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落的道門

第2章 沒落的道門

深秋的夕陽帶着沉沉的衰敗之氣無力地灑落在大地之上,阜陽連雲山中,有這麼一條破財不堪的青石台階,其上早被秋風卷落的枯葉所覆蓋,沿着這石階往上,正至連雲山頭,遠遠便能夠看得見有一處破敗的山門。

其門緊閉,不見來人,但又見那門框之上一塊早已經失去了光澤的橫匾上「靈雲觀」三個字筆鋒猶存。

靈雲觀,名字倒是飄逸雅緻,也不知當年是哪一位遊方高人厭倦了漂泊之旅,於此地開山立觀。

只不過那高人恐怕並不懂什麼風水之學,靈雲觀開觀一百三十四年,歷經五代觀主,最終卻是成了這番景象。

不知從何時起,連雲山下的百姓便不再上山聞祈,至此草木凋零的時節,久無人問津的靈雲觀終於經不起考驗,最後一個觀中弟子也在昨夜逃下了山去。

「吱~」

一道有些刺耳的開門聲突然響起,將靈雲觀山門前的寂靜打破,只見那蒙塵已久的靈雲山門也在那道刺耳聲中緩緩打開。

隨後聽得一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腳步聲起,那是一個老態龍鍾,頭髮花白的老頭從靈雲觀的山門之後走出。

老頭子手中拄著一根木棍,其上木屑參差不齊,也不知當他準備走的時候在廚房的哪個角落裏撿來的。

再看那傢伙肩上還搭著一個布袋,一身灰色道袍上除了留下幾處很明顯的補丁痕迹之外還有幾處破口都還沒來得及補上。

秋風乍起,將那靈雲觀前青石地面上的落葉捲起了一些,那落魄的老頭眯起了雙眼,站在靈雲觀門口,他的目光穿過那不大的青石地面,往下山的路看去,最後也只得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

「師傅啊師傅,你可別怪徒兒,當初是你非要把我帶上山,說要讓我修仙,可修來修去你倒是先走了,還說把這諾大的靈雲觀傳給我,我也是信了你的邪,如果再守下去,恐怕我的老命也要守在這裏了!」

話音落下,那雙已經有些混濁的雙眼儘是種卻是再沒有了留戀,只見他最後回頭再朝着身後的靈雲觀看了一眼,然後毅然轉身,徹底踏出了靈雲觀的大門。

至此,這靈雲觀開觀后的地一百三十四年深秋之際,靈雲觀最後一個觀主,也是這觀中最後的一人周作年,終於還是選擇了離去,只留下了沒落的道門獨存在連雲山中。

倒也不知那曾經第一個來此建觀的祖師爺看了這番景象之後該作何感想,

順着連雲山下,有一個依山傍水的村落,住着人家二十來戶,只因村子裏姓陳的人家幾乎佔了十之八九,故此比村也叫做陳家村。

當秋日的黃昏最後被遠處的連山吞沒的時候,陳家村的夜晚也在三兩聲止不住的狗吠之中緩緩到來。

平常的入夜毫無波瀾,陳家村的人世世代代所經歷的夜幾乎也都是同一個樣子,但沒有人會想到,這一次的夜會格外的黑!

自連雲山中蜿蜒而來的小路上,那靈雲觀最後一任觀主周作年一手托著身前破舊的道袍,一手拄著木棍,當他抬頭朝着前方的陳家村看去時,枯黃的臉上多了幾分憔悴。

山路難行,他辭觀而去又沒有挑一個好時候,偏得在黃昏時分,越走這山路越黑。

直到看見遠處陳家村夜裏幾處稀疏的燈火之時,周作年也只有靠手中那根木棍,辨別着大致的方向前行了。

想這周作年十三歲被上代靈雲觀觀主帶上山修行,到如今卻落得個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結局,到底還是修行路太難,自己也並不像當初上代觀主給他說的生得靈根,而且也從未有過什麼仙緣。

這一刻周昨年腦子裏唯一想的還是早些趕路,到了陳家村中再挨家挨戶敲敲擾夜門,討點溫飽最為重要。

不過如此一來,還要防著那夜中惡犬,可謂是狼狽至極了。

正當周作年腦海之中不斷地回想着自己這有些荒唐一生的時候,突然秋夜的陳家村外,一陣詭異的陰風漸起,此時在夜色中前行的周作年也突然覺得渾身一寒。

想來這深秋雖凍,可那寒意卻是直浸心脾,非比尋常!

「嗯?」

周作年一驚,倏地抬頭望去,想自己修道四五十載,雖無道果,但直覺卻是非常人可比,剛才那陣陰風讓他心生寒意,絕非這一般的山間寒流,莫不是自己這第一次下山便遇上了鬼魅夜行。

可那種感覺來的快,去得也快,很快這四周又恢復了正常。

只是在周作年收心之際,再抬頭去尋那陳家村中夜間的燈火辯別方向的時候,卻見那燈火之光已經在無聲無息間滅了過去!

見此狀況,周作年眉頭微皺,又用手摸了摸自己搭在肩上的布袋,樣子看起來很寒酸,不過那布袋之中倒是鼓鼓的,也不知道是放了什麼要緊的物什,連着逃難避災也隨身攜帶着。

再說那燈火雖滅,不過走到了這處,憑藉着記憶中大致的方位周作年還是繼續警惕地向著前方走了下去。

當他來到陳家村外的時候夜靜深,寒風呼嘯,他那消瘦中已經有些佝僂的身子不禁在風中有些顫抖了起來。

前方的小路漸漸開始出現了一些分支,沿着這些分支的小路瞧下去倒是依稀可以辨別出黑夜之中那一戶一戶的農家輪廓。

可是當周作年正準備考慮著叨擾求助的時候,突然心頭一震,之前那種渾身汗毛豎立的感覺再次出現,他的身子在那一刻突然停了下來,隨後雙眼眯起再度朝着四周的農舍看去!

夜靜得出奇,周作年的心卻是漸漸得不安了起來。

他修行四五十載,雖沒什麼成就,不過那種修行者不同於尋常人的直覺他還是有的,況且這周圍的環境也靜得太過分了些,甚至連那夜間的狗吠之聲也全部消失不見。

周作年一手緊握住手中的木棍,一手卻已經緩緩伸進了那垂到自己胸前的布袋之中,似是手中握到了什麼東西,那顆隱隱顫抖的心也漸漸有所平息。

「呼~」

陳家村的夜風呼嘯,似乎已經掩蓋住了其他一切的聲響,而那風中還有夾雜着一股詭異的血腥味道。

周作年神色凝重,又沿着面前最寬闊的那條村路走去,不過這一次他走了不過十來米,突然身後一陣破空聲猛地響了起來!

「呔,何方妖孽!」

察覺異變將生,周作年混濁的雙目之中露出一抹精光,霎時那探入身前布袋之中的手卻也是猛地拔了出來,只見其消瘦的手指之間卻已經夾住了幾張黃色符籙,其身子也在那電石火花只見朝着身後轉了過去。

木棍棄,左手食指已經放到了嘴邊!

但見危急之刻周作年臉上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口咬破左手食指,然後伴隨着右手順勢向前一推,幾道符籙便被他祭了出去。

原來這老頭修行多年,雖說高深的道術仙法一竅不通,不過這令符驅邪的手段但還是有一些。

只不過那左手還未順着符籙點出,突然在他的瞳孔之中卻是先出現了一道詭異的身影,一股莫大的力量也是猛地朝着他這邊傾瀉而來。

「你!」

周作年大驚失色,在其面前那被他剛剛祭出的幾道符籙卻也是在那種恐怖的力量面前猛地生出一絲火光,然後又很快化作了飛灰湮滅在了空中。

周作年渾身一怔,整個身子便已經倒飛而退,只在最後噴出一口鮮血后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呼~」

陰風再度侵襲著陳家村的夜,當周作年倒地之後,四周夜又變得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可是沒過多久,在周作年倒地后的不遠處,一道披頭散髮的身影從黑夜之中漸漸顯露了出來。

他低着頭,一身白衣,他渾身的皮膚蒼白得可怕,那雙眼之中帶着一種詭異的紅芒,倒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那種氣質。

似鬼、似妖、似魔。

「砰!」

一道膝蓋着地的聲音響起,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此人在現形之後卻是猛地單膝跪倒在了地上,雙眼中的紅芒也在緩緩退去。

在一道緊隨其後的悶哼聲中他噴出了一口鮮血,那血跡沿着他的嘴角,又滴在了那身雪白的衣服上面。

他眯起了雙眼,緩緩抬起自己的雙手,渾身竟開始顫抖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顫抖之中的神秘男子揚起了頭,看向頭頂的天空,他笑了起來,那笑聲先是低沉,然後又很快變得放蕩,接着又有那麼幾分喪心病狂!

夜黑風高,當那笑聲不過在持續了數息之後,那白衣男子又突然低下了頭,他的雙眼睜得很大,其中更是佈滿了血絲,他的手已經緊緊地捏成了拳頭。

沒有人知道他內心再經歷着什麼樣的波瀾,因為像他這樣的人,即便是如今的宗門百家中任何人站在他的面前,也不會相信這一切竟是他所為之。

所謂得道難,入魔易,曾經讓天下修者莫不心存比齊之心的修道天才卻落得個如此下場!

可一切已成事實,這命中之事卻是不可違了。

但世事卻總是出人意料,死寂的陳家村之中,一道突兀的嬰兒啼哭之聲突然響起。

原來萬事無絕對,即便是在他的魔性之下陳家村的最後一絲血脈卻是命不該絕。

也在那聲啼哭響起之時,白衣男子渾身一怔,那雙可怕的瞳孔卻是在那一刻短暫地恢復了清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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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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