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論劍

第八章 論劍

出了酒樓,順著一條筆直的走道便可以直達冰堂,事實上,整座集鎮中冰堂佔地面積最大又位於鎮中央,無論沿著哪一條道最終都能走到冰堂去。

「原本這武會只面向玄心聖教內部弟子開放,但近些年來也有很多教外的高手前來演講,保密程度漸漸的也就不是那麼嚴格了。」明雪指著路邊走動的極北好手,果然,雖然身穿素色衣服的玄心聖教門下很多,但是也並非完全就沒有身佩名劍,錦衣玉帶的武林豪俠,各色好料製得的華麗服飾下,一個個別樣的英氣勃發,倒也很有一派盛大氣象。

被明雪拉進冰堂,此刻下午的武會堪堪開始,冰堂之上一張高台有位面帶修羅面具的高手正在講解劍道根本,而人群則分為兩群,一部分站中在高台之下靜靜的聽講,時不時聽到妙處也會退開幾步拔劍驗證所悟精要。而另外一部分則坐在後面,幾張桌子上面排滿了四色糕點、瓜子花生,雖非名家調製但是在極北這天寒地凍的地方可以湊到這麼多的精緻點心也是不易。

找了張空桌坐下,渚蓮第一次參與這樣的講武盛會,自然是用心去看別人是如何做,他也就跟著坐下至少不會犯大錯。不過如此涇渭分明的場面到也可以讓人看得明白,站在台下的大概是極北江湖中武功平庸的新手聽課也是最為認真,而坐在後面桌子旁的大多是單人獨坐,顯然是武功有了根基的一派高手。

既然已經安頓好了身子,渚蓮凝神望向前方台上,也跟著眾人留心聽講起來。台上之人自然可以算得上是一代高手,至少他對劍法的理解,渚蓮歷來所見也未必有幾個人能有足夠把握勝他。

「什麼是劍?」台上之人講了一會內外功夫,然後反問下面的眾人。台下給出的答案繁複,而且由於所學功夫的不同,更是顯得雜亂,很多答案反而自相矛盾。台上之人似乎早有料到,身子微微后傾背上利劍已經出鞘,說道:「這就是劍。」

這算是什麼說法?明雪正在吃桌上的瓜子,聽到台上之人給出的回答一鄂,差點卡住:「不用聽這老傢伙的胡說八道了,他拿的自然是劍,難道還會是刀么?」渚蓮還未回答,只見旁邊桌子的一個胖子已經對明雪怒目而視,道:「喂,小姑娘不懂就不要亂說,台上之人哪裡是什麼老人家?他分明是我們極北高手義薄雲天道白髮!」

明雪一嚇,吐了吐香舌端正坐好,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渚蓮看著模樣,會心一笑,知道這又是明雪所崇拜的江湖高手之一了。道白髮哪裡會知道遠離高台的這一角落發生的事情,他見台下之人對此沒有異議,又揮手撲滅了一座蠟燭順手把燭台卷過來,說道:「這也是劍。」

精鐵打造的燭台在道白髮的手中猶如玩具一般給他捏成鐵條,渚蓮不知道道白髮的劍藝是否高超,但無疑他的手藝不是很好。鐵條實在很難稱得上是劍,既沒有劍柄也沒有開刃,若不是拿在道白髮的手中,誰也不會相信這是一把劍。

但是道白髮既然說了這是劍,自然會有自己的道理。只見他只是站定了身體,緩緩掉轉鐵條,一副橫握長劍的模樣,屈指彈奏。登時一道劍吟聲響起,凌厲劍光閃過帶動全場所有高手佩戴的兵刃一起鳴響起來。

手輕輕搭上腰間的綉春刀鞘,場中只有渚蓮一人的配刃是毫無反應的,台上的道白髮眼神尖銳也是發覺了這裡的情況。他心中也不知道緣由,當下收了劍意,繼續說下去:「這兩把在我看來都是劍,那誰又能告訴我,哪一把劍更加的有用呢?」

台下眾人被道白髮身上強勁的內力逼開數米,這時候才重新聚回來,照理說來當然是道白髮隨身攜帶的神劍鋒銳,但是這時候卻沒有一個人敢打包票自己的想法一定是道白髮想要知道的答案。

道白髮一笑,左手微震,一道劍氣從他隨身的長劍擊出,悄無聲息的劃破了千載寒冰做成的冰堂牆壁。台下眾人固然鼓掌,就連坐在後面的一眾強者也都紛紛站起,義薄雲天道白髮這一劍他們自覺都可做到,但想要這樣沒有煙火氣息還是差上一籌。

道白髮笑了一下,右手鐵條豎起,又是一道劍氣劈在冰堂牆壁之上,劍痕竟是更深了半分。手上不停,這兩道劍氣擊出,左手長劍收回背上劍鞘,右手鐵條隨意扔開,只見道白髮雙手合十劈下,一道比之前更加璀璨奪目的劍光劈出,陽光射入這一劍竟是徹底劈開了千載堅冰的牆壁。

全場掌聲、喝彩聲一發響起,道白髮停頓了片刻,等到雜亂的聲響稍低,才說道:「劍,不在手中,而在心中。只要心中有劍,那麼拿在手中的萬事萬物都可以做劍而用。」解釋完這玄之又玄的劍道根本,道白髮又詳細講解起他獨門劍法的修鍊方式,在場的也有不少是極北用劍名家,都可聽出這白髮劍客是毫無保留的全心授課。

渚蓮也是聽的如痴如醉,他無法修鍊內功心法,雖然身為點星使收集有天下間不少門派的精妙武功但也沒法學習,這一次聽到別人講解武道的至高層次也屬第一回,反而是道白髮劍法的詳細內容,像是招式運行、內氣走向完全無法吸引他。

就在渚蓮聽到妙處,忽然鎮外一陣騷動,幾名素衣漢子**著上身抬著兩具死屍走了進來。幾名素衣漢子身上有血,也是受了重傷,幸好鎮子不大幾步功夫就已經快速走進了冰堂之內。眾人喧擾聲中,已經有眼尖的人看出了死者的身份。

「這是玄心聖教的弟子。」「不錯,看這裝束是聖教的護法弟子。」「這兩人死了沒有?」「死了,肯定死了,背心都給人打得稀爛,怎麼不死?」「這些人把屍體抬到這裡做什麼,江湖人死了便死了,重生一回從頭開始就是。」「估計玄心聖教是要有大動作了。」「廢話,門下弟子死的這般凄慘,玄心聖教不動怒火才怪。」

兩具死屍被幾名素衣漢子抬上高台,放置在高台之上,反而是把正當演講的道白髮忽視一邊,道白髮被稱為義薄雲天也不會為這小事動火,只是退開了幾步細細回想會有什麼人敢在極北招惹玄心聖教的弟子。

一個沉著臉的道裝漢子跟在素衣弟子的後面也走進了冰堂,堂上眾人有不少都是參加了幾次武會的,自然認得這位玄心聖教中曝光率最高的執法長老,見他親自出馬也都是議論紛紛:「這是仙山葉鷹許玉楓,怎麼連他老人家都出馬了?」也有人與玄心聖教走得更近,了解的也更多,為周圍的人解釋道:「死的兩個護法弟子都是許玉楓的嫡傳弟子,他當然要為弟子出頭了。」

渚蓮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沒有打算,只是明雪的身子一顫幾乎都要躲到了他的懷中,顯是怕極了這仙山葉鷹。渚蓮哪裡知道這許玉楓的名頭響亮,但都是建立於他的殺伐果斷之上。比如說在中原武林一提起朝陽神殿,第一個想到的未必會是夜魔君楚南觀,但絕情劍君這死神化身卻絕對是無法忘卻的。

許玉楓走的甚慢,但每走一步帶給眾人的壓力也就更深,慢慢地走到高台之上也不理會道白髮只是一臉煞氣的盯住了堂下眾人。堂下眾人一陣驚慌,但自付既沒有招惹玄心聖教,更料想玄心聖教也不敢一時間得罪在場這許多的高手倒也不是太過害怕。

「道兄,你這是何意?」道白髮脫去修羅面具,露出英俊面龐,只不過在除了一頭銀絲白髮之外,兩道垂至眼角的長眉也是雪白如霜。

看到是義薄雲天道白髮,許玉楓的臉色也緩了些,解釋道:「昨夜有船誤入玄心迷霧,正好是我巡查至此。更是與船上一名高手過了幾招,他的功夫不弱,但是被我聖教教主親自出手打落冰江。卻不知為何竟是沒死,反而是殺傷了我手下的幾個不肖弟子,果然可惱。」

渚蓮握著明雪的手猛然一緊,他當然知道這仙山葉鷹所說的必定是虎奴沒錯,一方面欣喜虎奴還安然存活,另一方面也是擔憂玄心聖教不肯罷手。「啊。」明雪尖叫一聲,她被渚蓮捏的疼痛,立刻抽出手來嗔怪的看著渚蓮。

她哪裡知道渚蓮因為無法修鍊內力而花了大功夫打磨外功,手上的力氣比起成名高手固然遠遠不如,但比起一個初出江湖的小姑娘還是勝過許多的。渚蓮心知此時不是解釋的時候,只是一臉歉意看向明雪,等到事情過後再加以解釋罷。

「嗯?」大堂中的人雖多,但誰都可看得出來許玉楓此刻心中的怒氣,哪裡敢再多說什麼,是以明雪的一聲痛呼自然是把他的目光吸引了過去:「那一桌坐的是什麼人?」

「啊,那是我的兩個朋友。」渚蓮心中驚懼,他不欲動手傷人,正在盤算如何逃離的時候,想不到台上的道白髮已經是為渚蓮做出了解釋。道白髮號稱義薄雲天,在極北武林的地位也屬崇高,許玉楓見他開口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冷哼一聲放鬆了對渚蓮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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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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