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刮骨療毒

上官蝶舞和冷一峰相視一笑，然後靜靜的坐在他旁邊，微笑著看著齊嘯天。

「蝶舞姑娘，在這齊家堡你感覺可有招待不周之處？」齊嘯天這話沒明顯問給冷一峰聽的。

「齊大俠盛情款待，感謝還來不及，哪有什麼不周之處啊！」上官蝶舞微微一笑，露出兩個迷人的小酒窩。

「蝶舞姑娘滿意就好，滿意就好！」齊嘯天嘴上說著，眼睛卻一直看著冷一峰。

「小人王淵見過齊大俠！」一個老者背著藥箱走進大廳，來到齊嘯天跟前躬身道。

「王大夫，這位是我的好兄弟冷一峰，還希望你妙手回春，幫他看看背上的傷。」齊嘯天大手指著冷一峰道。

「好說。」王淵說罷，徑直到了冷一峰身後，先從藥箱里取出剪刀，沿著傷口，慢慢把衣服剪開，一道道傷口赫然出現在王淵面前。

「你沒事吧！」上官蝶舞看著，眼睛潮紅。

「沒事。」冷一峰笑著答道。

「冷大俠傷口四周皮膚髮黑，以老朽的經驗來看，應該是中毒的表現。」

「中毒！」沈揚和上官蝶舞一下緊張了起了，齊嘯天也露出關心的表情。

「確實如此，不過，毒藥並不猛烈，是尋常的蛇毒，只是，醫治起來有點困難。」

「如何困難了？」沈揚和上官蝶舞異口同聲的問道。

「中毒時間有點過長，要想徹底解毒，必須要有療毒聖葯天山雪蓮，還有，肩胛骨這處傷口，深可見骨，必須刮骨療毒。這刮骨療毒倒是好說，只是這天山雪蓮.......」王淵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

「就算天山雪蓮在珍貴，也總有地方可以找得到吧？」沈揚趕緊問。

「只可偶遇，不可強求啊！天山雪蓮能成為療毒聖葯，一是因為他的稀少，另外，它生長在天上之巔，尋常人難以攀登，更別說採摘了！」王淵緩緩道來。

「這可怎麼辦啊？」沈揚額頭立馬伸出了密密的汗珠。

「這位兄弟不要著急，在這齊家堡之內，正好有一朵天山雪蓮，就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齊嘯天微微一笑，好像天山雪蓮和尋常的藥物並沒有什麼兩樣。

「多謝齊大俠！」沈揚趕緊跪下答謝，這救命之恩，不可不跪。

「小兄弟真是客氣了，使不得，使不得！」齊嘯天說著，快步走到沈揚面前，伸出雙手將他扶起，然後，朝家僕招招手，讓他去把天山雪蓮拿來。

解決了天山雪蓮的問題，王淵從藥箱里取出棉花，沾了藥水，開始給冷一峰清理傷口。在藥水的刺激下，背部傳來刺骨的疼痛，以至於冷一峰不得不皺緊了眉頭。

「疼嗎？」上官蝶舞一直關切的看著冷一峰的臉。

「我只是想喝一杯酒。」冷一峰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什麼時候了還喝酒，再說了，喝酒對傷口不好。」上官蝶舞幽怨道。

「可不喝酒疼！」冷一峰很委屈的回答。

「來人，去把我珍藏的西域葡萄酒給冷兄弟取來！我要和冷兄弟好好喝一場」齊嘯天大手一揮，然後坐到冷一峰旁邊的太師椅上。

「齊大哥，小弟天生是個粗人，幹不了這附庸風雅的活，你還是給我弄點白酒吧，越烈的那種越好。」不自覺中，冷一峰對齊嘯天的稱呼都變了，不過，確實應該如此，人家能把珍貴的天山雪蓮貢獻出來救你一命，你還不能叫人家一聲大哥啊！

一會的功夫，家僕就抱來一個大大的酒罈子，罈子上面扣著兩個大碗，中間貼著紅紙，紙上寫著三個大字：「燒刀子！」

「來，我先為冷兄弟斟滿！」齊嘯天拍碎泥封，抱起酒罈，給冷一峰斟了滿滿一碗酒，而後，他自己端起一碗酒接著道：「我先干為敬！」說罷，仰起脖子，鼓咚咚一碗酒灌進肚裡。

「齊大哥果真豪爽！」冷一峰說著，也端起酒，一干到底，然後翻過酒碗道：「掉一滴，罰一碗！」

「真是英雄出少年。」齊嘯天說著，又斟滿了滿滿兩碗酒：「來，兄弟，咱們再干一碗！」

「干！」冷一峰端起酒碗，和齊嘯天碰了之後，一飲而盡。

冷一峰前邊喝著酒，後邊，王淵慢慢的翻開冷一峰的傷口，因為中毒，裡面的肉都變的黑青，王淵取出一把利刃，點燃蠟燭，來回烤了烤算是消毒，然後，沿著傷口，開始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往外剜。

王淵每動一下，沈揚和蝶舞的心就被被扎了一樣，身體禁不住的一哆嗦。上官蝶舞看了一會，實在是看不下去，轉過頭來，把關切的目光又投到冷一峰的臉上。

儘管冷一峰還在微笑著跟齊嘯天喝酒，但上官蝶舞發現，在冷一峰的額頭，密密麻麻一層汗珠，並且在不斷的變大變大，最終變成黃豆一般大小，順著冷一峰的臉頰流了下來。

上官蝶掏出絲絹，輕輕的將冷一峰額頭上的汗珠拭去。

「我沒事的！」冷一峰依舊給了上官蝶舞一個微笑。

本來上官蝶舞還沒事，但一聽冷一峰這麼一說，眼眶裡立馬泛出淚花。

「好了，不哭！」冷一峰說著，伸起手，輕輕的拭去上官蝶舞眼角的淚。

齊嘯天雖然一直在陪冷一峰喝酒，但對於療傷的事，他還是很關注的，看著冷一峰一直微笑的臉，打心底，齊嘯天豎起了大拇指，捫心自問，刮骨療傷，不含一聲疼，不皺一下眉，他齊嘯天做不到。

比齊嘯天感觸更深的是金刀護衛們，尤其是沈揚，平日里，他們總覺得冷一峰就是一個正太呢弔兒郎當，嘻嘻哈哈，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但今天，他們見識到了冷一峰的另一面，是重情重義的一面，是敢於擔當的一面，是堅韌不拔的一面，在這一面上，閃爍著英雄的氣概，閃爍著人性的光芒，此刻，他們有理由相信，他們的少爺，是偉大的。

隨著王淵把黑青的腐肉漸漸剜盡，透過傷口，沈揚看到了泛著青光的肩胛骨，那肯定是中毒的表現。

「冷大笑，現在要刮骨了，你忍著點。」王淵提醒道。

「滿酒！」冷一峰好像沒聽見似的，指著空空的酒碗大喊一聲。

金刀護衛之一的張遠山實在看不下去了，趕緊跑到冷一峰身前，給冷一峰和齊嘯天倒酒。

「齊大哥，借花獻佛，我敬你一杯！」冷一峰說著，酒碗一端，仰頭就往嘴裡倒，他怕，稍一遲疑，酒就會撒出來，因為，他的雙手上，灌注了他全部的力量。

齊嘯天看著冷一峰端著酒碗的手在不住的輕微顫抖，手上，青筋暴起，這是用力的表現，他知道，冷一峰之所以用力，是因為他疼，是真的刺骨的疼。

「倒酒！」冷一峰又大喝一聲，現在，要衝淡疼痛的感覺，只有喝酒，不住的喝酒。

張遠山趕緊又把酒馬上，冷一峰端起酒碗，顫顫巍巍的送到嘴邊，趕緊一飲而盡，可即便如此，仍有不少酒灑落在他的衣襟之上。

上官蝶舞趕緊從冷一峰手裡接過酒碗，就只見冷一峰表情凝重，鋼牙緊咬，她甚至能聽見嗤嗤嗤刮骨的聲音。

偌大的客氣其實是極其安靜的，不光上官蝶舞聽見了，就是其他人，也都聽見了，這種聲音在本來就感覺陰冷的客廳里，更加的陰森恐怖，讓人毛骨悚然，包括久經沙場的沈揚，他見過無數慘烈的戰鬥，見過血淋淋的屍體，但今天，他的心還是被徹底震撼了。

好在，刮骨的面積並不算很大，一炷香的功夫，原來泛著青光的肩胛骨就變回了原來的顏色，王淵常熟一口氣道：「冷少爺還需在忍耐片刻，我給你用鹽水沖洗一下！」

說著，王淵端起早已備好的鹽水，開始一點一點的替冷一峰清洗傷口，這個過程雖然是短暫的，但對冷一峰來說，確實漫長的。

此刻，冷一峰坐在太師椅上，兩手緊緊握著太師椅的扶手，手臂上，青筋暴起。在往上看，冷一峰瞪大了眼睛，緊咬著牙關，以至於連個太陽穴都想外鼓起。再看額頭，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滾落，他的頭髮，早已被汗水浸濕，粘到了一起。

「再忍著點，馬上就好了。」上官蝶舞把芊芊玉手放在冷一峰的手背上鼓勵他說。

冷一峰緊咬著牙關，既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他在做最後的堅持，他相信，堅持就是勝利，堅定就一定可以勝利。

終於，在冷一峰的堅持中，王淵結束了清洗，開始麻利的包紮傷口，冷一峰也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伸手拭去額頭的汗珠，朝上官蝶舞露出勝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