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斷情(2)

第十二章斷情(2)

每天都會有天亮,天總是會亮。刃和纖小雲敲開一家客棧的門,店家的眼睛還沒睜開,手在上面拚命的揉,嘴裡嘟嘟囔的說道:「三更都過了,怎麼才來投宿?」這話中帶著不滿,好象誰規定好三更過後客棧不能進。

店家的眼裡不知爬了多少睡蟲,忍和纖小雲強忍著性子等著他終於睜開了惺忪睡眼。

店家是個男人,所以他自然要先打量纖小雲,這一看卻看見了纖小雲手中的劍,頓時渾身機靈,眼睛睜大了許多,馬上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道:「二位客官想必旅途辛苦,後面有拾好的上房,極為清凈,請隨我來。」

一個人能在幾秒鐘內擺出兩張臉來,說出兩種不同氣的話,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而對於一夜未睡的人,無所謂天明。況且他們到這間上房時,已將近四更。所以忍和纖小雲就沒有注意到這間小屋已逐漸亮起。

他們都在注意一雙手,一雙搭在邊的手,自己的手。他們似乎已看得出神,一出神就過去了一個時辰。

長劍和刀都擺在桌上,可是他們連看都不去看一眼,好象天地之間只剩下這雙手,只有這雙手值得他們去看去琢磨。

即便是纖小雲的手十分好看,刃一個大男人的手,總是沒什麼看頭。

可刃同樣看得出神。說出神也不出神,刃心裡還在想另外一件事。

這間屋子裡一個死人影子都沒有,為何的肩、膝各處仍似有毒蟲在撕咬?並且越發多起來,痛癢難忍。

刃忍不住抬頭看向坐在對的纖小雲,纖小雲正專註於自己的手,纖纖玉指……

刃突然想到另一雙手,一雙彈奏《霓羽衣曲》的手!

轉眼間,距離半月之期,只剩下不到三日,難道說舞霓裳的斷情毒將要發作?刃越想越覺得有理,不然身體的異樣怎會如此明顯。心下一沉,正欲告訴纖小雲,卻迎面見纖小雲一汪秋水不知何時注視著他,四目相對,他們馬上又低下頭,各自看自己的手。

還好,過了不太久,那兩雙手終於被看夠。刃和纖小雲幾乎同時抬頭,同時說道:「我……」只說了一個字,又同時咽了回去。纖小雲看了看窗外,已大亮,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我們應該吃點東西。」

刃反問道:「你可吃得下?」纖小雲黯然:」吃不下。」

刃嘆道:「一夜之間,蘇州分堂的弟兄統統死凈,當然吃不下。」

纖小雲道:「那……那總得喝點水,我去給你拿水。」刃沒有答話,他還來不及回答,纖小雲已兩步跑出門去,給他弄水。

看來纖小雲自己連水都喝不下的。因為她只拿來一杯水,推到刃面前。水面上飄著幾枯黃的茶葉。這家客棧本就很小,自然沒有獅峰龍井那樣的上品。

不過,人,總是要懂得足的,至少這杯茶是纖小雲辛苦端來,還冒著蒸蒸熱氣。

誰知,刃又把茶碗推到他們中間,道:「還是你喝吧。」

他們又沉默下去,同時盯著茶碗里正自飄動的茶葉。

好象那茶葉已變成了背後操縱清門的黑手,會出奇不意的冒出來扭斷他們的脖子。

他們又幾乎同時抬頭,只是只有刃輕輕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纖小雲問道:「謝什麼?謝我倒的茶?」

刃道:「謝謝你能隨我前來。當時無劍大師也在,他畢竟是你的師傅,如初已失去理智我只有走。」

纖小雲笑道:「有句話不是你剛說過不久,你說我畢竟是清風門的堂主,我這堂主總不坐著看清風門的笑話。只是希望我沒有來錯。」

刃看著茶碗里枯敗的茶葉,那茶雖不是獅峰龍井,可他說的卻是獅峰龍井。

說這件事象很難,他又看了茶碗許久,才緩緩說道:「你不是奇怪我的武功來歷么?那還是在兩年清明,師傅從大慈山品茶回來,突然對我說,要我去一個我沒去過的地方學武。我從來沒過雲霧山莊,還以為師傅要趕我走。」

纖小雲凝神聽著,刃繼續道:「師傅不是真的趕我,為師傅給了我一張地圖,地圖上有那個山洞的具體位置,還有一包類似銀粉的東西,師傅表情從未那麼嚴肅,他告訴我,如果我能找到這個地方,就是我的機緣,就一定呆在那裡會上面的武功,並嚴厲警告我,這件事絕不能告訴其他人,只要有人知道了,就會後患無窮。」

纖小雲問道:「所以你就去了?」

「恩,我去了,除了遵從師命,我自己也很好奇,猜想該是武功秘籍之類。誰知道,那個山澗眾多,荒蕪人煙的地方,圖中所指山洞,極難尋找,就在我決定放棄回雲霧山莊的上,才碰巧找到……」

纖小雲問道:「那包銀粉?」

刃道:「哪有如此刁鑽的秘籍,竟是寫在山洞壁中,只有塗上銀粉,才會現出字跡……」

纖小雲急忙問:「那字跡可是只顯現一次,之後就再看不見?」刃驚訝的打量纖小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纖小雲臉上的表情變換不定,有些激動,忙接道:「既然已說到此處,你可否跟我說說都學了些什麼武功?」

刃道:「其實那只是一篇武功心法,上面並沒有寫具體名稱。只有前篇和三段。前篇叫『歸心似箭』。在雲霧山莊對付陰陽死士時我用的就是這個。剩下三段,只知道分為『情、怨愁』,我前夜對付冥鬼時用的就是『仇』段……」

刃突然停住,不再說下去,因為他注意到纖小的臉色大變,隨後陷入沉思,根本再不聽他說什麼。

茶已涼。

纖小雲恍然驚醒,喃喃自語道:「仇四起,煙飛滅!」

這句話說完,刃已站起道:「你怎會知道仇段開篇?」

纖小雲漸漸恢復了鎮靜,問道:「你可知道門主當年那場獅峰論劍?」

刃道:「你說的可是師傅與『斷情劍斷天涯』行天涯和寧笑天三人的獅峰一戰?」

正是!刃道:「可是那一戰並沒有結果。」

纖小雲道:「誰都知道那一戰沒有結果,因為那本書已不翼而飛了,成了武林中的迷。」

刃隨即問道:「什麼書?」

纖小雲字字斟酌著說道:「《離合訣》,武林中人人想學的心法。」

刃重複道:「《離合訣》?」

纖小雲道:「傳說《離合訣》分三冊,兩冊是筆錄所成,只有一冊是寫在山洞之中。至為何留于山壁,武林中揣測不一,也是個迷。看來你學的只是其中之一。」

刃沒有說話,他一時間還沒想好要說什麼,他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怎樣。

纖小雲接著說道:「獅峰一戰,寧笑天便隱居山林,之前曾放出話來,『仇四起,煙飛滅』這《離合訣》出現之日,他將重現江湖。」

刃復又坐下,說道:「寧前輩與這書有什麼關係?為何如此說?」

纖小雲有些困惑的搖搖頭,道:「那場論劍,誰也不清楚都發生了什麼。」

刃問道:「難道就沒有人知道當時的情景么?」

纖小雲道:「參加那場比武的人大多已經死了,只有禪真大師……」

「禪真大師!」她突然提高了聲音,繼續說道:「禪真大師還活著,不僅活著,門主還邀他品茶……我怎麼沒想到怎麼沒想到……」

刃被她的話弄得糊塗,問道:「你說的是什麼?師傅是邀了禪真大師在大慈山,但這《合訣》與師傅有什麼關係?」

纖小雲語氣堅定,目光朗朗道:「肯定有關係,清風門連糟變故,與這書肯定有關係。」

刃思量一下,道:「我學的這心法,只告訴了你一人,而且,江湖中還沒有寧前輩出現消息,也未有《離合訣》出現的消息,你怎會這麼肯定。」

纖小雲似乎被問住了,一時理不出頭緒,只好說道:「不管有沒有關係,清風門的變故我們要一步一步找出根源,真相自會揭曉。」

刃總算鬆了一口氣,道:「如此說來,你總該信了我!」

纖小雲卻道:「不知道的死你可以擺脫乾淨,但錢莊莊主的慘死,武林眾人可是看得清的,何況你又學了那心法,殺一個時財還不是輕而易舉。」

刃凄涼一笑,苦於無力辯解,纖小雲總是說的很有道理,他想到另一個刃,還有他說那四個字刃本無心,這究竟什麼含義?

刃苦思前後,不得其究,他很想告訴纖小雲有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幫他做了這些事,但他知道即使他說了纖小雲也不會相信,連他自都不願意相信,更別說纖小雲。

突又感到身上毒蟲在爬,更覺煩躁。

正在這時,突然來了一個人,客棧里有陌生人,本不會有什麼奇怪,可是這個人很奇怪他還沒走到屋內,便大聲的嚷嚷道:「傻丫頭,你該相信了清風門那個什麼少主的話。」

他了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刃和纖小雲雖聽不懂,卻也知道此人是沖著他們來的,而且顯然才他們的談話此人已聽得清楚,但他總不該如此大聲的說出,恐怕別人不知道清風門的少在這裡,清風門的麻煩已很不少,所以刃和纖小雲同時站身走向門外,那個人轉眼間已到門口,一件藍布粗衣,上面還打了一塊紅綢補丁,禿頭,背彎彎的馱著,手裡拿著一把描摺扇……

纖小雲一臉怒容的問道:「怎麼是你?你來蘇州幹什麼?」

刃雖不知道他的名字,沖他那身打扮也能看出,這人遍是前幾日在煙雨樓領走纖小雲的賭鬼,今日看起來,他倒象一個醉鬼,因為他走路的步子搖晃得厲害,滿身酒氣比他的人晃的還厲害。只是臉上沒了那日潑皮嬉笑的神情。那醉鬼已走到纖小雲身前,抬著酒瓶子說道:「傻丫頭,我就是來告訴你,錢莊莊主的不是這小子乾的。」

纖小雲冷笑,道:「閣下叫我傻丫頭,我姑且不在意,但閣下如此關心清風門,少主和我倒是不能不在意。」

醉鬼乾笑一聲,道:「傻丫頭,你以為我願意管清風門的事情么?」說罷這句話,他臉的神色竟顯出凄涼來,又灌了一大口酒。

纖小雲沒理會他話中的情緒,接著問道:「既然你特意前來說明時財莊主的死不是少主為,總該拿出點讓我相信的證據來,僅憑一句醉話,你把我當成三歲的孩子了么?」

醉鬼一邊喝酒一邊問道:「時財的兒子墓生說不是那小子殺的,就肯定不是那小子殺的你說這算不算證據?」

別人說這話可以不信,但墓生如果都說他的爹爹不是刃殺的,還有誰會不信?

所以,纖小雲笑道:「那是當然,墓生如果說不是少主所為,那自然不會有假。只可惜墓生不在這裡。」

刃神色一亮,忙補充道:「我看到時前輩時,墓生確是在場,後來,後來去追,追那個一個我……」

醉鬼不耐煩的打斷刃的話,道:「你不用解釋了,誰說墓生現在不在的?誰說不在我跟拚命!」

纖小雲道:「我說,我說墓生不在!」醉鬼停下酒瓶,指著纖小雲說道:「傻丫頭,我自然不會跟你拚命,我說你是傻丫頭你是傻丫頭,墓生就是我,我就是墓生,難道你看不出來么?」

刃和纖小雲皆忍不住笑出聲來,別說纖小雲看不出來,只要帶著眼睛的人,任誰也看出,眼下這個酒鬼就是墓生,他和墓生哪裡有一點相象之處?刃雖想早一點獲得纖小雲的任,可這樣沒道理的話,他也只有笑。

哪知,他們倆的笑容很快僵到了臉上,笑容不會很易僵到臉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才會把臉弄成一張木板。發生的事的確不可思議。

誰能想到那個醉鬼在他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放下了酒瓶子,腰板突然挺得筆直,手順脖子向上一拉,很容易的一拉,不是拉下一張臉來,是整個腦袋都被他拉了下來,醉鬼喝再多,也不會醉到連自己的腦袋都不要,可這個醉鬼竟然真的不要。隨手把那個拉下的腦往門外一扔,轉身沖刃和纖小雲一笑,雖是苦笑,可也比刃和纖小雲臉上的表情好看得多。

醉鬼的臉馬上就變了,雖依舊全身酒氣,卻不再有醉態,主要是他的臉,再也不會有懷疑他就是墓生,因為那就是墓生的臉,眼角有經意見皺起的魚紋,謙卑又自負的神態。

確認這一點很難,刃和纖小雲的表情僵了很久,只覺得腮邊酸麻,才確認了這一點,醉鬼就是墓生這一點。

誰知纖小雲已抄起桌上的長劍,一聲脆響,轉眼間向墓生攻出一招,屋子很小,墓生法躲閃,只好拿起那把扇子,使出南海扇法抵擋……

纖小雲見狀,一招未老,長劍即刻入鞘看著墓生說道:「看來你的確是墓生。」

墓生道:「你個傻丫頭,原來在試我的身份。」

纖小雲紅霞飛起,連忙還禮道:「孰我冒昧,實在是太奇怪。怪你的那個面具做得太好。」

墓生道:「江湖中不乏丹青妙手,在加上一個面具高人,想要造出幾個邋遢的賭鬼,並是很難。」

刃在一旁問道:「你不是去追那個…那個另外一個我?」

墓生道:「什麼另外一個你,他叫無心!」

刃一驚,喃喃道:「無心?刃本無心!原來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就是無心!」

墓生對刃說道:「這件事真是奇怪之極,我敢肯定,無心並沒有戴什麼人皮面具,他竟你長相神似。他故意讓我追上,告訴我他的名字,還有錢莊的變故……」

纖小雲迷惑中道:「先不管你們說的什麼,有一件是比這更奇怪。」

刃與墓生同時看向纖小雲,纖小雲道:「墓公子怎會先扮做一個賭鬼,再扮成醉鬼,一跟隨……」

墓生依舊苦笑道:「實是因為半月前接連發生的事。」

」什麼事?」

墓生道:「半月前,錢莊多處票號遭到血洗,有人公然運走了銀子,還殺光了票號里的人每處都會留下一紙白絹,上面寫著七個字:恨無心,殺無意。刃。」

刃苦笑。墓生接著道:「刃,自然只有清風門的一個。我只有順著這個線索,暗中調查。」

纖小雲道:「所以你就扮成賭鬼,去鷹譚分堂下的賭館賭錢?」

墓生道:「等到我來到煙雨樓見到刃公子時,我已經隱約感覺到事情遠比我想象中複雜。但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一個和刃公子一樣的無心。如若不是在錢莊親自碰到,我還是會清風門繼續找下去。」

纖小雲忍不住問道:「果真有個一無心么?」

墓生冷笑一聲,眼中的恨越來越濃,道:「他怎會無心,他做的事情哪一件是無心?」

突然目光犀利的看著刃,說道:「難道這個無心,你不感到奇怪么?」

刃不明白話中說指,只是道:「他豈止是奇怪!」

纖小雲道:「如此說來,竟真另有其人在與清風門作對。」

刃道:「恐怕不止是一個人。」

纖小雲點點頭,道:「一個人他的武功再強,也不會有如此膽量,更沒有理由。」

刃突然想起了如初,忙對墓生說道:「你還是趕快回錢莊,如初在找你。」

墓生凄笑連連,道:「哪裡還有什麼錢莊,錢莊已成為一片灰燼……我追上無心,他便我說,我應該先去錢莊救火!」

刃和纖小雲均臉色大變,急忙問道:「錢莊怎會成為灰燼?」

墓生已是慘笑,道:「如果有人蓄謀一久,放一把火,豈不是很容易。一定是蓄謀已久不然錢莊的銀子怎麼頃刻間就蒸發了。」

纖小雲問道:「錢莊的銀子都不見了么?這不可能,錢莊的銀子怎麼可能一夜就不見。」

墓生接道:「如果是幾個人,錢莊的銀子要想一夜之間運走,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有一個幫派,也許並不是做不到。」

刃和纖小雲同時轉臉看著對方,他們沒有說話,但心裡肯定同時想到了那些個鹽販,們只見到那幾幫鹽販,但不等於見到了所有的鹽販,也許還有販布的,賣葯的……刃和纖小雲又同時看向墓生。

雖然墓生仍然筆直的站在那裡,一動未動,可他們都可以看出,他已快撐不住,他隨時都能倒下去。一個人竟在一天不到的功夫家破人亡,即使倒下去,也沒人去怪他。

但墓生還沒有倒下去,就已經進來一個人,輕輕的走到他身邊,輕輕的扶住了他。

這個人還穿著紅紅的嫁妝,雖淚雨滂沱,但眼中的神色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她當然是如初。

她好象已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一進門,她便對刃說道:「刃大哥,我誤會了你,還你不要介意。」

一個人在如此悲傷的時候,作出什麼樣的事,都無法介意,何況能夠說出如此心平氣的話來,想必用了很多的力氣,刃又怎會介意,他完全懂得如初的心情。隨即沖如初誠懇笑,算是回答。

在那一瞬間刃突然想到了茶奴只說出的一個『無』字,想到了無情劍派,想到了在錢莊消失的行天涯。

黃昏。墓生這一次是真的醉了。桌子上全剩下空空的酒罈,找不出一滴酒,店家嚇得不敢再拿酒進來。

刃和纖小雲不何時也走了,只有如初在一旁靜默的看著他,任他去醉。

也許醉了,他心裡會好受一點……墓生已醉的不成樣子,眼睛幾乎睜不開,但嘴裡還在不停的說著,他一直說著一個人雖然這個人不在,墓生卻跟他說個沒完,一遍一遍的重複。

如初聽得快背熟。

他又開始說了:「你不能就這樣死了,你讓我學武,讓我娶如初,我都聽了你的,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聽的?因為是你給了我重生,你對我好,所以我聽了你的……錢莊沒了就算了,可你也沒了。」

人是醉了,可說出的話卻是清醒的。

墓生嘮叨著晃到如初身邊,突然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握著,說道:「傻丫頭,我喜歡的你,難道你看不出么?」

如初看不出,她早已羞紅了臉,低下頭,不敢再看暮生一眼。

墓生雖然醉了,可他的手依然有力,他竟然舉起手,搖晃著放在了如初的胸前,手沒停,正一點一點解開如初的衣衫……如初不得不抬頭看他,手下意識的阻止。

然而這哪是能阻止的了的,墓生醉眼朦朧,手動得更快,眼角魚紋微微皺起,又浮起淡定的笑,滿身酒氣在如初身上纏綿,如初可以清楚聽見他的心跳,他的心跳同樣有力,如初突然覺得心一片安靜,竟閉上眼睛,任隨他去了。

屋內紅燭晃去,旖旎動情。

如初已是**的,嬰兒一般嬌嫩的身軀抖動不已,墓生似乎醉的更加厲害,摟著身體燙的如初,嘴裡囫圇著說道:「你真是個傻丫頭,沒想到鷹譚分堂還有你這樣的傻丫頭。」

如初沒有聽見,墓生說的話已放不出喉嚨,她怎麼能聽得見。

即使聽見『傻丫頭』這三個她也不會考慮那麼多,一個人叫你傻丫頭絕不會真的是在說你傻,如初現在卻很傻,當一女人決心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一個男人時,都會覺得自己有點傻,都會覺得自己傻得幸福。

紅燭熄了。

隔壁窗下的紅燭還亮著,燭光下兩個人的神情凝重異常。

刃眉頭擰緊,手緩慢的撫摩著自己的刀,緩慢的問道:「行天涯什麼時候又回到錢莊的?」

纖小雲道:「你走後,錢莊那些的家奴多數變成了冥鬼模樣的人,想必早已是暗藏府內錢莊頓時大亂,我只是看到行天涯的背影……」

刃繼續問道:「你說茶奴死時的『無』字,說的究竟是誰?」

纖小雲開玩笑道:「有『無』字的人很多啊,無情劍,無心,舞霓裳……鷹譚分堂的吳青是……鷹譚分堂……」

纖小雲突然住嘴,手指不安的扭在一起。刃忙問:「怎麼了?鷹譚分堂怎麼了?」

纖小雲看著窗外問道:「你說如意酒館那四個冥鬼,為何面容被毀?」

「當然是為了隱藏身份,這不是你說的。」

纖小雲道:「他們為什麼要隱藏身份?昨天那六個鹽販為何不隱藏身份?」

刃隨口道:「當然是……」纖小雲沒等他說出口,馬上接道:「當然是怕我認出,那幾個人一定是鷹譚分堂的弟兄!一定是!」

刃不由的站起,道:「你的意思是說鷹譚分堂已受他們的控制。」

纖小雲目光如炬,只問出了四個字:「他們是誰?」

「我曾問過救我的恩人,他說這冥鬼模樣的人背後一定有一隻黑手在操縱他們。」

纖小雲鎮一鎮神色,答道:「可是這隻黑手究竟是誰?」

刃道:「也許是秦忠。」

纖小雲道:「憑秦忠,怎麼能毀了錢莊。」隨後又補充道:「但秦忠定脫不了干係。」

刃反問道:「難道說秦忠的背後,還另有其人?」

纖小雲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說道:「你不是懷疑無情劍派么?」

刃接道:「毀了一個錢莊的幫派……無情劍派……還有無心……」

纖小雲突然露出惶恐,有些輕顫的說道:「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我們還不要想那麼多了,想也是想不出頭緒的。我們總不能現在去找無情劍派去討說法,我們不討不到說法,天下武林就都會認為我們清風門野心勃勃……」

纖小雲痛苦的閉上眼睛,不想再說下去。

刃又感覺到身上的毒蟲在肆意爬動,眉頭擰得更緊。沉默良久。

刃突然問道:「是不是我去哪裡,哪裡就少不了麻煩?」

纖小雲笑著道:「你這少主,走到哪,哪裡就插著一面旗,你的麻煩怎麼能少呢?這小棧不也是不安生么?不知道的死沒給你找來更多的麻煩,已算是你的榮幸!」

刃同樣笑了一下,問道:「你說下一步我們應該去哪?」

纖小雲道:「杭州的大閘蟹自然比蘇州好吃的多。」

刃笑意更濃,道:「你說秦忠會不會給我找麻煩?」

纖小雲道:「你去了不就知道。」

刃道:「我們何必不先給他找點麻煩,你說好不好?」

纖小雲咯咯的笑出聲來,強忍著說道:「當然好極。你何時變得這麼壞了……」纖小雲似乎還沒有笑夠,就豁地攏住了笑聲,因為窗外有另一個陰惻的笑聲象是從地剛剛鑽出來,聲音凄厲,笑聲中窗突然破了一大洞,竟有一隻泛著清光的骷髏頭飛進來,頂上有三條長長的鞭痕。

顯然來的不止一人,笑聲還在,就有話傳來:「恐怕你走不到杭州你的心就已潰爛而死!」

纖小雲看著刃道:「好象追魂三鬼不願意讓你到杭州去。」

刃卻說道:「看來舞霓裳說話倒是算數,也許我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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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刀阿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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