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以身證道
藍雲雖然不知道那紅霧與白衣人之間的糾葛，卻由剛才發生的事情知其一二，心道這白衣人為了自己被這紅霧所襲，此時處於危機之中，自己焉能旁觀。
此時藍雲竟然忘記了恐懼，一股強烈的意志支撐下，慢慢站起身來，想起爺爺常常告訴自己之恩莫忘報，眼神猛的一亮，飛身一動，落於旁邊一棵矮樹樹丫之上，看到一段較長的樹枝伸手見折斷，跳將下來。
紅霧停住了旋轉，默默的看著藍雲，好像藍雲做著一些有趣的事情一般。白衣人此時也是睜開雙目，眼神依然清澈，與灰黑的面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朝陽已是升起，金色的光輝灑下，藍雲昂立閉目猛的吸氣，平靜，爺爺曾經說過，愈是危險欲要保持平靜，才能絕地反擊。
「這小子有些意思，」紅霧竟是棄了白衣人，飄忽到藍雲丈外距離，靜止不動。
白衣人也是一臉驚異，剛才這少年先是受了這紅霧天魔音，后又被魔頭氣機追擊下，即使體質大異於常人，也應該已是強弩之末，此時竟然渾身散發出一股股驚人的戰意。這奇怪的少年到底什麼來歷，不過，此時這少年這種行動無異於螳臂擋車，心中一陣掙扎，白衣人竟是一改之前的嚴肅，渾身陷於一片祥和之中，口中默默的低念著什麼。
紅霧一陣飄動，距離藍雲不斷靠近，霧氣愈來愈濃，金色的陽光竟是穿不透這紅霧一般，地上一道奇怪的影子不斷搖動著。
紅霧靠近藍雲只有半丈距離的時候，藍雲猛然睜開雙目，渾身一陣陣顫抖，甚至拿著樹枝的手也在顫抖著。
紅霧卻是止住身影，又是咦了一聲，滿是驚訝。
原來，他在藍雲身上感到的不是害怕的恐懼情緒，而是一股股無比的戰意不斷喧囂著，大是怪異，這樣的戰意必然是經常修行所致，奇怪的這少年竟然沒有絲毫殺氣，莫非這少年當真是天生戰體。
藍雲顫抖的身軀慢慢平靜下來，右手微動，樹枝化出一道弧線向著紅霧襲來。雖然爺爺自小為傳授藍雲絲毫劍法，但是終日山中奔襲，藍雲一直在觀察著各種飛禽的身影，更是經常觀看天空中的浮雲，藍雲在自然之中悟道了一種奇怪的法門，那便是追尋自然的軌跡。
飛燕翔如刀，狡兔疾風動，麋鹿靜如水，飛雲幻無形，一幕幕在此時竟然在藍雲腦海中不斷飄過，再不是之前玩耍般耍弄手中木劍一般，手中樹枝划著一道奇妙的曲線攻向紅霧。
紅霧此時卻是猛然後退，這少年這隨手一擊好像化出劍道的極致一般，盡攬方圓其中，隱隱中似乎含天地至理一般，當下唯有躲避之外竟是想不到化解的招數。
白衣人一臉淡然，無喜無悲的看著藍雲，心中卻是掀起一道狂浪，這劍已到了劍道的境界，這少年到底是誰。
紅霧不斷躲避，藍雲卻是一臉平靜的步步緊隨，手中樹枝不斷隨意的化出一道道弧線擊向紅霧。
紅霧退了幾丈之後，啊的一聲叫出聲來，竟是不再後退，口中猛然暴喝一聲。
原來紅霧發現藍雲眼神身影竟然沉浸在一種奇妙的境界中，猶如魔門頓悟一般，威力增加豈是數倍，若是非凡之人，甚至在剎那間進入由人變神的境界，只是藍雲只是個少年而已，更沒有真氣鼓盪的現象，自己只需用天魔音擾亂他的心湖，藍雲自然無功自破。
果然，藍雲眼神一陣閃爍，身軀猛的一滯，停了下來，心中那股平靜之情，溶於自然的感覺再也不復存在了。
紅霧卻是不怒反喜，大笑起來，同時紅霧不斷濃重，一個老人若隱若無的身影顯現在藍雲面前。是一個燕窩深陷，面目赤紅的老者，頭上已是沒有幾根頭髮，偏偏鬍子濃密，猶如魔神一般，看的藍雲一楞。
「今日老夫就破例收你做弟子了，他日光大聖門你必然拿下首功，待為師殺了那劍宗之人，我們就一起走吧。」模糊的老人徑自說著。
藍雲怒目而視，「誰要做你的徒弟！」樹枝一動，又要攻擊過去。紅霧中老人模糊的印象更加清晰起來，一個枯瘦的手伸了出來點在藍雲身上，藍雲動作立馬定格在那裡，只是眼睛仍然怒氣沖沖的看著老人。
老人看到藍雲此時的表情竟然大喜道：「好，有性格，等為師片刻。」
藍雲無可奈何，看著那濃重中的紅霧中猙獰可怖的老人向著白衣人慢慢飄去，卻是偏偏無可奈何，周身無法動彈。
此時白衣人朗聲大笑起來，口中兀自念著：「萬物蕭蕭人亂兮，魔漲道消心不古，浩然正氣若常在，定要千古無暗日。」
紅霧之中的老者卻是停了下來，看著白衣人喃喃道：「你的臉色怎麼恢復正常了，你的氣息，這怎麼會。」忽然，紅霧退出數丈，顫抖的說道：「莫非，莫非是。」
白衣人一臉淡然，無喜無悲，面色華光閃閃，金光之下猶如神將下凡，此時接道：「你知道的倒是真不少，今日我便以身證道。」
藍雲看到這白衣人恢復正常，而且神氣非凡，大感高興，更是看到這魔頭顫抖的身影，心中大快，不過當白衣人說道以身證道的時候，卻是大感詫異，以身證道，是奉獻犧牲的意思，怎麼會？
白衣人慢慢走向藍雲，藍雲有種奇怪的感覺，這白衣人向著自己走來的時候，猶如一片天地向著自己走來，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自己差點喘不過氣來。
白衣人看到藍雲面目赤紅起來，微一沉吟，右手一動，一道指風擊向藍雲，藍雲只覺身體一輕，右手的樹枝一動，急忙又晃動左手，果然，全身已是恢復了自由。
白衣人對著藍雲一笑，輕聲說道：「好！找個地方躲起來。」繼而轉過身軀，目視紅霧中滿是驚駭的老者。
藍雲不知所以，唯有看著場中情形。
「沒想到，老夫一時失誤，千古恨啊。」老者不斷用手抓撓著幾乎是光頭的頭皮，許是抓的用力，竟是發出嘶嘶的聲音。
「魔頭，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白衣人邁著一種奇怪的步伐，向著紅霧慢慢走去。
「捨生自絕大法，你用燃燒生命的代價，瞬間提升功力到極限，與我聖教捨命大法何異，」此時紅霧中的老者面容嚴肅的說道，一掃之前的沮喪，事已至此，再做後悔已是無用了。
白衣人一笑，並不答話，身影卻是不斷加快，眨眼之間，已是化出道道殘影，向著紅霧逼近。
紅霧之中老者沉聲說道：「既是捨生，便有時間限制，只要我挺過你功法持續時間，倒時不用我動手，你自己也是元氣耗盡而亡，老夫只要躲過你的數次攻擊便可逃出生天。」語速卻是極快，像要趕時間一般。
白衣人殘影中傳來一陣冷哼，「擊殺你足夠了。」
藍雲愣在當場，原來，這就是那白衣人以身證道的意思，一陣無奈感傳來，卻是不知緣由。
紅霧瞬間變得極淡，猛然飛向高空，白衣人此時已是化出幾十到殘影，而且殘影不斷增加著，藍雲被這詭異的情形吸引，雙眼一動不動，目視眼前。
若隱若現的紅霧升到高空突然散開，化為點點紅塵一般慢慢落下，白衣人殘影中此時突然大喝一聲：「血殺！」只見無數的劍自殘影中飛出擊向高空。
高空之上，一道道劍影在高空中狂舞著，若一道道劍牆一般封閉了紅塵落下的趨勢，然後猛的一閃，一道道絢麗的白芒綻放開來。
藍雲震驚的看著天空，此時天上好像有無數個太陽一般，然後天地猛然一黯，接著就是轟隆隆的一聲巨響，一陣陣狂風鋪面而來，迫的藍雲急忙閉上眼睛。
藍雲只覺風中臉上一痛，急忙趴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藍雲只覺時間好像停止了一般，直到感覺到周圍的風已是慢慢靜止下來，這才慢慢睜開雙眼，然後身軀一震。
原來這座小山峰峰頂被齊腰割斷一般，峰頂斜靠在懸崖邊上，周圍樹木都以不知去向，自己身上傳來一陣陣疼痛，不知被劃破了多少處。
藍雲掙扎著站起身來，驚駭的看著周圍的一切，藍雲不敢相信人力竟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忽然藍雲看到了白衣人卓立在一塊巨石之上，目視前方，心中一寬，急忙向著白衣人走去，來到白衣人身前，藍雲驚訝的發現，白衣人後背袒露出來，一道道劍柄竟是插於背脊之中，藍雲心中一突，又想起那紅霧中老人所說，身中劍，莫非真的是要把劍插於身軀之中。
「大俠。」藍雲朗聲喊道，這白衣人不論戰力還是品行，都與爺爺告訴自己的一般，此時喊出大俠，幾乎是自然出口。
豈料白衣人毫無反應，藍雲又是看了看白衣人，發現白衣人左手垂下，右手卻是指向一個方向，正覺有異，一道山風吹來。
藍雲眼中不知不覺流下眼淚，山風中，白衣人竟是慢慢化為飛塵，最後消失在山風中。
啪的一聲，一滴淚水落下，飛濺到腳下一塊山石上，濺起一片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