒什麼。」

龍天不再多問，他知道即使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這在這時，一個人神色慌張地閃了出來，兩人頓時一驚。來人竟是那個剛來不久的田江田老師。

只見他渾身滿是鮮血，身上還有幾處傷口。

龍天忙上前扶他，「田老師，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未及時離開，遭遇到了青葉城的軍隊，曹勁老師遇害了。我也受了傷。」他手按著傷口，弓著身體，顯得很虛弱。

「怎麼會……您沒事吧？我來為您包紮一下，傷口還在流血。」

龍天就要包紮時，藍風突然阻止他。

「我來包紮吧。」藍風說。

龍天於是呆在一旁，讓藍風來為田江包紮傷口。藍風扯了塊布，走到田江身前，彎下腰仔細為他包紮。

這在這時，田江突然驟起一掌，打在藍風胸口上。

誰也沒有想到田江會出手襲擊藍風。

藍風從地上爬起，搖搖晃晃沉聲著：「你為何要這麼做？」

「為什麼襲擊藍風？！」

龍天怒喝，他連忙去扶著藍風，後者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你怎麼樣了？」

藍風搖搖頭，繼續說道：「回答我問題。」

田江冷笑一聲，道：「你就要死了，還關心那些東西干麻？還是讓我送你一程吧！」

「我已知道，可是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

「好。我就讓你死得明白。」田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