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紅臉白唱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劉小邦的話引起了很多武人的認同，戰場是建立功勛的地方，同時也是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方，誰也不會想到，前面還和你談笑風生的戰友，下一刻會不會死去。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反而死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身為將軍不是實在戰場上，確實是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
李信此時就是這種感覺，那些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個個為了保護自己，而犧牲了性命，如今只有自己獨活又有什麼意思？只是李信非常的不甘心，他沒有親手打敗項燕為兄弟們報仇，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當然李信也明白自己恐怕沒有那個機會了。
「劉大人！對不起！以前的我很看不起你，看不起那些靠著一張嘴爬上來的人，現在想想著實讓人好笑，到現在這個時候，卻只有你為我說話。說實話，我很不甘心，但是正如大家所說的那樣，因為我的原因讓他們永遠無法再回到這裡，我罪該萬死啊！」李信本來死灰一般的雙眼，露出了一層薄霧，隨即流下了兩行清淚，他是真的為自己的過失而傷心，那種悲痛是不會有人能夠體會到的。
李信突然說出那麼一句，讓大殿為之一靜，誰也想不到他會如此，很顯然李信是認罪了！劉小邦也是有些措手不及，本來他可是為李信辯解的說，而且他這次來，就已經明白了秦王政的用意，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兩人彼此配合，只是卻沒想到李斯橫插一杠子。
詭異！非常的詭異！每個人的表情各不相同，趙高皮笑肉不笑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而李斯則是又恢復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彷彿剛才與劉小邦辯論的人，不是他一樣。劉小邦則是尷尬不已，他為李信極力辯護，可是如今卻是李信主動認罪，這樣就好像全力一拳打在空氣上，讓他沉悶的想要吐血。
劉小邦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若是李信真的願意去死，那麼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可能達到，甚至秦王政也會因此對他不滿。秦王政的心思劉小邦看的非常清楚，李信是一個將才，甚至是一個難得的帥才，其行軍布陣即便連老謀深算的王翦也是自嘆不如，可以想見李信到底厲害到了什麼程度。
李信當初揚言二十萬士兵踏平楚國，其實也並沒有吹牛，按照他的領兵風格，絕對是快攻型，攻城拔寨不是他的強項。以少勝多，以快速的機動力，碾壓對手，才是李信的風格，這次讓他帶兵打仗，卻是沒有佔到地利的便宜，每次打下一座城，都會讓他損兵折將，對此他不得不改變策略。
李信的失敗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教訓，成長不是沒有，只是他一直以來都被失敗打擊，沒有靜下來想想而已。劉小邦看著李信的雙眼，發現那本來死氣沉沉的眼睛，再次煥發出堅定與莫名的神采，頓時覺得或許這是一個機會。李信不是真的想死，而是不知道為何而活，本來他大將軍的美夢已經就在面前，美夢忽然坍塌，換來的卻是殘酷的現實，可想而知對李信的打擊是何其的大。
劉小邦可能沒有讓李信完全放棄求死，可是有一點卻是不得不說，將李信那一刻寧折不彎的心給重新找了回來。其實此時的情況非常詭異，滿朝文武都不說話，只有他這個小小的縣令在這裡顯擺，確實有些說不過去，只是明白其中的人都明白，劉小邦的背後其實站著的是那位一直沒有開口的秦王政。
「糊塗！懦夫！」劉小邦看著李信，表情掩飾的很好，他也明白經此一役，李信休想再受到什麼重用，那麼不如將其與自己綁在一起，將來也好多了一個保障。劉小邦想要如此做，必然要在李信的心中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於是用怒其不爭的語氣說道：「難道你覺得自己被按上這兩個詞很委屈，其實我倒是覺得你侮辱了懦夫這個詞，你連懦夫都配不上，陛下！請恕微臣不敬之罪，實在是李信就是一灘爛泥，無需可惜！」
劉小邦的話，罵的李信發矇摸不清頭腦，滿朝文武嘩然，不知道為何剛開始為李信求情的劉小邦是不是吃錯藥了。秦王政卻是雙目放光，作為一個決策者，他所處的位置自然與那些文武大臣不同，一直覺得高處不勝寒的他，在見到劉小邦就有找到自己的感覺，而此時劉小邦的表現，更是讓他覺得，他們是一類人。
秦王政嘴角含笑，卻是引起了一直侍奉一旁的趙高警覺，而不忘提醒下面的李斯，他們的小動作又被劉小邦看在眼中。劉小邦同時提高了警惕，這兩個爛人終於弄到一塊兒了嗎？劉小邦覺得有他們在就不會有什麼好事，李斯此時是一國丞相，雖然不會有什麼小手段，但是嫉賢妒能的他，卻是也沒有落得好下場。
「愛卿！言過其實了吧！李將軍儘管這次犯了大錯，可是罪不至死，而且這次有諸多原因，也不能全怪李將軍！」秦王政終於開口了，只是一開口，就宛如炸雷一般，差點炸的滿朝文武人仰馬翻，本來大家看得明白，秦王政是唱白臉，而劉小邦卻是唱紅臉，可是一個轉折，就全變過來了！
「陛下！您也看到了！不是微臣危言聳聽，而是這個李信，完全的沒有了骨氣，微臣很不明白！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卻是害怕活著，而且想要一死來逃避現實，簡直比懦夫都不如！微臣沒有理由覺得大秦有必要再養著這樣一個廢物，因此，微臣覺得，不如成全他，讓他一死，看看他九泉之下如何面對那些為他而死的戰士們！說不定，到時候他會從地獄中獲得該有的懲罰！一個不珍惜將士們拼了性命換來的成果的人，我不認為有什麼可以期待的，早死早超生吧！」劉小邦顯得非常激動，這一點連秦王政也被觸動，他的每一句話都宛如驚雷一般雷的人外焦里嫩，尤其是李信不知何時早已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