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驚肉跳來相助

第五章 心驚肉跳來相助

燕洛雪身影逐漸消失,木公子慢慢踱出洞穴,他在洞口沉思了一會兒,不緊不慢地走庄中主道,離了洛家莊。出庄后,道旁一匹白馬,靜靜啃著青草,木公子一聲唿哨,白馬嘶鳴,木公子縱身上馬,一路飛奔,來到順安城南,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車夫坐在車轅正張望,見到他立刻跳下,說道:「小的見過木公子。」

那木公子下了馬,鬆了韁繩,白馬一溜煙自己跑進城。木公子坐上車,說道:「到順安城中的萬花樓。」

萬花樓是一歌坊,雖也算煙花地,但歌女多為清官兒,只賣歌喉不賣身,來往也多為文人墨客,是煙花地里的清凈之所。木公子來萬花樓,似乎頗有雅興。

老闆娘綠蕊雲鬢微松,尚有些睡眼朦朧,見一身黑衣的木公子下了車,立刻抖擻了精神,堆了笑容,迎上前去:「木公子,豆娘姑娘昨夜睡晚了,現在還沒起呢。」

木公子點頭,說道:「我自去叫她,媽媽無須理會我,一會兒有客找我,讓她到豆娘房裡。」

綠蕊應聲「好了」,木公子進去,到後院,上了豆娘的綉樓。一個時辰后,一個身穿湖藍色織錦罩衫的清秀男子拎著一個包袱來拜訪木公子,一身嫩黃色紗衣的豆娘殷勤地將他迎進屋中。豆娘卻不進去,在樓下擺弄著花草。

木公子站在窗邊,見來客一拱手,說道:「蘭兄,木某有禮了。」

姓蘭的公子回禮,然後立刻問道:「木兄可證實蘭某所說了,公主一家行蹤已露,南鳳國殺手隨時都會出現,家主萬分著急,但家主又分身乏術,故此托令師公相請公子幫忙,這是家主的謝禮,請木公子一定幫忙。」

木公子黑眸閃爍,並未立刻答應,但也未一口拒絕,蘭公子打開包袱,一件精美的天蠶絲衣呈現在眼前,天蠶絲衣上還有一串璀璨明珠。蘭公子說:「家主說這天蠶絲衣是謝禮,明珠是信物,榮華公主見到,會立刻信任你。」

木公子揚起他清冷黑眸,說道:「木某可以答應,但你必須答應有木某全權負責,不得有異議。」

「好,只要木公子允諾,必會成功!蘭某就放心了。」蘭公子面露感激,起身施了一禮。

「好說。蘭公子就在豆娘這裡暫住,靜候木某消息。木某告辭。」木公子漫不經心還禮,施施然下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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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雪思來想去,還是策略地提醒她爹娘洛家莊曾出現了可疑之人,燕重垚一聽,決定到附近的順安城先暫避一時。

他們在順安城住了七天,這七天燕洛雪夜夜噩夢,有時夢到身處茫茫荒原,眼睜睜見證好多人馬混亂廝殺,場面殘忍血腥;有時夢見瓊樓玉宇上,一個花甲老人身披龍袍陰沉著臉喝酒,欣賞著樓下殺人如麻的遊戲,情景陰森恐怖。她經常在夢中驚醒,嚇醒,哭醒,醒時大汗淋漓。她一定是那天被嚇著了,都怪那個黑衣人!

這天天高雲淡,日暖風輕,適合出遊,燕洛雪實在悶得慌,央求燕重垚允許帶她出去逛一逛,終於唬得他們點頭。

明嘉詡寸步不離跟著她,如臨大敵,燕洛雪又感動又辛酸,轉身裝作挑選珠釵,避開明嘉詡的熱切注視。誰想一回身的功夫,就見明嘉詡在和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禿頭和尚大眼瞪著小眼。一向平和的微黑面孔如今氣得發紅,圓睜了一對虎目,而禿頭老和尚身披灰色僧袍,頭戴僧帽,眉毛都是白的,雙眼似睜非睜,面容慈祥。老和尚說道:「少俠何必動怒,如若不信,就當老衲講了一句玩笑。」

燕洛雪好奇,問道:「師兄,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生氣?」

明嘉詡一甩袖子,胸膛挺起,恨聲說道:「他信口雌黃,說我是煞星轉世,將來必殺人如麻,說若不想此生後悔,就隨他出家,我若是煞星,不一下子擰下他的禿頭!」

燕洛雪難得見師兄發脾氣,起了逗弄之心,臉上露出怕怕表情,縮了縮脖子,說道:「還說不是煞星,人家才一句話,你就要擰掉人家腦袋。」

明嘉詡更加煩惱,吼了起來:「你,你竟然立刻就信了,枉我對你,枉我對你……」他望著燕洛雪調侃眼神,說不下去。

老和尚上上下下打量著燕洛雪,燕洛雪見他慈眉之下目光犀利,感到有些難以招架,就對明嘉詡說道:「師兄,我們走吧,娘還在那裡等著呢。」說完,抬腿就走。

「施主,請留步!」老和尚叫道,「施主最近是否驚夢不斷?」

燕洛雪住了腳步,回頭疑惑望著老和尚,問道:「你怎麼知道?」

明嘉詡說道:「師妹,別聽他胡說八道。」

老和尚也不理會,看著燕洛雪的眼睛,又問:「你可想知道自己今生命運?」

燕洛雪退後兩步,想了想,說道:「這世間,有人窮,有人富,有人是武痴,有人是和尚,有人高興,有人哭泣,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命嗎?知道了就能改變嗎?」

明嘉詡皺眉,燕洛雪也知自己此時不像一個十五歲的少女,但話已出口,收不回了。

老和尚眯縫著的雙眼睜大了,目光透出讚許:「施主語帶禪機,難得啊難得,那你想擺脫夢魘嗎?」

「如果它就是我的,我就接受又能怎麼樣?」燕洛雪坦率反問。

「你如此想得開,固然很好,須知你爹娘會為你日夜憂心,我這裡有一顆珠子,你掛在胸前,定會讓你少很多煩惱。」老和尚說著遞過一顆晶瑩璀璨的明珠,用紅絲線串著。

燕洛雪猶豫了,但一想到自己最近的確很古怪,她伸手接了過來,屈膝施了一禮:「多謝長老。」

老和尚哈哈大笑,揚長而去,口中吟誦,字句隨風傳來:七百年斗轉,隔世一雙人,天幕穹廬苦煎熬,何為救世何為妖?隨緣化,休生怨,世事總因情。誰不盼,恩愛白頭通心意,地久天長慰相思,終都是亂了塵凡。

燕洛雪聽了,心中微微一動,這首詩在說誰?

她心不在焉將這明珠向頸上掛去,一個黃影如鬼魅般突竄至她的身邊,將明珠一把奪過,桀桀詭笑:「鎮魂珠!鎮魂珠就能鎮住你數百年的執念嗎?我今天非殺了你這妖孽,永絕後患!」

那瘋子凝力擊出一掌,掌風凌厲,明嘉詡一把將燕洛雪摟住,向旁邊滾去,那瘋子鬼影倏然竄近,將明嘉詡抓起摔在一邊,又舉起了手。洛雪,她看著那如血手掌,嚇得動彈不得,什麼劍法,什麼輕功,都忘了!她的纖弱身軀,怎經得住這雷霆一擊?

眼見就要命喪在這個瘋子掌下,燕洛雪絕望閉上了雙眼,也許這樣最好,也許這樣就可以回到現代了。可是,那可怕的巨掌沒有擊到她身上。她戰戰兢兢睜開眼睛,看見身前站著一個少年,身穿藍色錦繡華服,手臂大張,顯然是為了救她。那少年身形雖高,但瘦削,怎敵得了那個瘋子,她死便死了,決不能連累旁人!

燕洛雪急忙站起,剋制著渾身顫抖,拉那少年手臂,說道:「這位公子,你快跑,你不是他的對手,他是個瘋子!」

少年斜斜看她一眼,眼神不耐,手一揮,彈開她,斥道:「走開,一邊呆著」

明嘉詡趁著這一瞬間,不知從何處生出巨大力量,他從地上高高彈起,躍上了了那個瘋子後背,用盡全身氣力,死命壓著那隻高高揚起的手臂,那瘋子一手就向明嘉詡劈去,燕洛雪怎能罔顧明嘉詡送命,她哭叫著,一頭向那瘋子撞去,卻被那少年一把扯住。

那少年一臉戾氣,對她喝道:「閉嘴!」

燕洛雪哭叫戛然而止。那少年竟是那月夜杏林中的木公子。他此刻眼神異常冷酷,如結了千年寒冰。燕洛雪望著,心頭有絲異樣,讓她忘記了害怕。

木公子不再理她,向那瘋子攻去,招招直攻瘋子要害。那瘋子徹底被激怒,大吼一聲,手臂一振,明嘉詡跌出好遠,也不知是死是活,而木公子藉機躍出,兩枚暗器飛出袖中,那瘋子淬不及防,雙眼均被打中,霎時慘叫哀號,卻仍然雙臂舞動,虎虎生風。明嘉詡手持短劍,撲了上去,短劍直末胸口,那瘋子蹣跚幾步,轟然倒地。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真的是煞星嗎?」明嘉詡看著自己染滿鮮血的手喃喃著。

燕洛雪衝過去,抱住他,顫聲說:「不是,不是,師兄是在保護我,師兄是我的福星。」

「哼!」木公子冷笑,燕洛雪抬頭見他一臉譏諷,看著她和明嘉詡,看著她抱住明嘉詡的手,她也不知為何,竟訕訕鬆了手。

「雪兒,雪兒,怎麼回事?」爹娘終於來了。

「爹,娘,這個瘋子要殺我!」燕洛雪哭道。

爹娘看到地上屍體,臉色變了,「國師!」

燕洛雪呆愣在那裡,竟然是南鳳國污衊她為妖孽的那個國師。

「娘,師兄救了我,還有那個……」燕洛雪扭頭,卻哪裡還有那怪異的木公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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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魅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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