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秋逝 （四）
真拿這丫頭沒辦法。趙雲搖頭苦笑。
「月兒，我雖漸漸散去了真氣。但你雲姨的魂魄再不往生只怕也免不了魂飛魄散了。」緩緩說道。
「啊！那你準備放出雲姨的魂魄嗎？」關月黯然道。雖然十年前就傷心過一次了，沒想到這十年來雲姨一直在自己身邊，心中多有不舍。
「強拘魂魄已經十分兇險了，若再將魂魄驅出只怕就真的魂飛魄散了，就算是師父親來也無能為力。」趙雲也黯然道。要是能放出還會等到現在嗎？
「那該怎麼辦？難道……」關月忽然睜大眼睛看著趙雲，小嘴微張一幅驚懼表情。
「月兒，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人之常情。我已經活了七十有三了，此時做古也不算是夭折。」趙雲淡然道。
「不！爹爹死的時候你發誓要照顧我到嫁人為止，我現在還沒嫁人……嗚嗚你怎麼能……能食言嗚嗚……。」關月話說至一半已然泣不成聲。晶瑩的淚水滴滴落在趙雲衣衫上。看的趙雲好不難受。
「月兒，是趙雲無信，只是你雲姨真的已經到極限了，只怕明日天明就……。」趙雲也傷心道，關月終究也是自己一手養大，如今分離在及，誰又能不傷心呢！
其實這還真不能怪趙雲無信，關月自然知道趙雲礙於常理不可能會和自己結合。便借著這條昔日趙雲安慰自己發下的誓言，終身不嫁好常伴在自己心愛人的身邊。
「嗚嗚……再陪月兒幾天好嗎？就幾天。」關月仰著梨花帶雨的俏臉不無哀求道。
趙雲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關月哀聲相求，自己又何嘗不願多陪關月幾天呢！別是幾天就是一生終老也未嘗不可。只是馬雲露真的不能再等了！硬起心了對著關月搖了搖頭。
「嗚嗚……」關月再次將頭埋入趙雲懷中放聲大哭！
趙雲憐惜的拍打著關月也是悲傷無比！忽然關月至趙雲懷中飛身閃出。落至青鋼劍旁『鏘』青鋼出鞘關月將青鋼劍架於鵝頸之上梨花帶雨的望著趙雲。
「月兒，不要做傻事！」趙雲站起來暴喝道。要是修為還在先天頂峰，剛剛關月飛出之時早已被趙雲制住，只是現在，趙雲也只有心中著急的份了。
關月止住哭聲幽幽道：「你別過來！我知道我攔不了你！」關月又將青鋼劍鋒拉近少許用自己的生命威脅趙雲道。
「你知道嗎？我有多嫉妒雲姨！她活著，你陪了她幾十年，她死了還能陪在你身邊！你為了她放棄了這麼多！我好嫉妒！月兒好嫉妒你知道嗎？」關月帶著哭腔說道。
「是！我關月喜歡你！月兒喜歡你啊！你知道嗎？丞相知道！趙統趙廣知道！成都的百姓都知道他們都沒說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接受我？還要逼我嫁人？為什麼？嗚嗚……」
「月兒，我……」雖然早知道關月對自己的情意，只是兩人從不曾提起，甚至平時還有些迴避這些話題。現在聽著關月對自己表白趙雲心中也跟著關月激動的話語泛起漣漪。自己心中有關月嗎？平時只道是從關月身上看到些馬雲露的影子，甚至關月為自己梳發整衣，理被安床也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妥，這象父女關係嗎？
這一刻趙雲明白了，自己心中確實有關月！只是關月的身影一直隱藏在馬雲露身後，自己一直以為在關月身上看到的是馬雲露的影子。其實不是，那個一直是關月，只是自己一廂情願把這些直道是對馬雲露的思念罷了！可自己一個垂死之人想這些還有用嗎？
「我知道，我不象你！我不能在你死之後將你的魂魄拘入我體內，我關月沒那能力。不過月兒想對你說，既然今生無緣就讓我們來生再相見吧！我關月在這裡發誓『不管今生，還是來世，我關月生生世世與趙雲永不分離』」言罷深情的看了趙雲一眼，似要將趙雲銘記心中以便來世相尋。
手中青鋼劍就要向那雪白的鵝頸抹去。眼看關月便要香消玉殞在自己面前！趙雲來不及感動。在關月將青鋼劍架在自己脖頸之時，便將壓制多年的真氣瘋狂的運轉起來，體外的靈氣瘋狂的湧入趙雲體內后瞬間煉化成真氣。趙雲將真氣盡數集中到右腳上，在關月言罷注視趙雲的那一刻右腳重重的落在身後石凳之中將其踏的粉碎。身形化成一道殘影向關月激射而去。
左手竹簫前指望著關月右手中的青鋼劍柄點去！『鏘』青鋼劍化做一道青芒貫穿關月身後十丈之外的巨樹，只餘三寸劍柄。樹上本就不多的枯葉，盡數震落，化做葉雨。
趙雲收勢不不住，抱住關月滾落至枯葉中。身形稍定后借勢壓在關月身上，雙手牢牢控制住關月雙手壓在地上，自以為控制住關月後才向關月雪白的鵝頸望去。
聽到動靜快步趕來的眾侍衛，用比進來的速度快十倍跑出。以趙雲和關月的『入微境界』境修甚至還能隱隱聽到那隊長模樣的男子低聲嘀咕道：「我什麼也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沒想到傳聞是真的……」
趙雲此時自然沒有心情去跟那些侍衛解釋。關月鵝頸一道血痕鮮血緩緩溢出。再看關月挺翹的胸部起伏急促。心中稍定，還好只是劃破了點皮！
關月被趙雲壓在身下，也不掙扎。只等趙雲看見自己並無大礙稍稍放鬆后，忽然仰起頭來，近在咫尺的絕世的容顏在趙雲眼中瞬間放大……
「唔」雙唇傳來的柔弱，溫軟趙雲再次失神。關月的雙唇重重的吻在趙雲雙唇上！良久後趙雲清醒過來，將頭仰起掙脫關月雙唇。
卻見關月對自己微微一笑，梨花帶雨的絕世容顏上潮紅一片好不艷麗！趙雲面對關月的笑卻心中不安。不好！
趙雲察覺到關月體內真氣似在逆行！果然片刻后關月嘴角溢出鮮血！明顯是被逆行的真氣傷了肺腑！
「月兒……你這又是何苦呢！」趙雲將關月扶起后抱入自己懷中痛呼道。關月一心求死自己又怎麼攔的住！
「子龍我們來世再相見吧！好嗎？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關月帶著淡淡的笑對著趙雲說道。絕世的容顏上此時卻是一片蒼白。
「好！好！我趙雲在此立誓：趙雲與關月生生世世永不分離！」趙雲用手輕輕拭去關月嘴角的鮮血再次向關月許下誓言道。
昔日的昔昔種種泛上心頭：
「月兒，不哭我趙雲發誓照顧你衣食無憂至你嫁人為止！」趙雲對著趴在自己懷了失去父親的關月說道。
「子龍……」一個小女孩仰起臉第一次不在稱呼眼前的男子叔父……
「帶上你們的東西。滾！」關月提著大刀對著來提請的人喝道……
「哼！想喝酒啊？不~行！」關月抱走身前的酒罈……
「保護將軍！」鳳鳴山中關月死死護在趙雲左右……
……
淚水滴落在關月胸前，趙雲落淚了！誰言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在關月眼中趙雲從來不曾流過淚！即使是馬雲露逝世也沒有！或許有隻是關月不知道。
「子龍……」關月吃力的抬起手，想要幫趙雲把淚痕拭去。只是發現自己的手根本不能觸及到趙雲的臉！他為我流淚了！
趙雲抓過關月的手，輕輕的放在自己臉頰上磨措，感覺著趙雲臉上的溫度，關月緩緩開口道：「子龍……能為……我……吹奏一……曲嗎？就……象你……為……雲姨吹……吹奏……一樣。」關月吃力的說道，秋水般的眸子似乎暗淡了不少。
「既然月兒想聽，那我就為月兒吹奏一曲。」趙雲面對關月強笑道，明顯的感覺到關月的生命力在流逝。緩緩將關月在自己的懷中的位子調整下，讓關月靠在自己懷裡。趙雲空出手將竹簫再次含到唇邊。
收心，凝神這次趙雲很快的進入境界中，悠揚，蕭瑟的簫音再次傳盪在這小院中。
這次趙雲沒有在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反而更象是周圍的環境被趙雲的簫聲同化了！本就蕭瑟的院子充滿了淡淡的憂與愁，悲與痛！關月眼中天邊的流雲霞彩也異常凄美！
天地間靈氣此時緩緩向趙雲聚來。這是？『御靈』！趙雲竟然在這時候境修突破『入微』頂峰，進入『御靈』境界！
緩緩聚來的靈氣會聚在趙雲身邊，越聚越多本無顏色的靈氣此時凝結成一個個綠蒙蒙的光點！趙雲並沒有將這些實體化的靈氣煉化反而將之前聚集的真氣盡數迫向體外！關月此時躺在趙雲懷中，微開雙目打量著這些泛著點點綠光的靈氣。右手虛托幾顆綠光落入手中。關月此時有力舉手分明是迴光返照了！
光點隨著趙雲簫音的起伏而圍在趙雲身邊盤旋，騰舞。漸漸如一個綠色的繭般將趙雲與關月包入其中。
趙雲真氣至雙耳，鼻子，與吹奏中竹簫的音孔中泄出。凝聚成線，帶動周圍的綠點最後會聚在趙雲頭頂三尺之上，凝聚成一個翠綠色的光球！直徑二尺，通體綠光流轉，似有生命一般！
蕭瑟的簫聲依舊，當趙雲真氣不再泄出的時候，綠點已經全部聚集在翠綠色的光球中！關月抬首望去！
光球忽然破裂，游出一三丈長形生物！圍著趙雲與關月上下盤旋，左右飛舞！關月螓首垂下的剎那心中出現一個詞語：蒼龍！
駱頭，蛇脖，鹿角，龜眼，魚鱗，虎掌，鷹爪，牛耳確實是一條蒼龍在圍著趙雲與關月盤旋飛舞！
趙雲雙目微閉，簫聲依舊。關月螓首無力靠在趙雲胸前，虛抬玉手落下的瞬間！淚水再次至趙雲微閉的雙目中流出，簫聲的悲切之意更盛！
風蕭瑟
葉紛飛
殘陽如血映
流雲似霞飛
人鬼途
輪迴間
蒼茫時
回首前塵
景依舊
人事非
滄海桑田事
展轉夢幻間
問世間
何長久
唯我情
悠悠世間
秋逝
隨著最後一縷簫音的逝去，夕陽完全沉入天邊的群山中！
趙雲放下手中的竹簫，緊緊摟著關月，兩人似石化一般！
由趙雲真氣與天地靈氣凝聚而成的蒼龍，忽而俯下自趙雲與關月身邊盤旋一周，捲起無數枯葉后騰飛十丈龍口大張『嗷』聲傳百里！最後化做綠光消散在天地之間。
被捲起的落葉如飛花般飄落，似乎是在祭奠院中緊抱在一起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