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罪犯

第一章.罪犯

時間是凌晨4點10分,瀰漫在山間的濃霧中射出兩道如同凶獸般刺眼的燈光,視野很糟糕,一輛押解犯人的警車正緩慢地行駛在這段盤山公路上。

「真是糟糕的天氣,我們根本看不清10米外有什麼,為什麼要選這個時間轉移犯人?」坐在駕駛座上負責開車的獄警掃了一眼身後的鐵欄,搖了搖頭,「真夠誇張的。」

他說的一點沒錯,整個後車廂里就只關押了一個犯人,但是遺憾的是根本無法看到他的長相,他的頭上被強制戴着一個只露出眼孔和呼吸的頭套,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帶着限制行動的拘束器,同時還被3個戴着面罩手持步槍的士兵一秒不停地監視着,除了呼吸之外,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僅僅是眨動他那雙異常靈動的眼睛。

「這傢伙究竟犯了什麼事,刺殺總統還是炸毀了五角大樓?」

「不,或許比那個還要惡劣。」坐在副駕座上的另一名警員漫不經心地回答。

「還要惡劣?」剛才刺殺總統不過是隨口說出的,不過需要這麼嚴密監控的傢伙,怎麼想也是窮凶極惡的罪犯了吧。

「網絡犯罪,偽造證件,商業詐騙,操縱股市,盜竊文物……知道諾林貝森的搶劫案嗎?」

「是那個搬走銀行一整個地下金庫的盜竊案件嗎,他乾的?」

「不,偷走金庫的劫匪另有其人,但是方案是他故意泄露給那幫蠢蛋的,而後來,他設計掉包了劫匪搶劫黃金的劫車。」

「也就是說那些劫匪冒着風險反而替他人做嫁衣。」

「沒錯,而且還替他坐了牢。」

「哇哦。」

「還有曼拉博物館的那起價值10億美金的文物失竊案。」

「這也是他的手筆嗎?」

「沒錯,整個展館當天的展品在同一時刻不翼而飛,只留下空蕩蕩的展台和完全沒有反應過的防禦系統,順便一說,那些文物到現在都還沒有被找回來。」

「上帝啊……」

「他是本世紀最惡劣的罪犯之一,超級黑客,特級詐騙師,身上背負的刑期是一千七百八十一年,不接受假釋,沒有正當理由不得除去拘束器具。知道嗎?防範這傢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跟他說話,不要聽他說話,還有,千萬不要去注視他的眼睛。」

「他會幻術嗎?」

「也許吧。」

汽車還再緩慢的行駛,副駕座行的警員看了一眼儀錶盤,又掃了掃車窗上的後視鏡。

「難怪上頭要我們趁著這種鬼天氣和時間壓解犯人。」

「沒錯,他們需要確保他今天被關進佛淪河監獄,到了那裏,他一輩子都別想再出來。」

司機忍不住地扭頭看了一眼邊上的搭檔,「不過你倒是對犯人的信息很了解啊。」

「是啊,我很了解。」後者平淡地承認了。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那位抓到他的警官吧?」

「不對。」

「FBI?」

「再猜。」

「軍隊的人嗎?」

司機的臉上依舊帶着閑談的輕鬆,直到他扭轉過頭,看見副駕座上一個烏黑的槍口正對着他。

「不好意思,正確答案是『同夥』。」

嘭!

一聲槍響在防彈車窗上留下一個子彈的彈疤還有一片塗抹的血跡。

車子行駛的方向歪出了軌道,但很快,它穩定下來,並靠着山崖停住了。

不一會,警車關押犯人的後車廂被打開了,從副駕座上下車的警官沖着裏面三名蒙面的武裝份子招了招手:「把他帶下來。」

得到命令之後,那個坐在後車座的囚犯就被人一左一右地夾着胳膊,架到了警官的面前。

警官的手裏還握著那把剛剛殺死獄警的手槍,但他還空着的一隻手手伸過去抓住了囚犯腦袋上的頭套,用力地把頭套給扯了下來。

然後,皮套下面露出的是一頭與黑夜融為一色的頭髮。

囚犯的特徵是黑髮,褐色眼睛,黃皮膚,典型的東方人,但是只觀察他的形象,實在很難想像與剛才作為「同夥」的警官口中所述的那些滔天罪證聯繫起來,不只是因為年輕,而且他的氣質也無法與罪犯等同。

他的嘴角帶着一抹微笑,渾身的傷疤和如稻草般凌亂的頭髮說明了他之前所受的待遇一定不怎麼好過,但是他的那雙眼睛,卻並不像喪失鬥志或是飽受摧殘那樣的炯炯發亮。

「嘿,親愛的逍,別來無恙。」警官熱絡地拍了拍囚犯的肩膀。

隨着嘴巴上的頭套和拘束器被取下,叫做陳逍的囚犯終於能夠開口說話了:「亨利,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是啊,『好朋友』有難,做兄弟的怎麼能夠在關鍵的時候不仗義出手呢?」

「啊哈,我真是感動。」陳逍笑容明媚著沖對方點了點頭,「感謝你出賣了我們。」

「所以說,你已經知道了?」亨利臉上的笑容停住了,他按在陳逍肩膀上的手慢慢地收了回來,他似乎對這個發展並不太意外,這也是他沒有解開陳逍身上其他拘束的原因,他用舌頭舔了一圈下顎,大方地攤了攤手:「你說的沒錯。」

「是你買通了那個中間人,杜魯一開始就是你安排在我身邊的棋子,根本就沒有什麼二戰時期消失的寶藏,你一直在設計讓我們入局,」陳逍揚了揚眉毛,在黑夜中也燦然發亮的眼睛凝視着對方,「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

「我以為你知道的。」

「我過去也以為自己很了解你,但其實一點都不,貝倫,安東尼,艾麗卡因你而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我還活着?」

「不,我希望你活着。」

「啊,你想要那份寶藏。」

「你不覺得我們合作了這麼久,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應該算我一份嗎?」

「嗯哼,」陳逍笑了起來,「不過你恐怕想的是一個人獨佔吧,你既然背叛我們,設下了這個死局,就是為了能夠一個人侵吞所有的財寶吧,但經過無數探秘,到頭來卻發現藏寶圖所指的地方其實什麼也沒有。」

亨利臉色憋得跟豬肝一樣,也跟着乾笑了起來,但那明顯是惱羞成怒。然後,他對着陳逍肚子上一拳,後者頓時跌坐在了地上,強忍住上涌的酸水喘著粗氣。

「你最好識相一點,交待出你偷來的那些財寶究竟藏在了哪,我可以考慮留你一條性命,再分一份給你。從此,我們兩清,誰也不欠誰。」

「不然?」

咔嗒。

作為回答的,是亨利手中撥動槍栓的聲音。不只是亨利,在陳逍的身後,還站着三個全副武裝的手下拿槍指着他。

「你該不會分不清楚現在的形勢吧,逍,這裏荒郊野外的,」亨利又探頭去看了一眼盤山公路下面一片漆黑的陡坡,「要不要跟我打個賭,把你從這裏丟下去,那幫愚蠢的警察多久才能發現你的屍體?」

「好吧。」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先將我身上的拘束器打開。」

為此,亨利多少猶豫了一下。

「拜託,再提要求之前,至少讓我看到一點你的誠意吧?」

亨利朝手下捎了一個眼神過去。

「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

因為這幫人冒充壓解囚犯的警官,所以身上帶着解開拘束器的鑰匙也不足以為奇。

當拘束器被除去之後,陳逍扭了扭手腕。

「啊,手腳獲得自由的感覺真好。」

亨利掃了一眼丟在地上的電子鎖:「他們對你還真是細心。」

「是啊,軍方最新款,防止暴力拆解,就算拿斧子也劈不開,被鎖在裏面我可是連動動手指頭都不行。」

「我想他們一定是見識過你的魔術手了?」

「沒錯。」

「那麼,鑒於時間緊急,你願意向我們坦白寶藏埋藏的地點了嗎?」

「姆啊……抱歉,我的答案是——不行!」

「陳逍,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不要以為我不敢開槍。」亨利拉動了槍栓,將槍口對準了陳逍的眉心。

「開槍啊,我已經把你剛才一系列承認自己殺人犯罪的話錄下來了,這下正好將證據落實。」

嗶——

陳逍的手中出現了一支錄音筆,那裏面傳出了和亨利一模一樣的聲音。

「啊哈,你小子陰我,但即便是你有這套說辭又如何,我隨時可以幹掉你之後再從你的屍體上把它取回來……」

「拜託,發揮一點想像力啊,你說一個全身拘束的重刑犯身上怎麼可能無端冒出一支錄音筆呢,這麼大的東西,可瞞不住他們的眼睛。」

「難道說你……」

「啊,我和『他們』交易了。」

嘭。

不遠處,亮起閃亮的鎂光燈,刺眼的燈光扎破了濃霧,照的所有人視線一陣恍惚。

「警察!」「放下槍不許動!」

整座山嵐的霧氣一瞬間被耀眼的燈光碟機散了,周圍不斷有人影冒了出來,不僅如此,還有兩輛武裝直升機,從山的背面飛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亨利,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很了解你,雖然不得不承認你讓我出乎意料了一次,但你的行動都裝在我的這裏」陳逍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所以說,亨利,看來你也走投無路了?」

「狗屎!」亨利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這麼多的警衛,直升機上又有狙擊手的存在,一旦反抗就會被立即擊斃,「他們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我想就算拖我下水,你這一輩子也別想走出監獄吧?」

「確實如此,就算協助破案減刑,我的刑期應該還有900多年。」陳逍笑着聳了聳肩。

「別以為這樣就完了,我早就洗白了檔案,就算加上你錄下的那段,最多也只能關我幾年牢,順便跟你說,檢察院裏有我的人。」

「確實,你說的沒錯,就這樣落下帷幕實在是太無趣了。」陳逍舉起了手裏的槍,「那麼這樣如何?」

亨利看着那把對着自己的手槍異常的熟悉,當他吃驚地低頭去看的時候,發現剛才還握在自己手裏的槍,竟然奇迹地跑到了對方的手裏。

魔術手。

「不,你不敢開槍的。」亨利抬頭看了一眼無數瞄準這邊的槍口。

「才怪!」

陳逍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決然的微笑。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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