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常睿的花瓶
伸手拿起碗筷便要夾菜，嬤嬤卻將她的筷子給夾在了半空中。
「嬤嬤？」蘇依依疑惑地抬頭看嬤嬤，難道她又有哪兒做錯了？不應該啊，只是吃個飯而已，難不成她又有一大堆的禮教要來給她做工作不成？
「不知道有長輩在的時候只能等長輩用過後才能吃嗎？」嬤嬤的臉色有些不悅，似乎對她的行為舉止很是不滿。
是嗎？蘇依依腦海里留下一串疑惑，她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人吃，聚餐大家也都是搶著吃的，和老人在一起吃飯，映象裡面似乎並沒有，所以也不知道這餐桌上還有這樣的禮儀。
「吃飯的時候不能太過急躁，這第一口呢，必須先吃米飯，而且要小口小口，慢慢咀嚼。這第二口呢，若有長輩在，只能吃長輩們動過的菜碟。之後，長輩們沒有動過的菜，不能先動，每盤菜夾菜的次數不能超過三次，口腹之慾，必須要剋制。」嬤嬤端端正正地坐著，一言一語之間儘是教誨。
方才還想著要如何討好她的蘇依依，這刻全然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想著去討好嬤嬤。
這才前面兩口，就有這麼多的規矩，按照她的這麼個說法，幸虧這夜裡她不陪著自己睡覺，要不然，她不得整夜不得安生啊？
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下去了？
「喝湯不能有聲！」
「咳咳咳……咳咳……」蘇依依被嬤嬤的突然一聲令喝嚇得身子一震，隨後剛入口的湯汁便都噴了出來，咳得滿臉通紅，喉嚨像是被熏過一般，難受得緊，形象全無中，也甚是狼狽。
「我說嬤嬤，您下次說規矩的時候能不能別這麼氣勢山河啊？您這樣是會嚇壞我的。」蘇依依強忍著內心要噴薄而出的火焰，輕聲細語地對嬤嬤開口。
隨即又從懷裡掏出了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湯汁和濺到身上的湯水。
「罷了，這常公公的早膳，我這把老骨頭可是享受不起，夫人，起吧，咱們去練習規矩。」嬤嬤看著已經被蘇依依禍害了小半的餐桌早膳，實在是無心再用，站起身來，直直地盯著蘇依依。
「可是嬤嬤，我這還沒有吃好呢？」蘇依依盯著滿桌菜肴，她這才吃了兩口，連個牙縫都還沒有塞，怎麼這就開始了呢？
「嗯？」那嬤嬤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冷冷地盯著蘇依依，直到她頭皮發麻才作數。
蘇依依反抗無效，趕緊三下五除二地吃了幾口，這才起身跟著嬤嬤一起去了大堂。
「你先將我昨日教的功課再做一遍我瞧瞧！」一進大堂，嬤嬤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臉色有些凶神惡煞地看著她。
蘇依依總覺得應該是她沒吃飽，心裡正氣著，才對她沒有什麼好臉色，可是她自己說不吃了的，這又怪不成自己，何必如此為難她一個小姑娘呢？
蘇依依腦海里回想起昨日常睿教她的一些要領，不知怎麼地，他說的每一句話，她竟都記得無比清晰，所以這一次的示範做起來，相對昨日，已是好了不少。
嬤嬤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訝，瞧著這丫頭昨日學習宮規的模樣，她還以為今日又要在這走路上耗上一天的，可如今看來，這丫頭，倒是挺有覺悟的，下了功夫，自然也就快些。
「馬馬虎虎吧！」那嬤嬤隨意地擺了擺手，就算是蘇依依過了走路的這一關。
「走路姿態雖然是對上了，可卻不能像你這般走幾下拐幾下。喏，看見那裡的花瓶了沒有，頂著它們走路，直到你學會如何平穩地走路為止。」
「我先給你示範一次。」那嬤嬤也是個中規中矩的，頭上盯著個花瓶，來回走了一圈也安安穩穩。
「好！嬤嬤，您可真是厲害！」蘇依依見嬤嬤走得很是好看，忍不住拍手稱好，雙眼煞是羨慕。
「這功夫，可都是一日一夜練出來的，嬤嬤我在這宮裡行走了這麼多年，這點小伎倆又算得了什麼？站好了！」嬤嬤將自己頭上的花瓶取下，直接安放在了蘇依依的腦袋上。
蘇依依神情一緊，頓時整個人都來了精神氣，可頭上的花瓶卻是讓她有些心慌。
生恐花瓶會掉下來，蘇依依就要伸手去扶花瓶的瓶身。
「不許用手！」嬤嬤這次倒是當真怕嚇著她了，聲音的分貝也小了不少。
蘇依依欲哭無淚，險些將花瓶給摔了下來，用手扶正後，整個身子都有些僵硬了起來，全身心都放在頭頂上的這個花瓶裡面。
「走吧！」那嬤嬤的聲音像是低語幽靈，再次傳進了蘇依依的耳中。
走？蘇依依兩腿發軟，下一刻都快要倒地了，這就這麼干站著都站不穩了，這個老婆子居然還讓她走？
蘇依依這刻恨不得將這個花瓶拿根繩子寄在自己的頭上，好讓它不至於如此輕易地就掉下來。卻又無可奈何，看著嬤嬤那雙越發冰冷的眼，心下一橫，豁出去了！
「砰……」花瓶碎裂的聲音很是好聽，清脆清脆的。
看著碎成一地的花瓶碎片，蘇依依笑得很是僵硬，看著花瓶的圖案，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嬤嬤，您這個花瓶是從哪兒搬來的？」蘇依依顫抖著心，小心翼翼地問著。
「花瓶？自然是你們府上的，難不成你還認為我會特地給你帶不成？」嬤嬤臉上的表情很是平淡，似乎並不覺得打碎一個花瓶是多麼了不起的事。
蘇依依欲哭無淚，這府上的不就是常睿的嗎？他生活在這宮裡，按照他的紅火程度，裡面的大多物品很有可能都是御賜之物，而她剛剛所摔碎的那個花瓶，也很有可能是。
她的眸子徒地睜大，完了完了，這嬤嬤都還沒有整死自己，自己就要送上去找死了，常睿若是知道，自己肯定就死定了！
「嬤嬤，要不我換個東西頂吧？比如書啊什麼的，什麼都可以，只是，能不能別再用花瓶了？」蘇依依盯著一地碎片，想到今夜常睿回來后她可能會受到的懲處，心也越發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