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傷痛記憶

窗外月華似水，暮春的夜還有些寒冷，全姬靜一動不動地躺在浴缸里，想著心思。

突然手機響了，號碼很熟悉，是張志強。十幾年來只要張志強的聯繫方式一變，全姬靜總會設法弄到，儘管她從不聯繫他。「小強嗎？」她大他一歲，在一起時要麼叫他「小強」，要麼叫他「小志」。

張志強怒道：「小強是你叫的嗎？你配嗎？」

全姬靜弱弱地回道：「我，我當年是有苦衷的！」

張志強氣不打一處來，聲音驟然間提高了八度，「苦衷？！蹬了我攀高枝就是你的苦衷？」

「不是那樣的，你聽我解釋行嗎？」十多年來一直沒有機會解釋給張志強，全姬靜拚命地想抓住這難得的機會。

「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我不想聽什麼解釋！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要你給我辦件事。」

雖然不能解釋當年自己的苦衷，但聽說他要自己幫他辦事，全姬靜不由一喜，「什麼事？」

「夏侯奇走了沒有？」

「你，你怎麼知道他來了我這裡？」全姬靜的心驟然降到了冰點，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夏侯奇的情人這件事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他讓人跟蹤我？他還是自己一直愛著的那個正直熱情而又忠厚善良的小強嗎？

「你不用知道，我只想知道他走了沒有？」電話那頭張志強語氣蠻橫而又霸道。

「走了。」全姬靜想挪動一下身體，卻發覺周身無力。

「我參加了今年的公務員考試，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你考了全市第一，你永遠是那麼優秀！」

「優秀？優秀你會蹬我？別噁心了！」

全姬靜委屈地哭了起來，「我真的是有苦衷的，請你相信我！」

「算了，算了，別給我來這一套。」張志強有些不耐煩起來，「你設法讓夏侯奇在面試那天去考場，呆多久我管不著，我的面試他得在場！」

「為什麼要他在場？」

「為什麼？『蘿蔔招聘』你不知道嗎？我不是要他幫我，只是想讓這次面試對我來說是公平公正的。你只說能不能做到？」

「我盡量吧！」

「一定要做到，否則別怪我絕情把你們的事抖落出去！」張志強丟下一句狠話后，心裡又覺得過意不去，「你為了權力奉獻了自己的身體，估計夏侯奇過段時間就要去人大或者政協養老去了，你得趁他的權力還沒過期讓他扶你一把。免得自己到時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夏侯奇從他這棟隱蔽的住所離開前說過他可能會提前下課，準備提她去瀝水縣任副縣長。此刻聽張志強也如此說，全姬靜不由得暗暗心驚，「還沒到換屆，不會吧？」

「這幾年冬陽市的領導班子內訌不斷，經濟上不去，省里一直很不滿意，杜鵑嶺礦難本已定性為普通事故，如今礦難真相爆了料，夏侯奇他們的責任會輕嗎？省里不會借這次機會對冬陽市領導班子來個大換血？」

「網上所謂的『杜鵑嶺礦難真相視頻』是不是真的還沒有弄清楚…」

張志強脫口而出：「我爆的料會有假嗎？」

全姬靜震驚了，「什麼？你爆的料？！」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跟你說了，辦好我說的事。」張志強說完掛了電話。

想起剛才和全姬靜的談話，張志強心頭升起一個疑問：當年的事她難不成真有什麼苦衷？一有了疑問，張志強很自然就想起了自己和全姬靜分手時的場景，那段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內心深處，折磨了他十幾年的傷痛記憶。

全姬靜畢業後分配到了庸定區清坪鄉的黨政辦，由於政府住房緊張，全姬靜在外面租了房子，張志強時常去她那裡。那天當張志強用將鑰匙打開全姬靜出租房的房門時，猛地發現那張本屬於他和全姬靜的寬大柔軟的床上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起。

天啦，這是怎麼回事？張志強傻楞楞的站著，獃獃地看著面前一切，隨後他開始劇烈地喘息，覺得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了。

床上兩個人因為張志強的出現而同時停下了所有動作。

「啊！」全姬靜率先叫出聲來，然後那個陌生男人條件反射般地迅速從全姬靜身上移開。

張志強鎮定下來后死死盯著全姬靜：「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全姬靜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明明已經張開了嘴巴，但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為什麼？」張志強上牙根緊要咬，一字一句地說道。

「……」全姬靜仰起頭看了看張志強充滿血絲的雙眼，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對不起，志強，你聽我說……」

「你想說什麼？你能說什麼？！」張志強終於爆發了，用力向她一巴掌打了過去。

猝不及防的全姬靜重重地跌回床上。

張志強再回頭轉向那個瑟瑟發抖的陌生男人，雨點般的拳頭打在了他的臉上，身上。那男人怕了張志強發瘋似的襲擊，慌亂間只顧穿了短褲奪門而逃。

「為什麼要這樣做？」張志強看著全姬靜，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張志強曾經是那樣地愛著全姬靜，不管什麼都會想要拿來和她分享，他一直堅信，他和全姬靜一定會白頭到老。可是她竟然背叛了自己！

張志強感覺到自己快要受不了了，他開始砸東西，全姬靜呆在那裡任憑張志強發泄。

發泄了一陣怒氣后，張志強克制著自己，努力使自己平靜，他淡然的問她：「你們一起多久了？」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志強！」全姬靜哭了起來。

「你哭什麼？該哭的人應該是我！」

「志強，是我不好，真的……」全姬靜伸手來拉張志強，「其實，我有苦衷的……」

「苦衷？把我當傻子啊？！」張志強再次失態，整張臉都青了。

全姬靜的臉則蒼白得猶如一張白紙，看著張志強，什麼也不說了，只是沉默著。

張志強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克制下去了，轉過身去，「我們完了！」

張志強踏出那間房后再沒見全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