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醉歌沉睡

第十三章 醉歌沉睡

時間像過了許久,久到蕭術謹已看不清時間的那頭。

那日過後,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混亂不堪,好像戰場上發生了什麼天大的變化,他記得不太清了,一切交給隨緣打理,而他只守著醉歌。

安靜的房中他不準任何人打擾,天天對著醉歌說話,乞求醉歌能聽得見,能在某一天突然睜開眼。她已經睡了整整了十天了,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隨緣確定她還有一絲氣在,旁人一定會認為她早已死去。

「蕭將軍。」下人傳話,「有人求見。」

「不見。」蕭術謹頭也未抬,只握著醉歌的沒有絲毫溫度的手,如同一尊雕塑。

「將軍那人是蘭副將。」下人冒著冷汗強逼著自己把話說完,蕭術謹已經不許任何人打擾整整十天了,上次有人擅闖,讓他一掌重傷差掉死掉。

蕭術謹嘆了口氣,額頭抵在醉歌眉心,醉歌啊醉歌,你要怎麼樣才能醒過來?難道真的要如隨緣所說,一輩子這麼沉睡下去嗎?你倒是睡得安然,留我一個該怎麼辦?

「咳咳……」只是稍微動了下,又牽動了身上的傷口,金針入體的後遺症還未消險除,還有各式傷病,要不是隨緣,自己這條命也只怕是保不住。

咳了半天,才平復下來,替醉歌又掖了掖被子:「我很快回來。」

有些事情總是要自己去解決的。

「蘭副將有何事?」蕭術謹坐在椅子上,問已經等候多時的蘭詰。

自上次自己破陣之後,蘭詰的臨陣倒戈他也沒有想到,不過得多謝他的反戈一擊,不然此時喀思吉早已率軍直往廊月而去了。

蘭詰率蘭家軍守在瑞安城,倒把喀思吉死死堵在關外,但他也未表明態度一定會幫蕭術謹擊退月狼國,只說一切待醉歌醒來之後再做定奪,無奈醉歌一昏迷就是十天!

「不知醉歌姑娘如何了?」蘭詰問。

「昏迷未醒。」提起醉歌,蕭術謹又是一陣心痛。

「還需幾日?」蘭詰真是有些著急,醉歌一直這樣昏迷下去,自己該如何對蘭家軍交代?總如此保持中立也不好。

「我若知道就好了。」蕭術謹苦笑,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醉歌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來,每日只能給喂些流食,本就纖弱的身子越發不成人樣。

蘭詰聽了這答案,眉頭緊鎖,半晌不再說話。

蕭術謹雖然一心放在醉歌身上,但對時局卻也把握得清楚,知道蘭詰在煩惱些什麼,強打了精神,對他說:「蘭副將,你覺得醉歌真的想要奪得這天下嗎?」

「醉歌姑娘若想要這天下,當初我第一次找到她時,她就大可以命我等從中作亂,伺機奪得皇位。」蘭詰並無普通士兵的迂腐,對這朝政之事說得毫不避諱,一語見的。

「蘭副將看得透徹,不過此次你可知醉歌為何攻打大乾?」蕭術謹很喜歡他這坦率的性子,也直接問他。

「因為你負了他。」蘭詰的回答果斷簡約。

蕭術謹微一愣住,看著蘭詰不說話,是啊,為何會有這場浩劫?終歸是自己對不起她,若不是自己,醉歌何至於此?

「不錯,是術謹對不起她,但此刻,我不想醉歌再為了我錯誤而折磨她自己。」

「你想怎麼做?」蘭詰身上有一種波瀾不驚的氣質,或許是十年的潛伏讓他變得看穿世事,磨盡了他的鋒芒。

「我想蘭副將助我退兵,我想你有這個權利調動蘭家軍。」蕭術謹有意無意地多看了兩眼蘭詰腰間的那一對玉牌,按理說醉歌是不會將此物隨便交給旁人的,既然她敢託付給蘭詰,想必他是信得過的人。

「可以,但我有一個要求。」蘭詰說。

對於蘭詰答得這般爽快,蕭術謹倒有些意外,他以為蘭詰至少還要回去思考一下,但他的要求是什麼?便點頭示意他說。

蘭詰吸了口氣看著外面,不遠處就是他的兄弟們,聲音有些飄渺:「這幫兄弟從小跟著蘭大將軍長大,知道蘭大將軍被滅門慘死,一心想替將軍報仇,心裡憋著一股氣,憋了整整十年,早已化作了怨恨,我若不讓他們發泄出來,怕是早晚要鬧出天大的禍事來。」

蕭術謹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便接著他的說話:「所以你讓他們跟隨醉歌征戰四野,是為了將他們心中的怒氣和怨氣悉數釋放出來,以免日後暴亂。但沒想到是幫著鄰國攻打大乾,所以想趁此機會剛好收手是嗎?」

蘭詰一笑,收回目光說道:「蕭將軍果然不凡,說得不錯,這幾個月的廝殺,已經將他們心中憋屈了十年的恨意都發泄了出來。大乾畢竟是故國,真要是攻下大乾,改姓月狼的話,兄弟們心裡也不好受,我想趁此機會徹底來個了斷。」

說到此處,蘭詰直視著蕭術謹,認真說道:「我們幫你攻退月狼國,但是此戰過後,必須放我等卸甲歸田,不得再來找我們。」

他這話說得其實是比較好聽的,他擔心的是大乾會斬草除根!畢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一隻這樣精銳的部隊,卻不能為己所用,換成自己是皇帝,也會不安。

蘭詰不得不為自己兄弟的後路考慮。

「你為何相信我?」蕭術謹問他,按理說,這種事情應當在殿前面聖,跟聖上,或者祝玄說才對。

「因為醉歌姑娘。」蘭詰極聰明,知道醉歌是系在祝玄與蕭術謹之間的一根線,但醉歌的心思是在蕭術謹身上的,蕭術謹如果不答應,便是要逆了醉歌的意,他一定會答應的。只要他答應了,祝玄再想動手,就得考慮蕭術謹和醉歌兩人的不滿。

想通此處,蕭術謹不禁笑了一下,這個蘭副將心計倒是不淺,說道:「好,我答應,此戰之後,在我班師回朝之前,你們可以先行離開,待得五日之後,我再上報戰場之事。」

「一言為定!」蘭詰眼中也露出一絲放鬆,伸出右手來。

「術謹啊,從不食言。」蕭術謹也但出右手,與他相握,兩人便算是定下了協議。

其實蘭詰這麼做完全是給自己找一條比較平緩的後路罷了,若自己不答應,憑他可以號令蘭家軍,如果非要退走,自己的人想攔住他們,只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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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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