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所謂捲軸，是一種記錄信息的載體，按照製作材料的不同，可以劃分為不同層次。不同捲軸的用途固然各有千秋，但是對於消費者而言，其實還有更直觀的反映，那就是出售的價格天差地別。

魔法捲軸算得上是這類貨物中的奢侈品。從字面上理解，就是封印魔法能量的東東。即使是最普通的魔法捲軸也往往會採用上好的羊皮紙作為書寫材料，上面描繪了極端繁複的小型魔法陣。需要注意的是，這種彎彎繞繞導致旁人看上一眼就會眼暈的圖畫，是由法師系或者牧師系職業使用飽沾水晶粉末的特種顏料，照著標準圖樣一筆一劃費盡苦心勾成的。

製作魔法捲軸其實非常勞神，因為繪製魔法陣的過程中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差錯。雖說這東西的質量要求不如電子集成線路那般苛刻，但是也決不容許製作者隨心所欲地偷工減料。每一個魔法陣都是長期以來魔法知識千錘百鍊后的結晶，些許的偏差就很可能直接會降低物品的使用效果，嚴重點甚至會危及使用者的生命安全。不少原本立志於發財的魔法師玩家就是在承受了意料之外的劇烈爆炸后，毅然放棄了這個光輝職業的。

繁瑣的製作過程誘生出昂貴的價格，但是魔法捲軸的市場前景依然不小。道理很簡單，因為這是戰士、盜賊這類職業使用魔法的唯一途徑。雖說捲軸的威力往往不如法師職業現場施放，但是所有玩家都知道，如果掌握好時機，一張恰到好處無需詠唱的捲軸就能扭轉一場戰鬥的勝負，實在是殺人越貨的至寶。

值得一提，為了降低成本，各大城市的法師工會往往會使用草紙製作的劣質捲軸培訓魔法學徒。這種產品在威力方面倒是足夠強大了，但是缺點也非常顯著，那就是缺少安全保障甚至經不起劇烈震動。如何處理這種無人敢用偏偏又棄之可惜的燙手山芋，早已令各地的領導們傷透了腦筋。

天鸞城依山而建，整座城市從西至東分為三個海拔高度沿著山坡緩緩下降，與四平八穩的鳳凰城實在有天壤之別。站在附近的山峰俯瞰，城市的輪廓為一個狹長的三角形，開有東、北、西南三座城門。

商業區位於城市的正東方。在地勢相對平坦的一塊空地上，建設了一個足可容納上萬人的喧囂集市，信步其間，降價促銷的叫賣聲隨處可聞。

流星不知去哪購買箭矢，早跑的沒影了。對此我完全可以理解，畢竟對於一個弓箭手來說，擁有優質的箭支是消滅敵人的重要保證；更何況他是一名水平不錯的魔弓手，特別親徠那些高手匠人精心打造的水晶箭鏃，因為這種裝備具有良好的魔法傳導性能。

而此時此刻，我和逐霓站在一處塞滿了大小包裹的帳篷邊，用激動的語氣和禿頭老闆深入地討論為商之道。

「做人要誠懇！」我強忍著一劍劈死這個奸商的衝動，耐著性子對他說道，「你敢不敢用自己的全部家當對天發誓，你和法師工會的的確確沒有一丁點關係？」

「我發誓！我發誓又怎麼樣？我是商人不是教士！反正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做生意誠信為本明碼標價，這貨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拉倒！」

「5枚金幣一張！你搶劫啊？我聽人說，就在前天這東西還只賣1金20銀的，怎麼才兩天不到這價格就蹦著跳著往上竄啊？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這黑店拆了？」

「啊呀，我好怕啊！你是新來的吧？告訴你，同行都叫我扒皮周，就是專扒你這種有錢也不肯交出來的肥仔的皮的！」

「@!&@#!，你活膩了是不是？」我鏘地一聲拔出了武器。

「羽，有沙皮來了……」

在逐霓的語言里，沙皮就是警察，京巴就是城防軍，吉娃娃就是賞金獵人。

「我……我……我到鐵匠鋪修武器去……」給自己手舉兇器瞎掰了一個借口，我在事情鬧大以前連忙腳底抹油，臨走前回頭盯住禿頭看了一眼，狠狠地把這張臉記在心裡。

事實上，也難怪我會如此失態。就在今天早上，逐霓在酒吧里看中了一個探查山洞的任務，級別為C級。由於獎勵頗豐，我們為了行動順利便積極購買材料物品，而到了魔法捲軸這一項時，突然發現貨源奇缺，走遍整個集市居然只有一個攤位出售這東西，偏偏還賣得這麼貴。

太不正常了。

儘管現在世風日下，魔法師玩家大多沒有足夠的耐心製作捲軸，但是供需平衡的經濟學原理告訴我們，旺盛的需求必然會抬高捲軸的價格，大幅度增加出售者的利潤。所以正常情況下，市場上絕不應該缺貨到如此地步。

「你們想要捲軸啊？真可惜，前幾天來了一個禿頭把存貨全部收購走了。」某道具店老闆如此陳述道。

到了這時候，事實已經再明白不過了。原來在巨額利益的驅使下，某個天殺的商人在兩天前壟斷了城內的捲軸生意，並緊接著黑心地把價格連漲了好幾倍。

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不過謠言總是流傳的很快，那就是主管捲軸批發的當地法師工會領導（一位資深高階幻術師）在事發當晚其實並沒有回家，而是破天荒地前往了某個粉紅色的銷金窟里千金一擲地幹了某些不怎麼符合法律道德的勾當；此外更可恥的是，他還利用職權讓單位里開出一張加班加點的證明，用來糊弄家裡手持趕面棒的河東獅。

商人的心永遠和金幣一個顏色。眼看我們的冒險計劃就要泡湯，趕回來的流星提議能否臨時找一個魔法師或者牧師入伙，因為他們除了具備戰鬥能力以外，專有技能「巫師之火」、「聖光閃耀」都是極為出色的光源。雖然我們可以準備火把照明，但是在黑暗幽深的山洞裡這點火光實在過於微弱，難以照亮距離比較遠的地方，出現危險時也很不方便。

可是計劃總是趕不上形勢，為了招收一個新人，如此簡單的面試居然持續了兩個小時。

「MM啊，請問你能否賞光與我共進晚餐？」

「色狼？不用說了，你已經被拒了！」端坐逐霓身邊的我如此說道。

……

「美麗的小姐，我叫XXX，是這座城最有前途的玩家，手下有小弟三千，並且很快就會組建成一個大幫派。考慮一下，你能不能屈尊來我們這裡當副會長呢？一定很受歡迎啊，我這人很正直的！」

「XXX？這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其實，我最討厭自以為是的二世祖……」逐霓笑眯眯地說著，又乾淨利落地踢走了一匹狼。

……

「妞！當我馬子好不好？」

半分鐘后，這個人被我和流星聯手扔出了酒吧。

……

「GG，我是一個新手牧師，需要我幫忙么？GG，我的技術很好的，我也很努力的！」

「恩，這樣啊？一個牧師女孩，那應該沒問題吧？」

「哼！」逐霓死死地盯了我一眼。

「這位小姐，我們小隊是絕對不招收其他女孩的！」背脊發涼的我連忙轉過頭表明了態度，避免了被酸溜溜的MM修理一頓的可能。

……

就這樣，整整兩小時后。

「唉，不如我們找個機會把那個禿頭給搶了吧？或者你們願意留在這裡繼續收人？」面前堆了四個啤酒瓶的我如此建議道。

「羽，我聽你的~」

「流星，你怎麼說？」

「禿頭？就是賣捲軸的那個商人？」

「恩。」

「這是正義的事業！」傲然起立，他的臉龐在從窗口投進的陽光中顯得無比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