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可不可以不顧一切?

八十一、可不可以不顧一切?

何父哀傷的嗓音似乎被賦予了某種魔力,低低的敘述和著記憶中的沉重。

遠微幾乎記不住他究竟在說什麼,只是那句「你們是血緣相近的兄妹。」如一記驚堂木重重的敲在遠微的頭頂。

留下爆炸性的信息,何父自覺無顏面對何意兩人,幾乎逃也似的離開。

房間里一時間只剩下駭人的安靜。

原以為彼此將成為至親的人,沒有想到上一輩起已經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遠微獃獃望着何意,依然無法接受剛剛的信息——「不,何意,怎麼會,我是遠微,是遠微啊,我從來不姓何,更不是何家的子孫!!一定是他們故意騙我們的,一定是。」

「是,是他們騙我們的。之前的反對對我們沒有任何作用,所以他才會這樣講。你母親的日記,對,你母親的日記一定可以證明一切。」經過了短暫的震驚,何意緊緊抱住驚慌的遠微,似乎緊緊擁抱就不會惶恐,又似乎一鬆手就會徹底失去。

只是何父的手裏真的有一張遠微六歲那年的全家福。而那張照片,何意、遠微都見過。

彼此都熟悉的照片,讓何意、遠微兩個人從內心生出絲絲的恐慌。

何父講:當年,何意的祖父堅決反對遠微父母的結合,遠微的父親也就是何父的弟弟才會帶着遠微母女遠走他鄉,從此杳無音信。

祖父大病一場,固執的宣佈此生不再相認。何父儘管四處打探依然沒有音訊。

近六年後,遠微的父親才託人捎來了一張全家福,並帶口信說準備回上海看望大家,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並沒有來,從那以後就徹底失了消息。

那日見到遠微,何父就有依稀的熟悉感,所以才會叫回何意細細的詢問。

遠微是孤兒,在上海的孤兒院長大,父母遇車禍身亡,原本不會和他們有絲毫的牽連。

但,遠微的樣子,實在太過相像,當年的照片只有六歲,如今已有很大變化,可是細細端詳,眉眼嘴角,還是能夠肯定是同一個人,尤其是說話的神情,更是同當年她的父母有那麼多的相似。

只是找到遠微的驚喜被眼前兒子的婚事擊的粉碎。

堂兄妹?近似兄妹的關係,何父哪裏能夠讓這樣荒唐的事情發生。

當年的事情的確是何家不對,何父不想再翻起陳年舊事,情急之下才會編出門戶的偏見極力反對兩個人的婚事。何意兩人的一意孤行,讓何父只能無奈托盤而出。

父輩不被接受的婚姻,今天依舊註定不能在一起的結局,是天意,是人為?遠微只覺渾身冰冷,如墜入冰天雪地。

一夜無眠,兩個人因為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信息,經過最初的震驚進而沉默。

凌晨,何意帶着最後的一絲希望回上海拿日記,匆忙離開。

遠微拿着那張何父留下的照片,反覆的翻看,這張照片在父母的遺物里就有,那麼自己和何意可能真的是至親。想到這兩個字眼,遠微的胸口如一塊巨石盤壓,幾乎透不過氣。

頹然的跌落地上,空洞洞的眼神里,只剩下絕望。

房間里一片明朗,不知道今夕何夕的遠微只獃獃的坐在地上。

抱着箱子匆忙進門的何意,進門就看到遠微還在地上。

「微微,我拿來了你父母的遺物,我們一起看,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何意的眼眸泛着絲絲血絲,整夜未眠,加上一日的奔波,讓他看起來異常的蒼白,只是眼睛卻因為懷着最後的希望而閃爍著異常的光彩。

「遺物?對,我母親的日記我們還沒有看。」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遠微掙扎著起身,卻因為雙腿麻木再次跌落。

「微微,當心。」丟下箱子跑過來,何意着急的把遠微抱起放在沙發上,觸手全是冰冷,心下大驚,口中更是急問:「微微,你怎麼啦?怎麼會全身冰冷?」

「我沒事,我們現在就看媽媽的日記。」乾裂的唇絲毫不見血色,蒼白的臉色更讓人擔心,只是眼睛裏卻是帶着近乎絕望的堅持。

匆忙的倒了一杯熱水,何意翻身將盒子打開,十幾本日記擺上了桌頭。

「微微,你先喝些水。這些日記,我已經看了一半,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我們還有五本沒有看,等你喝了水就分頭看。」

咕咚咕咚的咽下水,太過的急促,幾乎嗆到,遠微隨手拿起一本就開始細細的翻看。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埋頭翻看……

「何意,不要看了,你走吧。」已經不知道什麼時間,遠微突然合上手裏的日記緩緩的開口。

「微微,你怎麼啦?你發現什麼啦?」何意丟下手裏的日記一把將遠微板向自己。

「我父母一直帶我住在煙台,是因為我母親,上海有她不敢面對的過去。六歲那年,我母親終於打開了心結,所以才央求我父親拍了全家福捎給上海的親人,並且準備回上海。那一年是1984年,他們回去的日期是6月6日。」遠微緩緩的開口,一字一句都像晴天霹靂道道照在何意的心頭。

1984年6月6日,就是那一天,遠微的父母在上海雙雙因車禍尚生;何意的叔叔捎來口信也是那一天將要回來。

「微微,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何意慌亂的翻看着日記,直至確定的看到那一頁的白紙黑字,茫然無措的呆在當地。

感受到何意的失控,遠微緊緊板住何意的肩膀,張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久久的對視,直瞪瞪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瘋狂,取而代之的是絕望。對,是絕望。

「我們真的是至親。」遠微聽見自己輕緩的聲音滴落。

敲門聲喚醒兩個已經發獃太久的人。

門外何父似乎一下子蒼老很多,深陷的眼眶,宣告著整夜無眠,「何意,遠微,我知道這對於你們沒辦法接受,但事情真的是這個樣子,我們都必須理智的面對。」

「何伯伯,你什麼都不要說了,請你帶何意走吧,永遠都不要再回來。」木然的抬頭,遠微淡淡的開口。

「微微?」何意似乎是突然的轉醒,衝過來緊緊的抱住遠微,「我們可以遠遠的離開,我們可以不要孩子,只要我們在一起。」

「何意,她是你的妹妹,誰也變更不了這個事實。」何伯伯帶着震驚后的微怒開口。

遠微獃著臉久久望着何意,直覺自己的心像沉入一個無底的黑洞,一路下沉,卻永遠被懸在下落的半空。久久,遠微鎮定的穩住自己的身體,緩緩的開口,「何意,你,走吧。」

似乎還想再說什麼,躊躇了半響,何父終於還是選擇沉默,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膀,拉着何意緩緩的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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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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