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截殺公主（下）
恍惚間，聶飛彷彿不受影響，像是感覺到了一絲熟悉氣息，他下意識的抬起頭。
天空中，一個猶如光點鑄成的老人帶著和藹的微笑，向他點了點頭。
「爺爺！」淚水霎時充滿了聶飛的雙眼，數年來聶飛就算自己獨自生活，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都沒有掉淚，此刻，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像個孩子一樣張開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
長安城鎮守府中，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淚流滿面，嘴裡不停念叨著：「師兄……」
在江南靈隱寺內，一名骨瘦嶙峋的老僧緩緩抬起了頭，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不同尋常的神色。
北海，一名少年郎手握魚叉，不甘的怒吼，海上巨浪寸寸崩碎！
……
那老人伸出一道巨大的光掌，慢慢的托起聶飛以及倖存下來的婢女，移動到另一座相鄰的山峰上。
老人望著聶飛，臉上掛著慈祥的微笑。
轉身，他皺起眉頭看向戰場，看似輕輕的伸手一指，大地翻滾塌陷！所有馬賊都被埋在了土地下面，幾千人就連一絲風浪都沒有掀起來！如同螻蟻一般！
家傳寶劍緩緩飄起，「噌」的一聲自動出竅！在空中不停的悲鳴著。
地下滲出滴滴血珠，在空中凝聚成一條血線，匯向劍身。最終，形成了一個血紅「天」字。
忽然，那老人彷彿用盡了力量似的，變得隱隱綽綽，看不真切，他望著聶飛緩緩開口道：「未來的日子很苦，少不了血與戰。」
彷彿連說話都很吃力，老人微微喘息，身形變得更加模糊。
聶飛流著淚，抬頭認真的看著爺爺，仔細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生怕聽漏了一句。
「長安……鎮守府……寺……自強不息，人定勝天！」老人說話斷斷續續，聶飛很難把握住重要信息，光芒一閃，化為點點靈光沒入聶飛眉心，消失再也不見。
「爺爺！」聶飛大哭，伸手想要留下老人，可惜無能為力。
這一刻，聶飛感覺體內劍氣暴漲，從原來的一階巔峰瞬間突破到了三階中期左右，不僅如此，他還感覺丹田內有一股力量在涌動，如同一道暖流……
「啊——」聶飛舉拳向天，大聲咆哮。
……
夜晚，冷冷的夜風吹過樹枝，帶走了幾片落葉。
侍女緩緩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猛然坐了身，目光朝四周看去。
火堆旁，出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少年，他抱著腿蹲在地上，凌亂的長發顯得極為頹廢，這人正是聶飛。
她的眼神里漏出了一絲敵意，緊緊的攥緊了衣角。也難怪，剛剛她只覺得天地異象，在一聲巨響之後大腦一片空白，隨後便暈了過去，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醒了。」聶飛沙啞的聲音在侍女耳邊響起。
沒有理會那侍女警惕戒備的樣子，聶飛獃獃的望著火堆，道：「你不用緊張什麼，我不是馬賊，而是長安鎮守府的傳人。」
那侍女緊緊的咬著嘴唇，半晌，才開口道：「謝謝你。」
聶飛一笑道：「不用謝我什麼，我只是想找回屬於我的東西而已。」說著，他揚了揚手中的劍。
「你要是還能動的話，走吧。」
「去哪？」聶飛這才注意到，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很是好聽。
「邊城。」
少女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緊咬著牙，跛著腳艱難的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動著，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腳什麼時候被巨石砸中了。
看著少女堅毅的神色，聶飛挑了挑眉，顯得有些意外。
他大步走到少女身邊責備道：「我背你吧，像你這麼婆婆媽媽的走到邊城只怕要明年了。」一聲嬌呼，聶飛背起少女大步而行。
緊緊的貼在聶飛的背上，體會著傳來的溫暖，少女竟感覺到一種無比安全的感覺。
清澈的月光照耀著樹枝，留下一地參差婆娑的樹影。一名身材單薄的少年左手持著一本破書，右手拿著一把寶劍，背著一名少女大步疾馳……
行至半夜，兩人都有些累了，重新點起一堆篝火，把獵來的野山雞架在火上慢慢的烤著。
「瀟瀟，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聶飛道，一路上經過了解，這少女原來不是什麼九公主侍女，而是真正的九公主。
北方胡人屢屢侵犯漢唐邊境，於是有人提議學習古人和親政策，下嫁漢唐公主到胡人部落，以平息戰火。皇帝如今垂垂老矣，當年指揮大軍橫掃叛亂的豪氣已然不在，只想守住自己的皇權，便點頭同意。
但皇帝當然捨不得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嫁到一個野蠻的部落中去，於是就從百姓中挑選了一名少女用來作為政治的犧牲品，美其名曰「九公主」。
瀟瀟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陪嫁的嫁妝沒了，和親也就不存在了，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可能我會被抓回去問罪吧。」說著凄慘的笑了笑。
「與其等死，那不如去逃命吧。」
「沒用的，漢唐帝國這麼大，我走到哪裡都會被抓到的。」瀟瀟道。
聶飛嘿嘿笑道：「不如我倆隱居深山，雙宿雙飛，豈不美哉。」一邊說著，一雙賊眼邊上下打量著瀟瀟，嘿嘿怪笑。
瀟瀟知道聶飛是在故意逗自己開心，但還是羞紅了臉，輕輕了拍了聶飛一記，道：「我們兩個不一樣的，我只是一介平民，而你是長安鎮守府的傳人。」
聶飛道：「那你還是九公主呢。」
「我只是一個犧牲品，做不得真。」
「那你看我哪點像是長安鎮守府的人？」說著，聶飛聞了聞即將烤熟的野雞，滿嘴的哈喇子。
瀟瀟看著聶飛的樣子，掩嘴淺笑，道：「其實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是孤兒，命運都是如此的坎坷。」
「我只知道，我要做的事情，誰也擋不住！就算是皇帝老子，就算是天！」聶飛抬頭望著天。
「都說人的命，天管定，可我就是要斬破這層層迷霧！掙破這重重枷鎖！就算逆天又如何？」
或許是聶飛這種氣勢感染了瀟瀟，她也舉起自己的小拳頭用力的揮了揮。
「哈哈哈哈……」聶飛大笑。
……
黑暗中，幾支軍隊舉著火把前行著，遠遠望去就如同數條火龍盤踞在山脈周圍。
「報——」一名士兵衝到陳老爺子面前單腿跪下，道：「前方發現異常！」
陳老爺子全身甲胄，神色嚴肅道：「講！」
「前方有座山塌了！」
陳志強走上前去道：「胡說！山怎麼可能會塌……」
陳老爺子抬手打斷了陳志強道：「快！去看看。」說著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繞過前方這座山峰后，眼前的景象令眾軍士大嘩。只見前方整座山如同被人一拳砸的塌陷下去一樣，原來數百米高的山峰此時竟像是一個十多米的土坡。
山的下方也好不到那裡去，泥土被血滲透，發出陣陣的血腥味。有軍士挖開土地后竟發現是一具具碎屍！
陳志強趕馬上前貼近陳老太爺耳邊，輕聲道：「爹，會不會是天書惹出來的動靜。」上次陳家上方的天空出現異象，令人十分震驚，忘不掉。
「嗯。」陳老爺子沉吟了一下道：「上報給京城，鎮守府就免了，一定有大人物察覺。想不到區區邊城也要風雲彙集了……」
「是公主！公主來了！」這時，軍中有人喊道。
夜幕中，聶飛持著書和劍走在前面，瀟瀟坐在馬背上，一步一步跟著。那駿馬十分高大，渾身亮黑沒有一絲雜毛，只是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咳血。
「死騾子，給我快點走！」每當病馬停下腳步，聶飛總要走到後面用力拍它的馬屁股。
「唏律律……」病馬回頭叫了一聲，眼神中彷彿帶了一絲恐懼和哀怨。
所有人都呆住了，作為普通軍士又鎮守在邊疆，哪裡見過什麼公主，更不知該行什麼禮。
陳老爺子見狀清咳一聲，帶頭下馬單膝跪地道：「老臣救駕來遲，望公主殿下贖罪。」
兵卒一看自己的頂頭上司都跪下了，還能怎麼辦？只得裝模作樣跟著跪下，吆喝道：「望公主殿下贖罪。」聲音參差不齊，有氣無力。
聶飛牽著馬，默默在站在一旁註視著一切，瀟瀟坐在馬背上，也不知該如何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