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度勢
埃蘭知道他們發現了薇拉，他嘲笑着聲音的主人，連男女都無法分辨。
「事情是不是像老奧博所說的那樣？孩子？」
「是，是的，騎士大人！」薇拉怯懦的聲音回答道。
埃蘭眼睛閉上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好吧！既然這樣我們就把他們這些人帶到庇護所里去詢問，他們應該為違反寒霧城的規矩而受到應有的處罰！」清朗的音調帶着一貫驕傲的語氣。
接着埃蘭聽到了幾個人的腳步聲，踩着沙粒朝着他跟洛恩走來，他被一雙粗壯的手臂拉了起來，然後他看清了這個攥着他手臂的人，一個長滿絡腮鬍子的中年人，穿着銀白色的鎧甲，灰色的眼睛有些驚訝的看着他。
「文森，這個人看起來還清醒著，你需要問他些什麼問題嗎？」中年騎士看着站在門口的年輕騎士。
埃蘭注意到了那個年輕人，他有着一頭金色的頭髮，穿着一身金黃色的鎧甲，鎧甲上用細密的花紋打造成了一柄戰錘的形狀，皮膚白皙宛如少女，但是眉目有神，修長的臉型看起來非常的英俊。
「沒有那個必要，班森！我們已經得到了足夠的證據可以審判他們的罪行，直接把他帶回去就行了！」英俊的騎士文森看着埃蘭半張猙獰的臉，嘴角微微抽動的一下，埃蘭從他的表情中讀到了厭惡的情緒。
「好吧！」年長的班森騎士答應着，「你可以自己走嗎？」
「我想這比讓老奧博說實話都難！」埃蘭搖了搖頭苦笑着回答。
「我能想像到！哈哈！」班森爽朗的笑着，然後把埃蘭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希望你不會嫌棄這個簡陋的載具！」
班森扛着埃蘭走到門口的時候，埃蘭瞥了一眼老奧博，這個一臉橫肉的商人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了眼睛下面，但是埃蘭看到了薇拉，那個依舊哆嗦著的女孩正用求助的目光看着他。
「你應該帶着人證一起離開，不是嗎？」埃蘭忍受着班森厚實肩膀的硬度說。
班森點了點頭，「是的！我認為有這個必要！」，說着他伸出手去抓起了薇拉，薇拉不忘落在地上的披風，帶着一陣灰塵把披風緊緊的抱在了懷裏，然後被班森夾在了腋下。
「這是我的奴僕！」老奧博不滿的喊道，他用兇狠的目光盯着薇拉，讓這個柔弱的姑娘在班森的懷裏因為害怕而變得臉色蒼白。
「是嗎？」班森的語氣帶着一絲疑惑的不屑，「但她是我們的人證，審判需要人證的存在你不知道嗎？還是說你知道但是仍然故意這麼說？嗯？！」
老奧博臉上的橫肉抖了抖，他感受到了騎士話語中的意思，面對這強壯的身軀他懂得什麼是審時度勢，之所以那麼喊並不是因為失去了理智，而是因為不能面對無緣無故就被人掠走的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很明智！我相信你的生意會越做越好的！」，班森哼笑着扛着一個夾着一個輕巧的走出了牲畜欄。
接着另外一個騎士扛起了那個一直跪在地上的洛恩，最後一個走出的騎士用雙手將妮卡橫在胸前抱着要走出牲畜欄，但是被老奧博喊住了：「這是我剛買到的保鏢！」抱着妮卡的騎士愣住了，他把目光看向英俊的文森。
「老奧博，我希望你能有時間走出你的牲畜欄去城裏逛逛！」文森撬動一邊的嘴角冷笑着說，「來自落雪鎮十六歲的二階獵者妮卡，你去大街上隨便問一問，得到的信息會比我想要給你的還要多！」
文森示意抱着妮卡的騎士可以離開了，他看着臉色有些發白的老奧博說：「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有些女人，不是像你這樣的跟牲畜沒有區別的東西可以享受到的！」他死死的盯着老奧博沒有變化的臉，「假如我再聽到有貴族或者商人從你的地盤消失，我敢保證你一直不放在眼裏的聖光庇護所會給你一個正視的機會，即使我知道老奧博並不老，但是嗜酒如命和縱慾無度的人，總是有可能不知道哪一天就暴斃身亡的！」他的嘴角溢出一絲笑意，「好好享受生活！我不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你！」他伸出手拍了拍老奧博厚重的肩膀，踱著優雅的步伐走了出去。
奧博垂下的眼皮蘊含着無盡的怒氣，自他來到寒霧城之後以來從沒有人對他這樣說話過，他緊握著拳頭迴響着文森在他耳邊說的每一句話，「一個新晉的庇護所騎士竟然敢威脅我！是誰給他的勇氣！」他高聲咒罵着，顯然被蔑視和威脅帶來的憤怒壓過了失去妮卡的失落情緒。
「一個聖光騎士！他當然有資格對你這麼說！」一個枯瘦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為什麼要那麼久？」奧博高聲問道，刺客似乎有些不悅的聽到這種口氣，他猶豫了片刻才回答：「因為，那個法師非常的有趣！一個擁有一個魔晶的法師有着兩個魔晶的法力儲存，並且似乎他似乎還隱藏了什麼，用來對付我，假如我現身的話應該還有什麼更讓我感興趣的地方，非常的有意思！」
「廢物！」奧博暴跳如雷的喊道，「這麼長時間你都沒能搞定那三個孩子，你可以做些什麼？是不是因為常年的自律讓你失去了乾女人的機會，你就渴望像個沒用**一樣被男人幹了？你他媽——」
老奧博的話音卡在了喉嚨里，他瞪大了眼睛，雖然仍然那麼小，但是可以看出他的恐慌，一個黑影出現在他面前將他掐著喉嚨提在了半空，「注意你的語氣」，聲音雖然冰冷但是卻蘊含着怒意，「我受命於此，但並非受命與你！我沒有得到任何命令一定要為你解決麻煩！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個人喜好，當然還有你那些錢！」
話音落下，黑影消失在空氣中，奧博肥碩的身體跌落在地上，好一會他都無法喘過氣來，佈滿橫肉的臉慢慢的從紫色恢復過來，他揉着喉嚨終於發出了乾咳聲，彷彿重新活過來一般，等他身體無恙之後那個乾瘦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奧博扶著堅硬冰冷的石牆慢慢的站了起來。
看着籠罩在黑色的布幔下陰暗的牲畜欄，他的唇角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轉身走出了出去。
三年前，在一場震驚索蘭納斯大陸的屠殺戰爭之後，老奧博在家中迎來了剛才出現的那個人，他自稱受命於暗影聖堂，來到寒霧城是為了向「聖光庇護所」一樣以暗影聖堂的力量保護那些需要的人，老奧博開始還為此驚訝，他不明白為什麼那些不問世事的刺客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深明大義了。但是從來者後來的闡述中他讀出了隱藏的意思，於是老奧博推斷眼前這個人應該是暗影聖堂安插在此監督「聖光庇護所」的眼線，他相信這並不是唯一的，在大陸上所有有聖光庇護所存在的地方，暗影聖堂都應該安插了這樣的人。他們的目的老奧博想不到，他也懶得去問，因為這個人承諾他會幫助老奧博解決一些麻煩，作為代價奧博需要向他提供一些情報，或者一些拿得出手的酬勞。
於是老奧博欣然應允，在一個乾淨利索的三階刺客的幫助下，他暗地裏解決了不少麻煩，也為他累計更多的財富。在這三年間他為奧博做了許多事，沒有一件事出過紕漏，除了今天。
在文森，那個剛晉陞的騎士率領幾個騎士來到這裏，以無理的要求想要檢查整片區域的時候，奧博還自信滿滿的認為那個刺客肯定早已搞定了那三個孩子，於是他坦然的接受檢查，並且還主動帶他們來到了那個看上去被廢棄的牲畜欄，結果，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打開門的那一刻他確實驚呆了，但是卻隱藏的非常好，之後發生的一切讓他失去了理智，於是對那個刺客的謾罵險些讓他丟掉了自己的性命。他相信如果可能，刺客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然後暗影聖堂可以從他手下選擇任何一個可能的人接替自己，他們才不會在乎這個人是誰，他們只是需要一個保守秘密的人。
想到這裏，老奧博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知道今天做了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於此同時他也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並非天衣無縫，聖光庇護所的騎士們對他幾乎毫無好感可言，這就說明了一些保密工作其實做的並不好。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依附在暗影聖堂之下，然後等待合適的機會離開這裏，當然在此之前他仍需要跟這個刺客搞好關係，不然天知道這些刺客們會在哪個夜晚就突然興起終結掉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