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巧羅煙步 上
痛，火辣辣的痛，強忍著睜開了雙眼，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縫隙，直射在柳岩蒼白的臉上，柳岩發現自己躺在一竹做的床上。
艱難地蠕動起自己身軀，但每動一次，全身上下都會傳來劇痛，使得柳岩臉色難看的齜著牙，柳岩額頭也滿是細汗，自己不是死了嗎？但全身的痛楚告訴自己還尚在人世，一時間，柳岩腦海中思緒萬千。
「嘎吱」屋門的搖曳聲，一頭髮花白的老者踏步走進屋內，老者一襲白裝，雖然有點破爛，但老者散發的氣質卻是超然世外、風輕雲淡。
「老乞丐」。
柳岩口中喃喃道，看著老者，柳岩心中感慨萬千。
初次和老乞丐見面，是在素陽縣東街的牛車旁，私塾放學，柳岩和同行的夥伴發現了老乞丐，老乞丐那時渾身破爛，頭髮散亂，似秋蓬一般，所以大家都以為老乞丐如其名，只是個要飯的，於是紛紛拿石子砸老乞丐以取笑，但老乞丐也就那麼躺著，一動不動，對四周夥伴們的挑逗、輕蔑不予理睬，大家於是砸得更厲害了。
柳岩和夥伴們不一樣，沒有故意挑逗老乞丐，反而抱有一絲同情，看著老乞丐躺在冰冷的石階上一動不動，柳岩大膽地湊近了。這時，老乞丐突然捉住了柳岩的手，渾濁的眼睛直視著柳岩，眼中彷彿流芒閃爍，手緊緊地握著柳岩的手。
四周夥伴見此，以為老乞丐要發威了，馬上就離開了。柳岩此刻也被嚇壞了，拚命地想掙脫老乞丐的手，卻怎麼也掙脫不出來。
老乞丐的手很粗糙，枯黃的猶如殘枯的樹皮，有著厚厚一層的繭子，把柳岩的手握得很痛，尤其是注視著老乞丐的眼睛，讓柳岩有一種透心涼的感覺，彷彿自己在老乞丐面前暴露無遺，毫無遮攔。
沉浸在老乞丐眸中的柳岩，猛然一怔，一急之下，張口咬住了老乞丐的手，很硬，還有一股黃土的味道。可沒想到，就這麼一咬，老乞丐「噗嗤」一聲，吐出了一口略顯暗紅的血，隨即，老乞丐便暈了過去。
柳岩見老乞丐暈了過去，柳岩也嚇怕了，掙脫開手后，就也連忙向家跑去，柳岩剛走了三四步，腳步就停下了，再看一眼老乞丐，他不知道為什麼，是自己把老乞丐咬的吐血嗎？或許就是純粹的同情，柳岩又走到了老乞丐旁，攙著他回到了自己的家。
回家后，當自己把事情經過簡單給父親說后，父親有一絲慍怒，但看到老乞丐傷情后，怒氣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鄭重。
父親二話沒說，就開始為老乞丐把脈，老乞丐的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絲。父親緊皺眉頭，柳岩怕打擾父親，就出去了。
傍晚，一直緊閉的門終於打開了父親出來了，父親取點藥材后，又匆匆進入。又過了兩三天，老乞丐也出來了，答謝之後，便離開了。
此後，老乞丐一直在東街道路的牛車旁躺著，悠閑自在。柳岩上學時，經過那裡時，老乞丐總會主動打招呼，偶爾還會開玩笑，最讓柳岩難忘的是，老乞丐總會表演一些雜技逗樂柳岩，很是玄奇，然後再把柳岩手中的冰糖葫蘆騙走。如此，柳岩慢慢對老乞丐產生好感，柳岩把老乞丐視為自己的朋友，經常給老乞丐送飯。
想著想著，一滴清淚劃在柳岩臉頰，柳岩不是兒女情長，也不是英雄氣短，而是隨心所欲，表現所為而已，只是單純的表現自己內心深處的空靈，這是純凈的情感。
念過往煙雲，平淡卻又安詳，思現在境遇，又懷往昔呀，柳岩心中莫名湧起別樣的感情，內心泛起道道漣漪。
「為什麼會這樣？」柳岩心中潮動，絲毫不能平靜，本應在父母庇護下成長的柳岩，現在卻凄慘地躺在床上。
為什麼會有戰亂，為什麼戰亂爆發的如此突然，駐守素陽的五千士兵為什麼會突兀死去，越國士兵為什麼要抓住自己，這一切到底為什麼？柳岩心中更亂，這一切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老乞丐見柳岩醒了，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喜色，走進身去，笑呵呵地說道：「柳小子，我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等豪氣，不但敢拿刀指人，而且生死之間竟如此平靜，最讓我敬佩的是你居然扔刀放過了那賊眉鼠眼的傢伙。」老乞丐說到此，臉上的皺紋舒散，滿是笑容，這不是一種輕蔑的笑，而是一種認同的笑。
柳岩沒有說話，他內心深處卻是莫名的悸動，就是這種感覺，老乞丐說話的語氣，鬆散的笑，以及他那並不挑逗的話語，而這一切，在柳岩心中，卻產生著莫大的起伏，或許老乞丐是自己僅能依存的人了，也是現在唯一的還這樣關心自己的人了。
柳岩靜靜地躺著，老乞丐在坐在了柳岩身旁，柳岩閉上眼睛，許久，緩緩睜開眼睛，用堅定的語氣對老乞丐說道：「老乞丐，你能教我武功嗎？我想變強。」
柳岩語氣堅定，臉上也滿是堅毅，只有擁有實力，才能拯救自己所愛的親人，至少不會拖累他人，柳岩不想做一隻會在羽翼下躲避風雨的雛鷹，柳岩在心中已暗暗決定，自己一定要成為至強的人。
老乞丐聽了柳岩的話，先是一驚，然後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很是凝重地說道：「你這次傷的非常嚴重，高個士兵的那一刀本來是直中腦門的，後來我及時趕到，用勁風使他划刀的弧線發生偏折，儘管如此，仍砍到了你的左臂，使幾處骨骼斷裂，想要運用真氣，會有危險的。」
「我昨日為你療傷，發現你的右手腕處骨骼也斷裂了，想要學武，會有很大的難度。」老乞丐也面露惋惜之色，顯然柳岩這次傷的十分嚴重。
右手骨骼也斷了嗎？看來與銳姓男子的交掌，果然是自己不自量力呀，柳岩嘴角泛起一絲慘白的笑。
「沒有辦法嗎？」柳岩不想放棄，從未有過的渴望好不容易在柳岩心中升起，柳岩能做的，就是抓住它。
老乞丐略一沉吟，用低低的聲音說道：「辦法到不是沒有，只不過要改變一下方式，你的雙手是用不成真氣的，不過可以聚氣于丹田，再施展於腳上，有這麼一門武功，巧羅煙步，是上乘輕功，不過修鍊的方式有點獨特，你想學嗎？」
「嗯，再大的苦我都願意吃。」柳岩很高興，還有一點激動，但臉上滿是堅定之色。
老乞丐見柳岩高興地樣子，點點頭，撫須而笑：「當下，你要養好身體，我去給你找一點草藥，爭取早日康復。」
柳岩點點頭，心中卻一直迴響著老乞丐說的話，
「巧羅煙步」
…………
七天後，在老乞丐眾多草藥的幫助下，柳岩已經能下床了，但全身上下還不時地傳來疼痛，不過相比七天前，要好得多了。
此刻，柳岩正在聚精會神地拿著一本青色線裝的書籍，封頁四個大大的黑字「巧羅煙步」，這是老乞丐拿給柳岩的巧羅煙步的功法，柳岩現在還不能學習武技，所以先拿著功法琢磨，參悟。
柳岩拿到后很興奮，但才翻了一頁，就有點不知所解，很深奧，說什麼，煉精化氣，調整呼吸推動真氣，使體內真氣集中於丹田，柳岩從未接觸過這些，再加上柳岩的悟性本來就不好，自是滿臉迷茫，不過柳岩有信心，自己的努力總會給自己帶來收穫。
…………
一個月後，被霧氣繚繞的懸崖邊，一老一少佇立著，老者負手而背，顯得格外風輕雲淡，超然脫俗。少年則一臉迷茫的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還有一絲害怕之色。正是不久來此的柳岩和老乞丐。
在一個月的辛勤努力下，柳岩感悟到了所謂的真氣，於是老乞丐把柳岩帶到了懸崖邊，讓柳岩跳下去，柳岩很是驚疑，居然要跳下去！
柳岩心中躊躇不定，因為所謂的巧羅煙歩，就是集真氣於腳下，形成氣旋，從而達到身輕如燕的地步。不過書中的話語很淺薄，柳岩看不懂武功招式，但老乞丐說，這巧羅煙步原本就沒什麼固定的形式，一切隨心而動，全憑悟性，而在生死一線，這是最容易領悟的。
柳岩聽后，心中更是極不願意，因為自己悟性本來就差，而自己所獲得的成功都是努力的結果，如今，則要拼上性命去感悟，估計自己死了一千次也感悟不出來。
再次回頭看了看老乞丐，依舊滿臉的嚴肅之色，毫無客氣之語而言。
老乞丐會救自己的，柳岩心中暗想，一咬牙，閉著眼睛向前躍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極其優美的弧線，然後柳岩的身形便急速下墜，黑影一閃的便消失在下方濃濃的霧氣中。
岸上，老乞丐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顯得格外匪夷所思，
「柳小子，會給你驚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