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進山

「唔。」打開房門時，陶然皺了皺眉，陽光的刺激令他有些不適。抬手遮了遮眼睛，待慢慢適應了外邊的陽光后，陶然才放下手掌，開始打水洗漱，然後準備早餐。

當陶然背起葯簍走出小院時，忽然想起了昨日大師兄說的話。師父閉關遭遇了瓶頸，急需憂離草來煉製合魂丹。稍稍思忖了一會，陶然便立即返身回了小院，多準備了數日的乾糧和清水后，這才毅然決然的邁出腳步準備前往陰極崖。

而在陶然的腳步邁出靈藥園的那一刻，有一道陰冷的目光注視着他，嘴角勾起一絲得逞的微笑。隨後便也悄無聲息的出了靈藥園，往深山內迅速掠去。

陶然沒有靈力，自然不可能飛掠而去。只能一步一個腳印的向著深山內走去，而以他的腳程想要走到陰極崖，最保守的估計也要走上三天。但陶然的目中俱是一片堅定，不見絲毫退縮之意，有的只是那種不到陰極崖決不罷休的決心。

起先，在山的外圍，尚有路好走。然而隨着不斷地深入，樹木雜草越來越繁盛，也就沒了路了。人煙罕至的深山老林，佈滿了荊棘灌木，鋒利的尖刺若是不小心劃到了，便是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陶然手中只有一柄葯鋤，採摘靈藥或可，但對於披荊斬棘卻是無能為力了。一路過來，陶然的衣物已經破碎了幾處，都是被荊棘劃破的，甚至手上都有了幾道口子。擦了擦汗，舔了舔破了皮的嘴唇，陶然目光堅定繼續向前走去。

陶然以前根本沒有這麼深入過這片山林，也沒有什麼經驗，準備更是不充分。除了乾糧和清水外，其他的比如療傷的丹藥、防身的兵器都沒有準備。但他還是知道小心謹慎的，白天趕路，晚上便爬上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上休息，避免被野獸甚至妖獸襲擊。

深山老林的夜晚是很可怕的，不僅身邊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遠處更是有着點點幽光，恍如鬼眼一般瘮人。有時山風呼嘯而過，吹得大樹頻頻搖晃，發出的聲響便如鬼哭狼嚎，煞是駭人。有時又寂靜無聲，倏爾發出一些夜梟的鳴叫，亦是不堪入耳。

陶然瘦小的身子蜷縮在粗壯的樹榦上，由於夜間的低溫，使他感到有些寒冷，身子微微發抖。陶然不敢睡得太沉，只能淺淺的打個盹。這裏不比靈藥園的小院，可以安心無憂的深睡。在休息的同時，陶然還要警惕著周圍的危險，十分辛苦。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陶然趕緊起身，揉揉睡眼惺忪的雙眼，便背起了葯簍，順着樹榦爬回了地面。整了整衣物和頭髮，陶然又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征程。沒有山路，他只能用藥鋤撥開雜草，小心翼翼的一路前行。

在這種植被繁盛的深山老林中，最怕的就是隱藏在這些草叢中的毒蛇了。它們隱匿無聲，神出鬼沒。若是一個不注意踩到了它們，它們可不會嘴下留情。古人云：打草驚蛇。陶然在行進的過程中，總是小心翼翼的用藥鋤試探草叢，期間還真有幾條蛇被他驚走。

「吼！」陶然正全神貫注的用藥鋤開路，忽然一聲驚天怒吼傳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陶然再沒見識，也知道遇到凶獸了，而且還是百獸之王——大蟲。這一聲怒吼，嚇得陶然手一哆嗦，葯鋤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陶然呆愣的看着前方，竟一時忘記了逃跑。待他回過神來時，一隻斑斕吊睛白額大蟲已然出現在十丈之外，虎視眈眈的盯着他。

「你，你，你……你別過來，我很厲害的。我，我，我練過的，你過來我打你了。」陶然猛地撿起葯鋤，對着大蟲期期艾艾、語無倫次的威脅道。若仔細看去，便可發現陶然的雙腿已經開始打顫了。這時候的他已是強弩之末，不過是外強中乾罷了。

只見對面的大蟲十分不屑的瞄了他幾眼，卻只是站在原地也不動作，既不離去，也不攻擊陶然。這等情形，倒是好生奇怪。然而當事人陶然卻是急的快哭了，等待真的是令人恐懼的一件事，尤其還是在面臨死亡的前提下的等待更加恐怖。

「喂，你到底要幹嗎？給個痛快話行不行啊？」陶然欲哭無淚的說道，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得懂。「吼！」大蟲倒是回應了一聲，只不過陶然肯定是聽不懂的。

見他呆愣的沒反應，大蟲失去了耐心，直接沖了過來。「啊！」陶然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目，胡亂的揮舞着手中的葯鋤。然而片刻之後，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陶然反而察覺到自己的身子好像被甩了起來，連忙睜開眼查看到底怎麼一回事。結果睜眼的一剎那，陶然剛好落到了大蟲的背上，毛茸茸的還挺舒服的說。

「你，你要帶我去哪？」陶然惶恐的問道。「吼！」閉嘴！大蟲一聲怒吼。陶然立即被嚇得不敢吭聲了，心中卻是驚恐的想着：它不會是要把我捉回去和家人一起吃吧？嗚嗚。

大蟲一路狂奔，終於在一個山洞外停了下來。抖了抖背，示意陶然可以下來了。陶然震驚的看着山洞，心中只餘下一個念頭：被我猜中了，它真的是要把我分享給家人……

見背上的人半晌沒反應，大蟲怒了，直接用力一抖把人給抖了下來。「哎喲！」陶然的屁股摔了個瓷實，疼的叫出了聲。陶然齜牙咧嘴的捂著屁股揉了半天，大蟲卻是直接進了洞。

不一會便見到大蟲叼著一隻小老虎走了出來，小老虎嘴裏發出嗚咽的哭泣聲，似乎很痛苦。待大蟲將小老虎放在陶然身前時，陶然這才看清，原來小老虎的後腿受傷了。鮮血淋漓，依稀可見森森白骨，模樣甚是駭人。

「這是怎麼弄折的？」陶然問道。心想：這大蟲果然是成了精的，見到我背着葯簍、拿着葯鋤便知道我是來採藥的，竟馱着我來給小老虎治傷。

大蟲聽到陶然相問，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四下環顧了一番，看到一塊大石，便徑直走過去，一腳踹在了大石上。大石被直接踹飛，砸在了一棵樹上，將樹生生給砸斷了。

陶然瞬間瞭然，這解釋方式，果然乾脆明了、威武霸氣，真是絕了。原來小老虎的腿是被山石砸斷的，想來是貪玩不小心遇到了滾落的山石了吧。

陶然出門並未帶療傷的丹藥，甚至連普通的傷葯也沒有。只得就地取材，挖了幾株止血生肌的藥材，將它們搗爛配製成一副簡易的傷葯。又取出清水替小老虎清洗了一遍傷口，接着趁著小老虎分神之際，手法極為快速的替它接回了骨頭，痛的它又是一陣哀嚎。最後陶然翻開裏衣，撕了一片乾淨的布條，將傷葯抹在了小老虎的傷口上后，便替它包紮了起來。

「好了，剛才我採摘的靈藥你都看到了吧？以後每三天給他換一次，一個月就能痊癒了。」陶然得意的笑道，醫術什麼的，可是他的拿手活。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只要一個月就好了，神醫啊。隨即陶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戰戰兢兢的問道：「你不會卸磨殺驢的對不對？」

「嗤。」大蟲從鼻孔里發出了一聲不屑，轉身就回了山洞。陶然看的莫名其妙的，而地上的那隻小老虎卻是親昵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角。「喂，你爹他什麼意思啊？不會就這麼把你扔給我了吧？」陶然詫異的說道。

但小老虎顯然是聽不懂的，只顧著一個勁的蹭著陶然。陶然無奈的摸了摸它的腦袋，心中複雜的很：你說我現在是逃呢還是逃呢？

大蟲很快便又回來了，而且嘴裏還叼著一株血靈芝。大蟲將血靈芝拋到陶然面前，示意他收下，算是給他的報酬了。「額，你讓我走就行了，血靈芝就不用了。」陶然慚愧的說道，先前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而且這株血靈芝年份可不低啊，絕對有千年以上！

「吼吼！」大蟲很堅決，必須收下。「我收下又沒什麼用，你也看出來了我沒有半點靈力，本身又根本無法修鍊。你給我也是浪費，不如自己留着增長功力好了。我要走了，我還得去陰極崖呢。被你這麼一耽擱，連方向都反了，不知道要走幾天呢。」陶然還是拒絕道。

「吼吼！」大蟲又吼叫了一聲，迅速的將小老虎叼回山洞。然後飛快的衝出來，將陶然馱上，叼起血靈芝便往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大蟲的速度不知是陶然的多少倍，不僅很快回到了原地，而且還帶着陶然繼續往陰極崖的方向奔去。原本以陶然的腳程還要再走一天的路程，在大蟲的快速奔跑下，只用了一個時辰便到了。

為了防止陶然再度拒絕，大蟲將他和血靈芝放下便轉身離去了。速度之快，還不待陶然有所反應，它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叢林中了。陶然苦笑一聲，只好將血靈芝收起來放入葯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