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小蘇姐，說實話你是不是神仙！

01

喬蘇現在很迷茫。

八個小時前，沈鬱舟給她安排了一項工作——去華夏小學接沈希林回家。

喬蘇拎著剛買的灌湯包衝進電梯：「沈總，早啊！」

沈鬱舟：「……」

沈鬱舟看了眼時間，面無表情：「上班不準吃東西。」

「還差三分鐘，相信我，能解決的。」喬蘇沖他微微一笑，隨即衝出電梯，奔到辦公室坐好。

灌湯包還很熱，喬蘇趕時間咬了一大口，湯汁湧進嘴裡，燙得她又站了起來，然後一口吐到了垃圾桶里。因為動作大，灌湯包里剩餘的湯汁全順著她的手指爬滿了她整個手掌。

沈鬱舟看不下去，走進她辦公室在桌面上抽了幾張紙塞到她手裡。

「謝謝沈總。」喬蘇大著舌頭道。她現在懷疑她嘴裡長泡了。

沈鬱舟還沒說話，喬蘇瞥到剛打開的電腦上顯示的時間，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還差一分鐘！

「叫什麼？」沈鬱舟掃她一眼，把裝著灌湯包的袋子拎起來遞過去：「下不為例。」

喬蘇由衷的道：「沈總你真好。」

「……」

陸清昀的電話來得很是時候。

她昨天答應了陸清昀到公司給他打電話的，結果一陣兵荒馬亂就給忘了：「喂？陸總？」

「到公司了？」陸清昀的聲音從另一端傳過來。

喬蘇一陣感動：「嗯，放心吧，沒遇到昨天那個人。」

想了想，陸清昀又說：「下午我來接你？」

這時沈鬱舟正好從辦公室里走出來，透過玻璃盯了盯她，終於曲起手指敲了敲她面前的玻璃牆：「喬蘇。」

喬蘇此時站在華夏小學校門口。

她來的時間剛好，不早不晚，學校剛好放學，悠揚的鋼琴曲回蕩在耳邊。

華夏小學是一所私立貴族學校，在裡面念書的都是家裡有底的，未來的富二代。

喬蘇站在一群開豪車的女人中間，頓時感覺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不過還好，幸虧她不是個人。

很快熙熙攘攘的人流從教室里湧出，原本安靜的校園一下子熱鬧了。穿著紅黑色的冬季校服的學生在操場上嬉笑打鬧，沒一會兒就到了校門口。

沈希林在人群中看到喬蘇，立即興奮的跑了過去，大聲喊道：「小蘇姐！」生怕喬蘇看不到他似地。

「哥哥說今天你來接我，我從早上就高興到了現在。」沈希林抱著喬蘇，從她懷裡探出個腦袋。

「你哥哥下午有個長會，所以來不了。」喬蘇摸摸他柔軟的短髮，看了眼錶盤上的時間道：「我先帶你去吃飯？」

沈希林背著書包點點頭。

他的書包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大，裡面裝的東西又多又重，喬蘇想幫他拎著，被他拒絕了。

「你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就應該我照顧你。」

「好吧，」喬蘇笑了笑：「聽你的。」

02

學校附近的飯店很多，喬蘇一時間挑花了眼，有些自暴自棄的扎進了那家離自己最近的。

等兩人吃完飯，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天冷了，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許多，唯有幾個零星的路邊攤還開著，烤紅薯的香氣順著冷風飄到鼻子里。

喬蘇把手機摸出來，帶著沈希林走到小公園入口準備打車，誰知就那一瞬間，被人迅速捂住了口鼻，她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全部堵住了，憋得臉色通紅。有根繩索在她身上繞圈，她被綁得結結實實。慌亂間，她好像聽到了沈希林叫喊的聲音，隨即又小了下去，變成了一聲聲嗚咽。

「希……嗚……」喬蘇掙扎了一下，口中猛地被塞上了一團布。

恍惚間，喬蘇聽到她頭頂上的聲音，是一個青年的嗓音，聽起來還不太成熟：「總算是抓到了，害老子繞那麼遠的路。」

「這小孩怎麼辦？」另一個青年道。

「一起帶走，看那女人想怎麼處理。」

「媽的小兔崽子書包還挺重！」

眼睛上的東西被除掉，喬蘇首先看了眼身邊的沈希林。還好，沈希林沒有受傷。

他們剛從車上被帶下來帶到了這裡。這裡應該是一家廢棄的工廠，地面上四處堆放著沒用的鐵桶，斑駁陸離的鐵皮在陰暗的光線中顯得有些猙獰恐怖。

喬蘇嘴巴還被堵著，只能發出幾聲氣音。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綁架這種事，當然地府治安很好，她地位又高，也沒有鬼敢綁架她。

其中一個青年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截紅色的留海，她看了會兒，果然認出是昨天下午的那個人。

喬蘇被綁在身後的手蹭到了沈希林，猛地抓住他，沈希林還在怔愣間，獃獃的看過來。

紅毛猶豫了一下，扯掉了兩人嘴裡的布。

喬蘇張了張有些酸澀的嘴巴，連忙問道：「希林，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她剛才只是大致確認了沈希林沒事，天色又黑，仔細一看才發現沈希林臉頰上有乾涸了的淚痕。

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沈希林現在沒哭沒鬧，怔怔的，把喬蘇擔心得不行。半晌，沈希林才猛地一激靈，眼眶又開始泛紅髮熱，兩行眼淚刷的流了下來，他整個人靠在喬蘇半邊身體上：「小蘇姐，嗚嗚嗚……」

「希林別哭，沒事的。」喬蘇低著頭，蹭了蹭沈希林的腦袋。他頭髮變得亂糟糟的，肩膀一聳一聳的抖動，應該是被嚇到了。

沈希林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小蘇姐，我們會不會死啊？」

「想什麼呢？」

喬蘇看了不遠處那幾個湊在一起的人，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要說和她有仇的，那就只有一個人了。

想不到這個人，膽子還挺大。

03

「嘟——」

手機的震顫聲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有些清晰刺耳。

紅毛青年隨意瞥了一眼屏幕上的顯示，隨手把震動模式換成了靜音。

屏幕第二次亮起，依舊是陸清昀的電話，依舊沒被接通。

沈鬱舟剛準備離開公司，手機突然震了震：「喂？」

陸清昀急道：「沈總，喬蘇在公司嗎？」

「不在。」沈鬱舟收拾好桌面：「她兩個小時前去了華夏小學。」

「她去那裡做什麼？」陸清昀似乎是急了，聲音有些大。

沈鬱舟面色微有薄怒：「陸總，我的助理去哪裡跟你應該沒有關係吧？」

「你知不知道昨天有人跟蹤喬蘇？現在她的電話打不通，人也不知道在哪裡，你……」他話沒說完，電話就被人掛斷了。

沈鬱舟連忙給喬蘇打了個電話，果然沒人接。他又給沈希林打，也沒有人接。輪流打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打給了沈宅那邊的保安，保安明確的說並沒有人進入。

沈鬱舟抓起座位上的外套，飛快的去停車場取了車，他手機屏幕還沒有暗下去，喬蘇一個小時前給他發的消息還留在記錄里：沈總，我接到希林嘍！

分不清是焦急激動還是害怕恐懼，沈鬱舟一路疾馳到華夏小學，問了一圈也沒找到人，不得不又開車往回走。

走到一段，沈鬱舟視線里突然闖進一個影子。

沈希林握著搖桿，激動得小臉泛紅，順著他注視的地方看去，沈希林操作著的大炮筒，「轟」的一聲，炸翻了一群小魚。金幣進錢袋的聲音嘩啦啦的，聽起來格外爽。

沈鬱舟沉著一張臉：「好玩嗎？」

完全沒意識到是自家哥哥，沈希林頭也沒回：「好玩好玩！」

過了一會兒，沈希林愣愣的回過頭：「……哥哥。」

沈鬱舟嚴厲的視線上下掃過他：「你小蘇姐呢？」

角落裡操作著另一台遊戲機的喬蘇舉手：「我在這裡。」

回家的路上，滿車沉默。

喬蘇和沈希林表情動作全一樣，恨不得窩在車縫裡才滿意，存在感降低到了沈鬱舟不回頭完全不知道後座有兩個人的程度。

安靜了一會兒，沈鬱舟率先問：「為什麼不接電話？」

喬蘇舉起已經黑屏的手機：「沒電了。」

「你呢？」沈鬱舟掃了一眼沈希林。

沈希林一副「知道錯了」的樣子，安安靜靜的坐著，一點小差也不敢開。他抬了抬自己的電話手錶，張張嘴：「也沒電了。」

「……」

04

下了車，沈鬱舟把車門一關，震得坐在座位上的沈希林跟著一彈。

沈鬱舟拉著喬蘇走到一邊：「怎麼回事？」

他語氣神情都很嚴肅，莫名的，喬蘇也站直了不少。

沈鬱舟不好糊弄，她只好說道：「遇到幾個人，但是被我甩開了。」

「你的手機是用來做什麼的？出門不知道先充電嗎？你還帶著希林，不知道躲開了給我打個電話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沈鬱舟像是真的生氣，平時沒什麼多餘情緒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類似憤怒的表情。他胸膛狠狠地起伏了幾下，雙眼緊緊盯著喬蘇。

雙肩上傳來的清晰的疼意讓喬蘇不由得怔住了，這樣的沈鬱舟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樣子，陰森而又可怕，彷彿渾身散發著黑暗的戾氣。

他全身都裹著一層淡淡的黑色霧氣，喬蘇要極力撥開那層迷霧，才能看清沈鬱舟的臉。

「我們沒有事，我保護好了希林，你別……」喬蘇說到一半，肩膀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些，疼得她「嘶」的皺起眉頭。

像是知道自己過分了，沈鬱舟猛地收回手，渾身黑氣一斂：「很晚了，回去吧。」

喬蘇依言走了幾步，又頓住，回頭看了一眼，沈鬱舟仍站在原地。

閻王廟旁邊站著個人，背影在幾乎快要融進黑暗，和它化為一體。

聽到腳步聲，那人回過頭，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你回來了。」

喬蘇跟著陸清昀在附近遛了幾圈，絲毫沒察覺到身後跟著的兩條尾巴。

「等久了吧？」喬蘇有些歉意的看著陸清昀：「沒有事先跟你說，讓你擔心了。」

「沒什麼，你沒受傷吧？」陸清昀微微低頭，才能看到喬蘇埋沒在黑暗中的半張臉。

「沒。」

放在平時，沈希林根本沒這個膽子敢戳沈鬱舟的手臂：「哥哥，小蘇姐跟他走了！」

沈鬱舟橫他一眼：「閉嘴。」他難道還不知道嗎！

沈希林拽著沈鬱舟，走一步退兩步的道：「哥哥，再不跟上就找不到他們了。」

「沈希林。」沈鬱舟又開始連名帶姓的喊他了。

沈希林也生氣。他人小力氣小，拽著沈鬱舟半天走不了幾步路，但吼起來聲音還算大：「哥哥你這樣，難怪小蘇姐要跟那個人走！」

沈鬱舟在原地頓了頓，隨即一把抱起他，穩穩噹噹的跟在前面兩人身後。

05

沈希林晚上做了個夢，夢到自己遇見了電視劇裡面的綁架情節。

他渾身都被繩子綁住了，旁邊還有小蘇姐，也被綁住了。

「希林，乖，閉上眼睛。」小蘇姐低頭蹭了蹭他的頭髮。他被那些人推進車裡時，頭髮一定全部亂了。

「希林，不許睜開眼睛哦。」小蘇姐說。

好，小蘇姐，希林一定乖乖的，聽話，不睜開眼睛。

他感覺到這裡好像變冷了，源源不斷的冷風從四面八方包圍了他。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地底鑽了出來，擦著他的腳升至空中。潮水般涌過來的風的呼嘯，直往他耳朵里灌。

一定要聾了。

可小蘇姐身上的溫熱讓他安心，他緊緊閉著眼睛時，聽覺好像更加靈敏了。

「這是什麼東西？」有個男人驚慌的說。

紅毛青年一拳，打散了飄著的東西，沒多久它又粘合到了一起：「為什麼……這到底是……」

他聽見小蘇姐在低低地念著什麼，沒過多久，那群人慘叫著跑掉了。風好像停了，要不然為什麼他的留海又貼到了額頭上？

小蘇姐解開了他身上綁著的繩索，他睜開眼，小蘇姐手裡拿著他的電話手錶笑著說：「沒電了呢，我幫你戴上。」

「希林，別怕，我帶你去玩好不好？」小蘇姐牽著他的手，他覺得離開工廠的那條路好像很短，或許是他們走路的速度太快。

小蘇姐說：「希林，要保守秘密哦，否則你哥哥要擔心的。」

「好。」

他想，小蘇姐一定，一定是神仙。

一覺醒來，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但他記得，離開以後小蘇姐讓他吃了一顆粉紅色的糖豆，是甜的，要甜到人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