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章 共赴輪迴

溫柔的陽光，享受著幼鳥輕鳴的樂曲，一縷微風，浮動那背影絲絲長發。女子憔悴的神色，難掩傾世容顏，一襲白紗衣，

一頭柔柔的青絲，都自在的垂撒下來，整個人如玉刻銀琢。

天極峰!女子斜望巨石壁上人體般碩大的金漆三字，眼角閃爍起水滴的光澤。

「長天！」摸了摸石壁女子齒間微吐兩字，然後朝著望不到盡頭的石階緩緩走上去。

雲層深處，是峰頂的神秘延伸。一落石屋中，一男子，披頭散髮，縮坐著似乎睡著。一念靈犀，如雨落鏡湖，點進心頭，猛然抬頭確是一副精緻帥氣的白皙臉龐，只是些許頹廢的神情。

「雲紗？」男子平靜的念叨，走過門處緩緩一聲：「開門」。

「期限未至，宗主之令，望城主勿讓小老兒為難」石室外一滄桑的老翁應聲而答。

片刻死寂。

「我承諾過不會下山，如我破門而出，只是在峰頂走動走動，又有誰會說一句話。」屋內的男子依舊毫無表情的輕聲緩言。

「如此尚可」老翁在答話間萬斤石門已應聲開啟。

「長天城主，今日天色不錯，怎的有興緻出來走動走動了？」男子剛出石門迎面便走來三位仙風道骨般的老者。問話的便是走在中間的一位白髮白須老者。

男子並未答話，只是冷冷的瞧了一眼，徐徐朝前走去。三位老者和看守石門的老翁卻是不遠不近的跟著。

一片平坦的空地，鋪滿青花石，乾乾淨淨，可立數千人，兩側高壁環繞，只留東西兩側，東面是下山的道口，西則是直達封頂的唯一口徑。男子站在場中，眼望著東方邊緣處，默念道「你為何還要來！」

約一個時辰，男子一動不動，依舊守望著。朦朧的雲霧中，一襲白紗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邊緣處。身後的幾位老者卻如臨變天般緊雛起眉頭。

彼此僵持對望著，女子突然間搖晃了一下，倚著山壁不支的倒下去。

心頭一顫，男子流星般劃過，瞬間攙起女子的側肩。

眼淚終於從女子的眼中滑落，難以停歇。女子一把抱住男子，哭噎著：「長天，對不起！我不該傷你！即使全天下都不相信你，從此我依然要跟在你的身後。帶我走吧！遠離塵世，只有你我。」

長天頹廢的眼神瞬間充滿光彩，攙扶懷中女子直起身來：「雲紗，我說過，若這世間還有人能殺死我，只你一人！告訴我，是誰將你傷的這麼重」。

雲紗微笑著搖搖頭「只要你能原諒我，一切就都不重要了，帶我走吧！現在就走！不論生死，再也不分開」

「恩，遠離塵世，只有你我！」長空輕撫去雲紗眼角的淚水，回頭看向場中不知道何時臨現的幾十人。

「長天，你若執意下山，毀去當日誓約，老夫就算拼掉性命也要阻撓你！」先前那位白髮白須老者以當先邁出一步，嚴肅的喝道。

「青華前輩，非我長天毀約，我對雲紗早有承諾，此刻我必須帶她走，即便與全神州大地為敵，我亦不會妥協！」話語間，長空雲紗均一步未動。

「傾城已封，你靈力亦自願盡封，老夫勸你還是安心在我天宗峰頂潛心度化，待你殺心盡去，自然不會再有人阻你離去！」

天青華一邊說著，身後的幾十人早已如臨大敵，皆已擺開陣型。

「我本非魔，無奈你等執意不信，也罷，既然我已決定隱去，縱是有人刻意陰謀陷害，我也無心再去追溯，我若離去，此生不再踏足神州大地，你等盡可放心。」話落，長天挽起雲紗即轉身欲去。

鏘！

一聲劍鳴，接著一片刀劍出鞘聲，「長天，你頃刻毀去一城人命，豈是你隻言片語，我便能容你離去。」天宗眾人皆已橫劍瞬身上前擋住去路。

「師兄，看來他是不可能改變主意了，儘管靈力盡封，我天宗弟子又有幾個能擋其殺招！看來要避免無辜送命，只能結「葬天劍陣」將其一擊誅殺了！」天青華右側的老者天塵一語道來。

長天嘴角微彎，笑言道「葬天劍陣，我倒要看看是否真有傳聞的那般厲害！」

陣風掃過，天青華不在答言。一劍送上天空「葬天劍陣，起！」

身後幾十人皆如此，雙指朝天，控著幾十隻劍，結成圈形，越轉越快，眨眼間漫天七彩劍光籠罩整個場中。

「雲紗，我靈力盡封，若我擋不下，只盼你莫怪我拖累你共赴黃泉了！」

雲紗微泯著嘴唇，忍著滿身傷痛「長天，認識你我從不後悔，你能原諒我，我已知足，此刻赴死，讓我把最後的愛展現給你，讓天地都看見！」

「長天，休怪老夫了，葬天，誅！」青華一聲怒喝，劍光覆地般的湧向二人。

「原諒我，再次背棄這生死相隨的誓言！」雲紗突然一掌推開攙扶著自己的長天。

「逆天禁術*神佑」雲紗擋在長空的面前，以心血為契，施展這觸怒諸神的禁術，滿身精血，化為一片流光溢彩的氣盾，將這覆滅天地般的劍光擋在身前，鮮血不斷從口角溢出，源源不斷的劍光衝擊著氣盾，持續著，周圍的平坦廣場已經面目全非，兩側山壁也已千瘡百孔，射在石壁上的劍光足足能扎進去，扎出一個看不見深度的洞孔，沒入山體。

「雲紗，不要。」只是瞬間，或是時間凝固了千萬年，被推開的長天，終於從驚愕中回過神，紅著眼圈，一次次沖向雲紗的身前，卻一次次被強大的氣流震回到雲紗身後。直至連爬起的力氣都沒有，長天跪伏在地上，望著眼前深愛的人。眼淚似乎摻雜著血，洶湧的流出。

劍光落幕，天宗眾人皆是噴血歪倒，任由天幕上停止旋轉的幾十柄劍散落掉於場中。

雲紗早已臉色蒼白如雪，回過身軀，對著地上的長天，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此般便能彌補我對你造成過的傷害了！對不起，不能陪你完成所有的誓言！愛過，此生已無憾！」氣若遊絲的說完便浮雲般冉冉的倒下，落在長天的懷中，禁閉了雙眼，再也睜不開！

天青華已站立不穩，想必是葬天劍陣雖然威力絕倫，卻對施術者有很大的創傷反噬！不敢相信這一切非人能所為的發生。「沒想到此女竟然不惜受天罰之責，施展禁術抵下了葬天劍陣！」

短暫的時光凝固，天空依舊晴朗，山峰依然清秀，鳥語花香。

前一刻的幸福擺在眼前，頃刻間又灰飛煙滅，一切來得如此突然。

「雲紗」抱著死去的雲紗，長空一聲響徹天地的嘶吼，驚飛無數飛禽走獸，天地頓時無光，雷雲滾動。

「不好，他要衝破封印」倒在一旁的天塵大驚呼喊著。

天青華此刻也是有氣無力，望了望滾動的雷雲，對著長天喊道「長天你若強行衝破封天印，只會筋骨寸斷，縱使你回復傾城劍主的靈力，滅我天宗，你也決計活不過三天！」話閉，天青華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已徘回在絕望與悲痛中的長天已無心聽聞任何言語，終於雷光落下，只砸長天頭頂，九雷過後，一口鮮血飛濺，顯然長天已經衝破封印，回復了昔日傲視神州的霸者實力。

「哈哈，葬天劍陣殺不了你，三日之後，你也難逃筋骨寸斷而亡，天意！天意！」天青華如見死神般絕望的狂笑起來。

「神州大地，在我眼中不過是一縷塵埃，雲紗一人，便是我的世界，我非魔，爾等對我所做，後人自有公鑒！」長天俯視螻蟻般看著倒在地上的眾人，繼續言道「我不該一時心軟，傳了雲紗這禁術，是我毀了她，毀去了我的世界。禁術之後的天罰便由我來承受吧！」

看得長天並無殺虐之意，天青華正在茫然中愣神。

「逆天禁術*輪迴」

長天雙手合實，后三指交叉握緊，道道血色從體內浮出，還沒有消散的雷雲開始扭曲、旋涌。

轟隆隆！巨響聲中，雲層凝固下來，結出一個貌似無底黑洞的漩渦，一條雙頭的黑龍從那漩渦中探頭而出。

「這是。。。。。」天宗眾人的表情已驚愕道無法形容的程度。

「是你要逆天抗命，入輪迴之道？」雙頭龍居然對著長天說話了。

長天冰冷的眼神，望著雙頭龍，微微言道「相思已無用，我願赴輪迴，代雲紗承天罰！」

雙頭龍把頭向長天湊了過來「凡人，你可知道此等禁術之後的天罰有多可怕！」

「雲紗為我泯滅，我豈可苟活，讓其靈魂獨受天罰之苦，務須多言，聽我召喚，速助我入輪迴之道！」

長天一言不留餘地。

「好吧！我本是上古之神留於神州之土的最後一道靈力，沒想到終究還是有人將逆天禁術練至此等境地將吾喚出！」

雙頭龍漸漸將身體盡數拖出雲層，慢慢捲起，程星盤之狀，尾在正中，一圈圈身軀圍繞盤起，立起頭。「此術過後，吾也將魂靈聚散，我體內龍心封存一物，贈與你一同墮入天罰輪迴吧！或許這也是我該承受的天罰。」

一符咒念后，龍身漸漸透明化，最後整個盤起的身軀變作寒光，射像長天心口。

天空開始恢復平靜，長天的身軀一點一點化作灰飛，在陽光的籠罩下，一點一點飛花般結隊融進雲紗的心臟處。雖身死，作塵埃，卻勝似比翼，共赴黃泉。

雲紗躺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宛如熟睡的精靈，除去嘴角的血跡，依舊是一塵不染的潔白。

一挫極光肆虐而來，滿身緊裹黑袍的人影立在雲紗身旁，看不見臉面，黑影瞧了一眼便抱起雲紗，只丟下一句話回蕩山際「青華，我來晚了么？事已至此老夫便帶回女兒屍身，請贖老夫擅闖之責了！」又是極光般遠去。

天極峰依舊是巍峨奪目，並沒有為這一世王者有任何惋惜，死去的已死去，縱是輪迴，也只是靈魂在無盡的地獄中承受冰火折磨的傳說。

「哎！難道真是我們錯了嗎？是我們葬送了這一對傾城的佳話，若說一切冥冥中有定數，那我們是否也該承受天罰！」青天華緩緩嘆息了一番，轉言「此事已了，凡我宗內弟子休得再言片字，讓他們就這樣被時光沖走吧！」

時光流淌著，花開花落，雲捲雲舒，那些人那些事，已經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