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傅時珣垂眸盯著面前的人。
他抬手拂過眉梢,眼中劃過一抹憐惜。
裴景行聽聞她的話,一時間覺得奇怪,咳嗽幾聲后皺眉道:「怎麼不認識,你們……」
「裴景行!」傅時珣出聲攔住。
見他不願提起過去的那些事情,裴景行抿抿唇,與趙禹宵往旁邊讓開一些。
秦嫿的視線在他們三人身上來回打轉,狐疑的幾眼看過,又問傅時珣:「那你方才做什麼抓我的手,你瞧瞧我的指頭都紅了。」
說著,她還伸出自己的手,白凈的手背連帶著指頭都覆蓋著極深的紅印子。
傅時珣神色還有些怔。
面對這樣活生生存在著的秦嫿,傅時珣的情緒複雜,他很高興,可高興之餘,還有無措與慌亂。
但那些讓他無所適從的感覺,現下因為秦嫿三番兩次的打岔而逐漸散去。
不多時,傅時珣淺淺抬起唇角,道:「方才是我唐突,抱歉。」
過去也是,我很抱歉。
趙禹宵頻頻側目,只覺這樣的傅時珣實在太難得一見。
秦嫿還想說些什麼,在她身側的寶珠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衣袖,連聲道:「姑娘,大奶奶來了。」
「嫿兒,母親尋你去前廳見客。」秦大奶奶快步走過來,剛繞過桃樹,就看見秦嫿旁邊還站著三位公子。
她神色一凜,斂起嘴邊隨意的笑,站定後行禮。
秦嫿想說的話被截斷,她慢吞吞的抬眼掃過傅時珣,然後道:「臣女告退。」
兩人相攜離去。
傅時珣往前走了幾步,讓開擋住視線的桃樹枝,他負手而立,面色雖仍舊淡然,但比起先前有了絲煙火氣。
久久未說話的裴景行問道:「秦嫿怎麼會是宰相的女兒,她又怎麼不記得了?」
「大約是被傷透了心吧。」傅時珣苦澀回應。
兩人同時將目光望向傅時珣。
秦嫿已經沒了蹤影,可他的目光依然看著那路口。
眼神綿長,眼中情緒複雜,看的兩人心裡發悶。
-
傅時珣回府已經是傍晚。
府上一如既往的安靜,他在去書房的路上忽然折轉腳步,入了東苑。
曇雲正蹲在牆角邊鬆土,聽見身後動靜,她趕緊起身。
「王爺回來了。」
傅時珣順勢看向那塊剛被翻新的土地,目光停駐片刻,點點頭進了屋子。
這東苑自從秦嫿離開,還是舊時的模樣。
這麼些天,傅時珣有事沒事總喜歡來屋子裡坐一坐,有時是一兩個時辰,有時是小半天。
也或許是老天瞧見了他的心意。
秦嫿竟活著回來了。
她眼底的光是曾經傅時珣從未見到過的,眉間盡展嬌憨。
只是想來,過去秦嫿總是壓抑著,身後無人,如何能與眼下相提並論。
她的嘴角笑意繾綣,有了疼愛她的家人,也有了尊貴的身份。
秦嫿哪裡都好,只是沒了過去的記憶。
已經忘了他。
思及此,傅時珣稍微側了些身子,抬手壓住突突跳的額角。
秦嫿已經忘了他。
一想到這,傅時珣心就涼了半截。
聽見門口的動靜,傅時珣抬眼望過去,曇雲手中捏著信封站在門口,面色猶豫不決。
「做什麼?」傅時珣詢問。
曇雲咬了下牙,快步走進來道:「奴婢今早收拾衣裳時,從秦姑娘臨走時換下的外衣裡頭,找到了這封信。」
傅時珣驟然起身,顫著指尖接接過。
信封上沒有任何痕迹,他捏著一角慢慢後退,最終落座在方才的位置上。
曇雲見狀,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這封信很薄,傅時珣的指尖慢慢挑開,從裡面拿出一張紙。
紙張對摺塞在信封里,他拿出來時,紙里夾著的迎春花枝恰好落下,傅時珣手指一頓,彎腰去撿。
花枝已經被壓成片,變成乾花。
他對著花枝輕輕吹了口氣,將上頭的灰吹開,妥帖的放在桌上,才去看信。
傅時珣從不知,原來秦嫿的小字寫得這般好,字跡娟秀,收筆時很重,顯得不失力道。
王爺,多謝你給我的那場花炮盛宴。
願君安。
傅時珣的眼神盯在這寥寥幾句上,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力道,昏黃的燈光下,他緊抿的唇角輕顫著,暗淡的眸子里愈加挫敗與悲傷。
慢慢的,他將視線落在那枝迎春花上。
春天來臨。
不好的一切都將過去。
意思是,她從離開的那刻起,就是在告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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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將軍夫人娘家,有位表哥,名喚楚垚,今年剛滿二十。
兩月前他奉命前去外地為皇上辦事,昨日剛回來。
今早去將軍府給秦大夫人送東西,正巧遇上宰相府設宴,就被她帶來宰相府。
宴席直到下午才結束。
秦讓與秦大奶奶在前院安排送客,秦夫人拉著秦嫿帶領幾人去了正廳。
剛坐下,秦夫人便笑著介紹:「嫿兒,這位是你大伯母的侄兒,你也該隨妙書喚聲表哥。」
「表哥安好。」秦嫿沒敢去看楚垚,兩人見過禮,她乖乖縮回秦夫人身邊。
秦大夫人看著秦嫿,打趣道:「嫿兒這是害羞了?」
「我才沒有。」秦嫿低聲反駁。
前段時間秦夫人做了家宴,長房二房在一處用飯,都與秦嫿熟悉不少。秦大夫人最愛逗秦嫿,眼下瞧見她面對楚垚不敢抬眼的模樣,沒忍住又逗了幾句。
秦嫿也不知為何,方才分明對著傅時珣都能隨口指責,這會子成了楚垚,她倒是不敢了。
於是紅著臉往後縮,抱住秦夫人的胳膊道:「大伯母慣會逗我。」
「行了,我與你大伯母說會子話。」秦夫人拉著她的手將人推起來,「你表哥許久沒回京,嫿兒,你帶表哥去走走。」
秦嫿有點不情願,剛抬眼,就看見楚垚起身作揖:「表妹可願?」
對上那雙溫潤的眼,她紅著臉點了下頭。
傍晚的陽光暖熱,也不知是緊張還是真熱,秦嫿額角生出一層薄汗。用帕子捻汗時,楚垚不動聲色的繞過秦嫿,走到她另一邊去。
高大的身形擋住光,秦嫿站在陰影下,偏過腦袋去瞧他。
男人嘴角掠起笑,溫聲道:「表妹可還記得?」
「什麼?」秦嫿不明白他話說半截是什麼意思。
楚垚淺笑:「咱們曾經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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嫿嫿:hello?我活著是因為我命大,而不是因為你心誠則靈,老男人不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臉上貼,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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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垚(yao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