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記的變化
「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覺？」
周記用一種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語氣低聲自語道。
但當他再次將目光在這山谷之中掃去時，發現地上那些破敗的痕迹依舊清晰可見。
不僅如此，就連自己身上的血跡也都給周記留下了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一切並非虛幻。
可為什麼醒來后的自己竟是毫髮無損，而且感覺到了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難道......」
到了現在周記還是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實，他緩緩地抬起自己的雙手，當東方天際那抹魚白漸漸開始蔓延的時候，他的眼前彷彿再次閃過了一絲詭異的白色光芒。
也就在那時，周記的瞳孔猛地收縮，因為此刻在他的左手掌心之中，竟多出了一道雪白的印記，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又像是一片隨風欲動的白雲......
......
「吰～」
連雲山靈雲觀中，一道悠揚的鐘聲響起，周記很快從震驚之中清醒了過來，他回過頭朝著觀口的方向看去，臉色一變道：「又完了」
話音落下，周記顧不得手掌之中的奇異變化，再度看了一眼這清晨的山谷，臉上略微有些猶豫。
隨後他低頭看了看左手之中的奇怪印記，然後五指慢慢地合上，轉身朝著靈雲觀的方向便往回趕去，只是那心中忐忑卻久久不能平息......
一路狂奔，回到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又亮了不少，而那三聲鐘鳴響過，登山的路上，尚不見祈客的身影。
周記心頭大感不妙，師傅周作年親自擊鐘，怕是已經去尋過自己了。
《青木經》尚未抄完，自己又消失了一整晚，連每日的晨鐘功課也給落下，也不知老頭子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鐘聲已經響過了許久，周記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靈雲觀中，又刻意避開祖師祠堂和大殿，回到了後院自己的房間之中，仔細打量了一下屋子之中的情況，發現那桌上紙筆依舊保持著原樣。
甚至那半開半掩的青木經也和自己離去時的絲毫不差，似乎並沒有人來過。
「難道今天老頭子沒有來尋我？」
周記一臉狐疑，不過卻也沒有再去深思，自己半夜溜出去的事情只要沒有被發現便好。
思緒至此，他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周身上下，不禁皺了皺眉頭。
想到自己這般模樣，倒像是一個落魄到了極點的乞丐一般，加上自己一身的血跡，更帶著幾分瘮人的感覺。
在屋子裡倒騰了許久，終於是從一堆舊衣裳中翻出了一套像樣的衣服，又端起屋子裡的臉盆飛快地出去打了一盆清水，快速梳洗一番，把乾淨的衣服一換，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瞬間出現。
等周記做完這一切，天已經大亮，不過依舊不曾見師傅周作年出現。
周記心中暗道，這老頭子這兩年性格倒是變了不少，恐怕是修為到了瓶頸，又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徒兒毫無修行資質而感到失望，對自己這兩年過問得越來越少。
周記從後院走出，來到靈雲觀前院，心中又有些忐忑，畢竟《青木經》只不過抄了一小半，晨課未曾完成，遇到了老頭子也不知改如何交代。
只是這心思百轉之間他從後院到前院，再到靈雲觀的大殿、祖師祠堂皆是未曾瞧見周作年的身影。
「哪兒去了？不會真是下山尋我去了吧！」
周記暗想，腳下不知不覺間已經加快了速度，又朝著靈雲觀的觀口大門走去，此刻只見靈雲觀觀口的大門敞開，還沒有祈客來觀，可依舊未曾找到周作年的身影。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周記的心中隱隱升起，平日里師傅周作年都是整日呆在觀中潛心修行，可今日他竟突然消失不見了。
若真的是突然下山，也段然不會什麼都未曾留下，回想道昨夜記憶中發生過的一切，周記的心跳卻是漸漸變得急促了起來。
「師傅......師傅！」
周記再度回到大殿前方，環顧著四周大聲喊道。
隱有回聲，四周卻是依舊空蕩蕩的，整個道場中唯有寥寥青煙自那香爐之中緩緩升起。
只是當周記的目光無意間落到那青煙之上的時候，他的瞳孔卻是猛地一縮，因為那原本向上升起的青煙在他話音落下之時就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種衝擊一般瞬間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嗯？」
周記一驚，眉頭微微皺起，同時他似乎能感覺得到就在自己的周圍似乎出現了一絲詭異的波動。
就像是一陣風，無根無源，可他偏偏能夠感受得到它的存在。
然而周記還並不知道，那種奇怪的感覺正來是那充斥在天地之間的靈力，同樣，一種前所未有的變化也開始在他身上緩緩發生著！
「喝～」
正當周記目光有些遊離，整個人沉浸在那種詭異的變化中的時候，隱約間他又似乎聽到了一聲低沉的喝聲。
那聲音很熟悉，以至於周記只是聽到了那麼模糊的一絲便已經辯別了出來，那正是周作年的聲音！
「師傅！」
周記再度舉目四望，依然無果，可那聲音他定然不會聽錯，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再度在那種詭異的波動之中仔細感受。
當那聲音響起的時候，周記雙眼之中也是再度露出一絲光芒，卻是在茫然中尋到了一個大致的方位便抽身尋了下去！
靈雲觀，位於連雲山脈的起始之地，沿著觀口右側再往上不遠便是一處絕地，而山的那一面是一道懸崖。
立於懸崖之上，眺望遠處連綿不絕的連雲之地，倒別有一番韻味。
特別是在清晨日出之際，雲海淹沒群山，更如人間仙境一般。
此刻正在那絕壁之上，周作年盤坐在地，雙目緊閉，山間的風不斷地從他身邊刮過，將他寬鬆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鬚髮也是在風中凌亂......
突然，當那風聲越發劇烈的時候，周作年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在他眉頭皺起時神情又低落了下去，只說了四個字「差了一點......」
修行者，每到一個瓶頸，咫尺之遙卻若天塹鴻溝，或許有人天資聰穎，坐而頓悟，而有的人則是耗盡一生都無法到達彼岸。
很明顯，周作年便是後者。
但多年的苦修，他早已經站在了練氣境界九層的巔峰，日日以天地靈氣洗髓，卻始終無法在丹田之處凝聚成改變自己命運的那一滴水珠。
「難道我真的就只能走到這一步么！」
周作年的語氣很平靜，可是越是如此，那種低落就越是明顯。
人生苦短，到了他這般年紀時光也是無多，雖說大器晚成步入了修行的道路，可是到頭來還是力有不足......
周作年停止了靈氣吸納，用手扶著旁邊的山石從地上站了起來，只是這一站，那消瘦的身子在那風中更顯佝僂。
「師傅......」
身後傳來了一道呼聲，卻是周記從觀中趕來，遠遠看到周作年的身影，看著周作年的反應，周記也大概猜到了什麼。
當周記來到周作年身後的時候已經是有些氣喘吁吁，面色也有些潮紅，不過當他站在這絕壁之上抬頭之時，卻是突然愣在了原地，而他的眼前正是那浩瀚的連雲霧海！
「這......好美！」
周記失聲道，回到靈雲觀的三年，他竟從未留意過在連雲山上竟還有如此盛景。
「昨晚你去哪了？」
正在周記為眼前的景色所震撼的時候，周作年有些蒼老的聲音卻在他的耳邊響起。
聽到周作年的聲音，周記這才回過神來，又將目光落在了周作年的身上，只是那身影看上去卻顯得從未有過的佝僂。
在此過程中，周作年也是慢慢回過頭來看向了他。
只是這一眼，原本失落的周作年突然間雙眼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