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復仇

宋凌大學畢業的時候，雪嫚領他去了自己開了一年的酒吧。

「覺得怎麼樣？」

「嗯，很好啊！」

雪嫚有點傷感道：「這裏只能保持收支平衡，並不能給我多大利潤，你有什麼想法？」

「有那種生意嗎？」

雪嫚睜大眼睛，「那是非法的。」

「姐姐這句話說得有點假，一個老闆都多多少少違過法。」

「這倒是不錯！我想着那種生意一定有什麼道道，你也知道我有自己的工作，可身為老闆項目不賺錢，我何必繼續。宋凌，姐跟你講，姐最初的時候是想着自己方便，等做久了還是希望這是個賺錢的項目。」

「姐想我幫忙？」

「不是幫忙，是做老闆！我做大股東就好！」見宋凌猶豫，雪嫚說：「你不用為難，不願意就直說好了，我知道和你專業不符……」

「倒也不是！我這一行，再過幾年就沒什麼行情了，而且我也不喜歡受客戶影響改自己的設計，這個工作不錯，我可以白天編程，晚上看場子，再說上面有休息室，不是嗎？」

「好弟弟！」雪嫚高興地說。

「我要謝謝你姐姐。如果不是你我這輩子也沒錢開酒吧，編自己喜歡的程序。有錢有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

「你能開心我就放心了，你可以選自己信任的人當員工，要認真對待工作。」

「保證完成任務。」

古斌看着雪嫚一臉沉浸在往昔的記憶的模樣，他問：「他那時候才多大？你把一個酒吧交給他，不怕他給你毀掉？」

雪嫚得意的說：「他在酒吧混過一年，什麼道道不清楚。如果有人鬧事，還有『叫花臉』罩着，事鬧大了還有我朋友幫忙……」見古斌眉頭緊皺，她說：「酒吧最初是發生過不少惡性事件，我近乎賠了二十萬，後期才開始賺錢。那筆錢對於當時的我而言就是第一次投股票似的零花錢。」

古斌深深地自卑從眼裏一閃而過。

雪嫚說：「很好笑，宋凌因為這件事十分自責，他說這輩子就賣給我了。結果第二年他三個月就賺了一百萬。我將這一百萬讓他投資點什麼，結果他又買了一家酒吧！本來以為他是想獨立，沒想到酒吧竟還是我名下的財產！」

古斌一臉的不可思議，雪嫚說：「宋凌說，他那一輩子註定無妻無子，而我還有小固，他做舅舅的要幫小固守住家產！」

雪嫚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坐在沙發上的她有些抑鬱，她說：「說實在的，當時我就想如果這輩子我要結婚，而他一直孤單，我們就彼此作伴。」

古斌有些緊張的看向雪嫚，雪嫚微微笑着，「你沒見過宋凌，他長得十分漂亮！是真的漂亮，那種只要被人看到就想私藏的漂亮。可惜命途多舛。」

「五年前，我從B市回來，投資建立了曼麗莎化妝品集團，我將B市所有的資源留給了宋凌，可宋凌堅持那些留着我的名字，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你知道宏瑞科技嗎？」

「宏瑞？業內誰不知道？家庭安保系統，企業安保系統，據說他們2010年新推出的一套系統被國內一家知名企業購買，光維護費一年就是兩千萬，具體多少錢購買的沒人知道。難道？」

「沒錯！宏瑞最大的老闆就是宋凌！我和小固、果果，還有媽身上都有追蹤系統，」雪嫚捏住自己那條紅寶石項鏈說：「晶片在這條項鏈里，寶石是我自己買來鑲上去的。這個造價據說一千萬，當然只是一條的造價。」

「當時我真是不屑，宋凌說，不要讓他擔心，為了他的心我們一家這條鏈子從不離身。也幸虧這條鏈子，不然小固不會那麼容易找到。」

古斌問：「講了這麼多，宋凌到底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那年我剛剛查到自己已經懷孕三個月就想告訴你，結果你從外面回來就說要跟我離婚。離婚以後，我獨自生下果果，做完月子，不顧父母的勸阻，一個人就奔去了海南。那是我最後悔的旅行，因為剛剛到那兒三天媽媽就打來電話說我父親突發心臟病……」

雪嫚咬着牙，「就是為了那棟不算好看很舊很舊的祖屋，我活生生的爸爸就那樣被氣死了。」

眼淚從雪嫚眼裏流出來，古斌覺得自己「對不起」三個字說的自己都討厭，可除了這三個字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將雪嫚抱進懷裏，沉默著聽雪嫚回憶那段灰色的日子。

「我父親心臟病突發去世，我心中的悲痛，我知道罪魁禍首是誰，可是法律無法制裁他們，因為不構成謀殺。」

「從海南回來的那天，我在太平間待了一個下午，渾身冰冷，眼淚都流不出來。憤怒、恨意，讓我幾乎抓狂！那夜，在海邊我飆車到230，一夜沒睡，想着如何讓邱家付出代價，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那時候的白雪嫚不是人，是被仇恨蒙住雙眼的魔鬼。但就算如此我還是記得，不能衝動，我還有孩子，還有媽媽

需要我照顧。」

回憶起那年的事情，讓雪嫚有點按耐不住，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她走來走去，轉過身面對古斌她說：「我想着各種讓他們生不如死的方法，相信我，我如果真的想對付一個人，想要逼死一個人，一定不動聲色就能辦到。但是我不打算讓他們死，我要他們活着受罪，哪怕不是因為我父親而愧疚，我也要他們一家人這輩子不得安樂，這才是報復。」

此刻的雪嫚眼中閃著的光芒讓古斌心寒，這就是自己愛着的女人，這就是自己選的，一個像巫婆一樣的女人。可就算看到這樣的她，古斌心中更多的卻是心疼。這種心疼讓他恨不得剜掉自己的心，去彌補雪嫚。

「你知道我想到了什麼法子嗎？」

見古斌搖頭，雪嫚得意的笑，「愛情！愛情最傷人！宋凌，我的弟弟，你看就算我知道他喜歡男人我還是想只要他願意我就嫁給他，就像他之前的戀人，那個本來喜歡女人的學長，結果還是愛上了他。所以我相信，只要宋凌願意，這個世上能擋住他的人，根本不存在！」

「宋凌不是喜歡男人嗎？」古斌問。

「對啊！可是演戲誰不會啊？更何況宋凌在酒吧多年，那裏會演戲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宋凌更是箇中高手。」

雪嫚喝盡杯子裏的酒說：「我找來宋凌，就在這個客廳里，大約也是像這樣午飯以後的時間。我說，宋凌，我要報仇！」

那天太陽光跑到了屋頂上，整個房子處在一片陰影中，最溫暖也最寒冷，雪嫚眼光飄向別處，長久的失眠讓她整個人十分憔悴，宋凌看的心疼不已！

「姐姐，你不要這個樣子。」

雪嫚獃滯的眼睛裏流出更多的眼淚，她對宋凌說：「宋凌，我要報仇！」

「好！報仇，你想怎麼做？」

「你來幫我。」雪嫚終於將眼光落在宋凌身上，她抓緊宋凌說：「你幫我報仇！」

宋凌當時一張臉嚇得慘白沒法子回答她，在宋凌心裏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但是殺人，自己不會做，因為他的人生才剛剛好起來。

雪嫚咬着嘴唇，說：「我不要他們一家人死，我要他們都愛上你，可是都得不到你！」

古斌被這個情節驚到了，「什麼？這是什麼報仇方法？」

雪嫚拿着杯子笑，「其實很簡單，當時邱海四十七歲、姜雲四十六歲，他們的兒子邱洋二十歲。如果不是同村，我也不會知道他們的秘密，四十七歲的邱海其實是個雙性戀，如果可以自由選擇我敢說他會選和一個男人共度一生，最離譜的，他是下面的。」

「邱海的妻子姜雲，那是一個即將面臨更年期的婦女，從年輕的時候就面臨着性冷淡的丈夫，更經不起年輕人的撩撥和關心。至於二十歲的邱洋就更不是問題，那種年紀的小鬼最崇拜的就是三十幾歲事業有成的男人，在那種男人面前他就是個任人擺佈的小雞仔。」

古斌覺得不可思議，他說：「那個案子真的和你有關？」

「有關，我從來都承認有關，只是我從未想他們死，我也沒想到愛情真的會死人。」

很無辜的話，古斌看着雪漫，雪嫚說：「我這一輩子為情憂為情傷，卻不會因為愛情死，我的愛情從來不偉大！」

古斌不想這時候爭論什麼愛情，因為他自己也沒有那種資格，他問雪嫚，「後來發生了什麼？」

宋凌考慮了很久，雪嫚不想他為難，她說：「宋凌，不想就算了，我還可以找其他人。」

「那姐姐為什麼一開始沒找其他人？」雪嫚正要說什麼，宋凌已經自問自答道：「因為這世上你只相信我。」

雪嫚抱住宋凌，「是姐姐太自私了！如果你愛上那一家人怎麼辦？」

「不會……我不是TOP，如果在下面或許可能，可既然做TOP，我的心就還是我的。至於那個老女人，更不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女人。至於姐姐，你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仇報了。」

白雪嫚說：「可你一定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姐姐不會比我好過。」

那一夜雪嫚不禁懷疑自己這麼做究竟對不對？可想到那凄涼的太平間，恨意又重新奪回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