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動心
夜色灰黃，星光疏浮，蔥翠的山路間兩個小小人影，緩緩蹣跚著。
「蘭香，你會不會有一天也不理我了！」天心突然開口。此刻他心裡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哀，蘭香不顧一切沖向他的時候，
他心裡其實很慌，生怕天驚濤對著蘭香也是一棍子。縱然是那樣，他也沒有一絲反抗的資本。
扶著他的蘭香搖了搖頭「怎麼會呢！除非是天心哥你不要我了。」一臉心酸，蚊子一般的低吟「你不是說還要我給你做媳婦
的嗎？若離開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兩人相依這些年，彼此不懂是愛情還是什麼，只是那不容割捨的感覺彼此清楚。
天心勉強一笑，臉上一疼，喲喲的咧嘴「還好那什麼大師兄今天沒對你動手，不然我咬也要咬死他。」
「蘭香就送到這裡吧，讓我一個人上去，我不想讓墨老頭知道被你看見我這麼狼狽，我......」天心低著頭，捏著拳頭，最
狼狽的一幕被蘭香看到，作為一個男人，臉上無光，從來沒有在乎過的所謂尊嚴，支離破碎的感覺，內心痛楚萬分。
蘭香經過天如水的**，很多道理都明白，不再是一個無知的小女孩，她明白天心此刻的感受，就如同他看見天心受傷一樣
難受，應該改他足夠的安靜，去偷偷療養內心的傷口，她應該做的是默默的無聲的支持。
「那你自己小心點，我明天早上來看你！」蘭香不舍的鬆開天心的胳膊，往自己的住處走去，不時回頭。
直到蘭香走的看不到背影，天心才一瘸一拐的走去。
住處，推開門，墨陽沒有打坐，天青華也在，兩人本在閑聊，看到臉上微腫，腿腳巔跛的天心，一身草渣。
墨陽確實哈哈大笑，「小子，咋了，這麼狼狽，被人打了還是被野豬追了。」
天心咬了咬嘴唇，沒有生氣，倔強著，內心告訴自己，這種事絕對不會告狀，讓別人出頭，只會讓愁人更加鄙視自己。嘴唇
咬出了血絲，也沒有搭理兩人。天青華見墨陽沒有責備的意思，自己也就沒有動嘴。對於這個師弟名義上來說跟自己同輩，對師傅不
敬，師傅明顯不在意，他沒有必要再說什麼，不然就是他無事生非，刻意挑撥。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沒能力就是沒能力！哈哈，活該，不聽我的話。」墨陽繼續落井下石，一反常態，天青華倒是一愣一
愣的，一句話也插不上，壓根不知道該說什麼。
天心別過頭去，本來還有些許委屈，被墨陽這般戲言，反而覺得惱怒了「老頭，你有病吧！那裡有點師傅的樣子！」
「嘿！你那裡有點徒弟的樣子？」墨陽繼續笑言。
天心無語。
墨陽知道這是個激怒他的好機會，讓他對修行對實力動心。
「被誰打了？說出來，我們給你出頭，反正你自己也是不可能打回去的，你那幾斤肉，還不夠人家看的。」墨陽開始用言語
刺激他。卻不料天心立馬回道「瞎超心，我自己的尊嚴，不需要借別人的手來拿回。」
墨陽似乎料定了他不會告狀，天青華卻不由的微微點頭，心中覺得天心還有點骨氣。
「哎！忍一忍也好，打不過忍過去就算了，免得更加丟人。」墨陽頓了頓，決定加大刺激「你最好也讓蘭香那丫頭跟你學學
，遇到什麼事情，都這般忍過去就好了，委屈求全也好。」
天心轉過頭不解的盯著墨陽「蘭香一個女孩子，誰會去找她麻煩。」
墨陽不自覺的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那可不好說，我看那丫頭才十一歲不到吧？出落的挺俊俏的，再過幾年就該招蜂引
蝶咯！那時候....嘿嘿！總能遇到比你好的，反正你打也打不過，搶也搶不過，說不定蘭香跟著人家比跟著你過的還好些！」墨陽知
道這樣打擊他確實對他幼小的心靈有些過分傷害，不過他只能賭一把，好讓天心下決定，去有一些追求的目標。
墨陽說道這裡，淺顯易懂的字句，天心完全理解，他心中已經掀起波瀾，以前沒有想過這些關於未來的事情，此刻他內心有
些顫抖，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蘭香是唯一的，如果失去，正如蘭香說的，一個人有活下去的念想嗎？那些遙遠對於十一歲的他
來說並不實際，但是這些總是有可能要面對到的。他相信蘭香，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有人介入他們之前，他不敢保證有能力可以護住
蘭香，就在剛才，哪怕是蘭香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他都無法想象，內心的害怕徹底崩潰，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莫名的恐懼。
天心知道自己一無所有，唯一擁有的便是蘭香，縱然蘭香將來有更好的歸宿，他也相信蘭香是不願離開他的，彼此的患難是
不容質疑的。他需要一個男人的勇氣和責任去維護她，沒有目標沒有追求的人生已經過夠了，他是有追求的，至少目前小小的追求，
便是決不讓自己在蘭香面前再有那狼狽的一幕出現，即使蘭香不對他失望，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決心已下，不再猶豫，對著墨陽坦然的跪下，卻依舊沒有喊一聲師傅，儘管內心翻湧難受，語氣卻堅硬，不顧及身上的疼痛
「墨老頭，等我拿回尊嚴的那天我喊你聲師傅。」他這是逼著墨陽不講條件的教他。
短短一句話，墨陽內心的目的已經達到，是瘋狂的欣喜，臉上卻硬要裝作平靜。
「青華，時候不早了，你是不是先回？」墨陽只是側頭淡淡一語。
天青華從頭到尾都是被無視的，在自己師傅面前他沒有覺得不自在，只是搞不懂這一老一小搞什麼鬼。
「那我就先回去了，師尊若有其他吩咐再去喚我！」他知道墨陽鐵了心一心收天心為徒，自己總有一天是跑不掉要跟著參合
的，隨一直不待見，卻也不礙說些委婉的話。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明顯看著天心，墨陽心知肚明。
就在天青華出門的一腳塌下的時候，天心說道「總有一天，我也會讓你不在繞著我走，讓你叫我一聲師弟。」
天青華臉皮一陣抽絮，搖了搖頭，終於開頭對天心說了此生的第一句話「小子，切莫帶著仇恨的心去修行。」便自顧離去。
屋子裡只剩下師徒二人，沒有片刻猶豫，墨陽拿出一顆藥丸塞進天心嘴裡，然後扶起。
「這些小傷，明早差不多就好了，還是那句話，你想學什麼儘管開口，只要有的都給你。」墨陽臉上掛滿了笑容。
天心想了半天，他不知道什麼功夫厲害，活了這麼大隻知道天宗一部煉心訣是最厲害的。
「就要煉心訣，不是最厲害的學來何用，要尊嚴永在，就必須成為第一」天心一股腦冒出這麼幾句，墨陽心中一驚，似乎略
過意思擔心，卻還是沒有拒絕。
自懷中取出一卷灰黃的古卷，攤開在手中自顧自看著，不去看天心「你若真非學這個不可，我也可以給你，不過我無法指點
你。」墨陽此刻在天心面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肅「煉心訣，直到數千年前天宗歷經幾代祖師才得以修復完成，不過直到今日，無一
人練成過，煉心訣本不知是遠古哪位大聖遺留在天地間的，數千年千，在一處絕跡險地中出世，天宗祖師僥倖奪得，開頭章節卻有些
許字跡殘破不過與煉心訣同時出世的還有一卷不知是何物，被什麼人奪取，也不知這兩卷書卷有什麼關聯或是何級別的功法，想來都
是難以練成的高端心法，均不曾聞有人練就使用過。」天心靜靜的聽著。
「不過，或許是祖師們修復中有些許誤差，導致開頭的章節失去了本貌，才導致難以練成，不過在老夫個人看來，並不一定因
為難，就是高階，你若換其他本門的功法，也不見得比煉心訣低級，當然這些都是老夫個人的猜測，祖師們的能力還是不容褻瀆的
。」墨陽說的是實話，同時也有些許期待，期待天心能做到前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不過縱使天心換成其他功法他也不會失望，畢竟
自己也不敢嘗試煉心訣。
天心卻不這麼認為，他認為墨陽是在試探他的決心，就因為這個，他決定必須堅持。
「絕不後悔，拿來就是了！」一把奪過煉心訣，直接揣進懷中，也不急著看。
墨陽表情沒有變化，他此刻也猶豫這煉心訣到底是何級別的，萬一只是個普通的功法，真是歷代祖師修復的時候有什麼紕漏，
那將來不是誤了天心。
轉念又安慰自己，或許這就是緣分呢？「也罷，給你半年時間，你若是無法修鍊，就換其他，若還有不認識的字，問如水去就
可，煉心訣本就是人人可看，不是什麼秘密，不過這好歹也是本門歷代相傳的重寶，任何時候你不可帶離主峰，當然這上面有老夫留
下的禁制，你也帶不出去。」
交代了一番，墨陽又拿出一卷古卷，言道：「煉心訣是聚靈結丹的內功心法，這卷「誅心劍氣」也一併傳你，這是歷代宗主絕
技，不能借閱任何人知道嗎？」天心穩穩點頭，墨陽繼續交代：「屋后樹林里有練這劍氣所建的練功場地，你日後自己去便是，不懂
的便來問，另外，只有修鍊好了功法結出靈丹，體內有了真氣，才能打出劍氣，你現在還得從基本功煉起，不可偷懶。」
「老頭，能施展下瞧瞧不？」天心撇嘴看著墨陽。
「哼！老夫最巔峰狀態的時候能打出七十二道劍氣，也算小成了，大成是此生無望了，那不成器的青華練了這麼多年才四十
八道劍氣，你要是將來比他還差，看我不把你逐出師門。」墨陽隨便找了話題轉移了視線，根本不願施展。
天心看到墨陽有些惱怒也就閉嘴不言了。
「好了啰嗦完了，一切還得等你結丹成功才能再下定論，今日就養傷休息吧！」墨陽交代完，也轉身走開，是喜是愁無人知曉。
夜色並不撩人，帶著一身疼痛，天心躺在自己這間小屋裡，全無睡意，翻看著煉心訣大致意思是：練煉心訣者，不可以其他功
法結丹，若以結丹，需碎散一切修為，從新開始。這便是煉心訣的修鍊條件，然後在尾處一行尤其醒目的大字體「一念毀心者，一念
千千劫，肉身毀，心若在，謂不滅。欲煉心，先毀心，重鑄心神。」
這些話在天心腦海中殘繞，久久不得理解，想著想著就這樣睡著了。
夏天本只是到了結尾處，天還有些煩熱，天心卻不自覺的拉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沒有在意到自己的舉動，腦海中不停琢磨著
那幾句煉心訣，就這樣帶著疼痛入睡了。只有床頭那顆冰清玉潔的白色珠子，如拳頭大小泛濫著絲絲白霧。正是那隱天山脈死人身上
得來的那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