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幕(四)

涼幕(四)

真田透哆嗦了幾下,咽了口唾沫星子,結巴道:「你……在開玩笑……少嚇我……我可不相信你……有這個本事!」

「是不是嚇你你自己知道。【.菡瑾冷笑,「你乾的那些事情,不需要我再提醒一遍了吧?」

真田透的手還被菡瑾拽著,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柳菡瑾冰冷的手指,觸到她皮膚的時候,泛起的冷意。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以為,如果現在邊上有一把刀,柳菡瑾會毫不猶豫地剁了她的手。

「你說的那些事……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田透嘴硬道,「你真有證據,就去告我,少在這裏逞威風。柳菡瑾,你可別忘了……」

菡瑾輕笑:「別忘了什麼?」

真田透恐嚇她:「別忘了你全家的命還握在我手上!」

「你怎麼又扯回這個上面來了?」菡瑾差點笑場,「你還真以為你父親那個破公司有這個能耐?」

真田透覺得她話中有話:「你什麼意思?」

菡瑾不接話,反把手挪到了她指關節位置,很惡劣地拽住了她的食指,用力往外一扯。

真田透慘叫一聲。

外頭在院子裏轉悠的女傭聽見裏頭的動靜,馬上沖了進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屋子裏兩個女孩,柳小姐很隨意地站在那裏,自家小姐卻用一種很詭異的姿勢貼在桌面上,嘴巴里還不時哼上幾聲,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女傭咽了口唾沫星子,腦子裏浮現起早上自家小姐對「日式早餐」和「西式早餐」的挑剔勁兒,還有聽說柳小姐登門拜訪時那種說不上來的笑容,聯想聯想最近很多人私下裏都在議論的話,越發覺得小主人最近的行為癲狂起來。

「你眼睛瞎了?」真田透聽見有人出來問她的情況,劈頭蓋臉對着來人就是一頓亂罵,「沒看見我手指被她折斷了,還不快過來把我扶起來!」

折……折斷了?!

女傭小心翼翼地瞄向邊上臉色平靜的柳家小姐,這說得也太……誇張了吧?

她不發一言地走過去,盡職地將人扶了起來。

真田透一站穩,就忙不迭朝她吼道:「還不快去報警!」吼完,又指著菡瑾道:「這個人非法侵入民宅,襲擊我,我要告她。【.

女傭低下頭,瞄了幾眼真田透的手指,縮了縮脖子,顫抖著說道:「可是小姐……你的手指……好像沒事……」

「沒事?怎麼會沒事?」真田透怔愣了片刻,舉起手放到眼前一看,手指好好地長在那裏,沒彎沒折,她試着動了動,除了稍微還有點酸麻,什麼痛的感覺都沒有了,「怎麼回事……剛剛明明……」

菡瑾忍不住笑出聲來。

真田透這才知道自己被她耍了,恨得牙痒痒:「柳菡瑾……」

「小姐,」女傭趕在自家小姐做出更多丟真田家臉的事之前,搶先打斷她,說道,「那是不是不用報警了……」

道個歉,說一句開玩笑,這事就算糊弄過去了,雖然兩家現在在外頭打得火熱,硝煙味很濃,但是老太爺畢竟還在國外,不大清楚這件事,最後的決定還得由他老人家來下。

誰知,真田透卻依舊不依不饒:「就算我手沒事,她衝進我家也是事實!」

「小姐……」女傭盯着自己腳尖,「你剛剛還自己要出見她來着……」說是歡迎客人,現在一個鐘頭還不到,就反咬人家一口,又要說人家是非法入侵民宅,這也太牽強了吧?要存心想這樣告她,一開始柳小姐進來,就不應該出來接待她。

「行了行了,真田小姐,」菡瑾擺擺手,「也陪你磨嘰了老半天了,我一說正事,你就把話題岔開,再這麼下去,說到明天也說不出名堂來。」

真田透撇嘴:「就你那些事,也叫正事?」說完,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添了一句:「小島純子父母住院,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逮著人就亂咬,小心我告你誹謗。」

「真田小姐,你大可放心,我既然敢站在這裏,手上就不會一點證據都沒有,」菡瑾攤手,「更何況,我從頭到尾,好像都沒說過,純子父母住院了吧?你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我……我……柳菡瑾,你少詐我!」真田透結巴了幾下,眼珠子骨碌一轉,「你剛剛不是說小島她母親車子被人動了手腳,父親被人打了嗎?那肯定就是住院了!」

菡瑾笑而不答。

真田透看到她笑,就頭皮發麻:「你今天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我說過了,找個人,說話。」菡瑾回答她,「順便找你算算總賬。」

「總賬?」真田透眼神閃爍,「上次餐廳那件事情,我已經道過歉了。我們早就兩清了,還有什麼帳可算的?」

菡瑾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從口袋裏把它掏出來,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幾秒鐘,嘴角彎了彎,迅速地打了幾個字,發了一條短訊回過去。

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從眼前一晃而過。

菡瑾眨了眨眼睛,回過身時,正好看見真田透一臉無所畏懼的表情,她彎了彎嘴角:「真田小姐,我們之間的事情,還遠不到能兩清地地步。我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不只是因為真田家和柳家的關係,更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我的對手看……」

真田透以為她在示好,打起了溫情牌,聯想到先前對方的囂張,又覺得自己的想法站不住腳,倒也不敢出口傷人了,猶豫了一會兒,道:「柳菡瑾,不管你今天說什麼,我爸爸都不會放過你們柳家的。」

菡瑾笑着搖了搖頭,繼續不緊不慢地繼續著自己的話題:「因為,你沒有這個資格。」

真田透臉變得煞白。

「我一直覺得,你那些所謂的中傷我的行徑,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只要不造成什麼太實質的傷害,我很樂意看着你在那裏蹦躂,但是……」菡瑾回頭,用一種很認真的眼神來回打量了她幾下,才把那「但」字訣後頭的東西,說出來,「凡事都要有個限度,雖然你的存在,只不過是為了給我們的生活增加點調劑,有些時候,做得太過分了,我還是忍不住想敲打敲打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表演得太過,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如果真田透還能忍,她就不是真田透了。

菡瑾剛一步跨出門口,上了長廊,後頭就傳來了尖利地咆哮聲:「柳菡瑾,你給我站住!」

菡瑾當真就站住了。

她轉過身,看着真田透被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女傭拖住了,使勁想要掙開,出來找自己理論的樣子,像是恍然大悟,說道:「真田小姐,麻煩你告訴我千葉表姐一聲,玩夠了就回家吧,櫻井家很擔心她。順便幫我謝謝宮本浩志,這些天承蒙他照顧我表姐了。」

身後安靜下來。

太陽曬得地上發燙,頂着大太陽走出真田家的時候,菡瑾想起了昨天的那場大雨。

大雨過後,世界果然清靜了不少。

真田透感覺,自己像一個被發了死亡邀請函的病人,那種心情,沒人可以理解。

柳菡瑾的話,像一把刀一樣戳在她的心口上,她努力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柳菡瑾造成的假象,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一切,就應該直接對付自己父親,不可能那麼好心,特地跑到真田家來找爺爺,一副想要拯救人於水火的樣子。

可是,柳菡瑾前所未有的不客氣和囂張,卻又讓她心驚肉跳。她的第六感一向準確,這種莫名的心慌,讓她無所適從。

他們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好了一切,盜取柳家的文件,讓櫻井千葉藏了起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失蹤的她,趁著柳家尋找櫻井的契機,真田家從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打壓柳家。

前期的工作都做得很充分,柳家被真田家一路壓着打,毫無招架之力,沒想到,現在到了後期了,這件事居然被曝出來了。

柳菡瑾知道櫻井千葉在宮本浩志那裏了,那她肯定也知道自己是怎麼通過櫻井千葉盜取她柳氏的文件的。

那麼,她今天來的目的,就耐人尋味了。

難道是……

真田透撲到電話機前,拎起話筒,撥自己父親的號碼。

按到最後一個數字時,又忍不住遲疑了。

萬一……這是柳菡瑾的陰謀……那該怎麼辦?

柳菡瑾或許存了這樣的心思,故意過來挑釁滋事,危言聳聽,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目的就是讓她和父親自認為自己已經敗露,自亂陣腳,好尋得一絲喘息的機會,趁機打個翻身仗。

如果真是這樣,她要是真打電話給了父親,那麼他們所有人,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都會化作泡影。

真田透抱着電話,徹底犯了難。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太會打牌,但是我喜歡看錶弟玩同城遊戲里的鬥地主。

最痛苦的輸法,是地主攤開了自己的底牌,讓其他三方看見,然後讓其他三方絞盡腦汁,最後還是死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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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王]指尖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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