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青梅竹馬

「雅熙，你怎麼來了？」角落裡，林羽凡皺眉問坐在她對面的女孩。

白衣女孩神情嬌俏而調皮：「怎麼了，羽凡哥哥，你見到我不高興嗎？」

羽凡哥哥——光是聽著這個稱呼，何歡心中就猛地一沉。

林羽凡喝了一口可樂，想了一會兒，才緩緩抬頭，聲音沉重地說：「雅熙，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其實——」

「羽凡哥哥，其實這次我爸爸也跟我一起來了喔。」

「什麼？」林羽凡一口可樂差點嗆住，他睜大眼睛盯著雅熙，奇怪地問：「你爸來蘇州幹什麼？」

雅熙低下頭，含嬌帶怯地說：「來為我們舉行訂婚儀式呀，今天下午已經跟你爸見過面了，他們說儘快舉行，就在下周日，定在南亞大酒店舉行。」

林羽凡震驚站起來地握住了可樂，吃吃地反問道：「什麼？下周日就舉行訂婚儀式？」得到雅熙的肯定之後，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到座椅上，眼前閃過何歡與豆豆的笑臉，喃喃自語道：「不……怎麼會這樣……」

何歡再也聽不下去了，快步走到林羽凡面前，冷著臉，顫聲叫道：「羽凡！」

林羽凡抬頭，愣愣地說：「歡歡，你怎麼在這？」

何歡冷笑：「怎麼，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打擾了你嗎？」

林羽凡皺眉，起身將自己身旁的粉紅Kitty貓背包遞給雅熙，柔聲勸慰道：「雅熙，你先回去好嗎？這位是我朋友，我有點事情要跟她說，我們的事情，等我回去以後再商量，好不好？」

雅熙接過背包，朝何歡一笑：「你好，我是羽凡的女朋友。羽凡哥哥，那我先走了，你們聊得開心點。」

林羽凡點頭，目送雅熙離去，示意何歡坐到他面前，道：「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好好說吧。」

何歡「刷」地一聲坐下，惱怒地說：「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我剛剛都在後面聽到了，她是你女朋友，你們馬上就要訂婚了。林羽凡，你怎麼能這樣對豆豆？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你？你怎麼可以……」

「只有豆豆才傷心嗎？」林羽凡忽地出聲打斷何歡的話，眼裡的深意讓人看不懂。他無奈的笑容，無端地讓何歡慌了心神：「當然了，豆豆那麼喜歡你，如果他知道你欺騙了她，而且有女朋友，她一定會很難過。」

林羽凡似乎很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唇角嘲諷地笑道：「是嗎？我還以為，你也會很難過呢。原來，都是我猜錯了嗎？」

何歡的臉騰地紅到了脖子跟，她小聲辯解道：「你在瞎說什麼……我們現在在說的是豆豆，不是別人。這件事，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理？班上都在傳你很花心，我都不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何歡咬住了下嘴唇，心裡一顫一顫的，不知道到底是為了誰才如此氣憤而悲傷。

林羽凡沉默了一會兒，良久，才將面前的可樂一口氣喝掉，然後沉聲道：「歡歡，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聽我說說我跟雅熙之間的事情你再下結論，行嗎？」

「我倒要看看你想說什麼！」何歡氣急間，將面前的一大杯開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了、

林羽凡無奈一笑，雙手襯在桌子上，抱頭沉聲道：「我和雅熙，我們兩家是世交。兩家父母的關係非常好，我和雅熙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小的時候，她常常追在我屁股後頭叫我羽凡哥哥，大人們也開玩笑說將來讓我娶她，小時候跟夥伴們一起玩過家家的遊戲，她也經常是我的新娘。」

「呵，看不出來是青梅竹馬嘛……」何歡譏諷地笑，分不清自己心中為何這樣苦澀。是因為豆豆，還是為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胸腔里似乎有一股無名之火無處發泄，不應該這樣的，自己不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么？

「後來，在雅熙十歲那年，她被查出患有白血病，醫生說，她的病，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林羽凡抱住頭痛苦地說著，忽然抓了狂似的一把一把揪自己的頭髮，惱道：「她不能承受打擊，而且她從小就喜歡我。雅熙一直想嫁給我，好不容易等到我高中畢業，她應該早就想要跟我訂婚了。可是，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渙散得駭人：「歡歡，你說，我該怎麼辦？」

何歡目瞪口呆地看著對面的林羽凡，她搖頭不信：「不是……這是你編的謊言，你在騙我！」剛才那個白衣女孩明眸皓齒，笑容如風，怎麼會是病人？而且還是白血病，這一定不是真的……何歡甚至有些想笑地問：「羽凡，你是不是《藍色生死戀》看多了？你為了欺騙豆豆，編出來的謊言，對不對？」

林羽凡嗓音沙啞地說：「我也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事實上，前兩年，她爸爸就告訴我，她活不了幾年了。所以，我不敢跟她說分手。」這回，雅熙的爸爸之所以如此急著為他們訂婚，一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何歡獃獃地望著林羽凡背後那一片雪白的牆壁，捂住了嘴：「怎麼會……白血病，真的不能治嗎？」花一樣的女孩，花一樣的年齡，頭一次聽說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何歡也呆住了。

然而，就在這時，林羽凡的目光卻凝固了，渾身血液在這一瞬間涌了上來，他獃獃地看著前方那個淚流滿面的白衣女孩，柔聲叫道：「雅熙，你怎麼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