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刑

第七章:血刑

轉瞬即來的風起雲湧讓百官感受到了強烈震驚,也讓長久站立的風狂面色大變。

其實從沈天進入祭壇后,風狂就開始了嚴密巡視,但直到血霸發動攻擊的前一刻,作為玄皇戰士的他還是沒有感受到危險的來臨。

玄皇戰士和玄宗戰士雖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距,猶如天塹鴻溝。

空間中的氣息都被光刺吸收的乾淨,人們眼前產生了宛如凝膠的虛空,徐徐清風也頃刻間消失,唯有璀璨光亮在刺眼閃爍。

「不要。」相比起周圍大臣的失措,風狂看起來就要略顯緊張,因為今日站在刑場中的,是他養育了十七年的徒弟。蒼白嘴唇發出幾聲輕咳,手掌中的青風印節如花綻放,數不清的青風便是從天而降,飄搖於蒼穹:「落。」

儘管所面對的是要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階級的玄宗戰士,可為了徒弟的生死安危,風狂卻沒有半點恐懼,甚至都忘記了,此刻站在對面的是他效忠數十年的血宗宗主。

青色大風在短暫時間內凝結出了一道鋒芒,遙遙看去就像開山裂地的罡風長刀,翻卷的風嚎也像是長刀鳴動,久久飄飛於天地。

風狂用盡全身力量的大喝讓祭壇陷入長久顫抖,鑲嵌在巨石中的血色旗幟被激蕩的獵獵作響,駐守在不遠處的鐵甲大軍也緊急進入戰鬥狀態,生怕祭壇上爆發不可控制的流血事件。

百官們也受到了被玄宗之力衝擊后的又一次內心震動,但這次震動不是來源於從天而降的風刃,而是風狂敢於向北方君王發動進攻的行為。

對於短暫的血宗歷史來說,這樣的舉動無異於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光刺耀眼的鋒芒眼看就要化作荊棘鐵花刺入沈天軀體,可未曾想到巨型風刃卻從中作梗,阻止了一切。單薄如紙卻鋒利如刃的長風就像是劈砍磐石般的落在了光刺上,整個過程沒有絲毫畏懼,反倒是有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皓然氣魄。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兩道力量在碰撞時沒有驚天動地的呼嘯,也沒有讓周圍地域遭遇地震般的破壞,有的,只是無數氣息的羸弱呼號。

也就在這股冰冷哀傷的風嘯中,施展着靈巧印節的風狂眼前一陣模糊,喉結在上下起伏中噴出了黑血,鐵青色的面容也變成了接近死人的蒼白。

「師父。」沈天從平靜變成了激動,全身鬆弛的神經也緊繃起來。在剛才的那一刻,沈天眼見光刺在空中變化出荊棘形狀,它們爭先恐後的衝擊過來,似乎要把自己變成千瘡百孔的馬蜂窩。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熟悉的風號猶如雲夢長歌幽幽響起,過往十七年風狂無微不至的護佑再度降臨,世間的一切威脅都被隔絕在外,即便此刻所面對的,是玄宗戰士的超強進攻。

「大逆不道。」見着風狂阻擋住了血霸的進攻,陰冷范魯開始怒火中燒。他瘋狂的扭動步伐讓盔甲上的朱玉寶石都顫抖起來,璀璨光芒頓時間洋溢於空間,流光溢彩,耀人眼目。

可是在目前的這種寂寥氣氛,這些光彩着實有些格格不入:「宗主,臣懇請將風狂押入大牢,昨日夜間他就私闖血牢同沈天見面,如今更是在皇室祭壇動用武力,其心可誅,必有造反之意。」

血霸瞄了瞄遠處焦急的少年,又轉首看着還在吐血的老人,心中生出了幾分無可奈何。

還記得數十年前自己還是皇子的時候,當時已經執掌數萬兵馬的風狂就對自己有着超乎常人的忠心,無論是殘酷戰場還是陰險政局,沉默寡言的老人一直都率領左軍堅定的站在身後,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的忤逆。

而現在,為了面前的這個稚嫩孩子,過往忠誠的將軍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甚至願意拿生命作為代價。

「將軍以玄皇之力迎接我的一擊,難道就不怕死嗎。」

「護佑徒弟安危,本就是老臣心意所想。」風狂強忍疼痛,微笑看着遠處少年,在看到其安然無恙后,高懸的心終於是安定平息。不過緊接着,老人臉上的溫和很快消失,轉而回首冷淡道:「祭壇乃是莊嚴肅重的場所,先代宗主血岩,拼搏一生四海為家,直到身死才在這裏長眠久居,宗主冒然動用武力施展私刑,着實是驚擾九泉之下的老人家。」

血霸回首看看被龍涎香香煙縈繞着的靈牌,表情變得呆愣,他沒想到風狂會拿父親來壓制自己,好似此事此人勾起了心中久久不願提起的芥蒂。

「父皇心善仁慈,想早點結束罪人的性命,畢竟血刑痛苦是數十年來無人膽敢嘗試過的。」就在君臣間的談話陷入沉默,始終沒有說話的血達終於站了出來。他先是自信萬分的點點頭,隨後恨意綿綿的直視白凈少年:「不過看風狂將軍的意思是要嚴格執行血刑,那就隨將軍的願,將血棺抬上來。」

血達話音剛落,漫長石階上便是出現數十人的黑衣抬棺隊伍,這些人身形健壯強橫,粗壯骨架支撐起如山身軀,紮實好似鋼板的肌肉綳出了堅韌青筋,強勁力量在其中來回運轉,直接導致面龐上顯現出了充血通紅。

儘管體型碩大的黑衣人們當屬罕見,可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統一的放在了那具沉重血棺上。

或許沒有人能夠透過通紅外壁觀察到棺木中的真正景象,但也就是這種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讓所有人屏氣凝息,不敢高語。

「這就血棺嗎。」或許也是第一次看到傳聞中的刑法工具,嘴角尚有幾道血痕的風狂顫抖直起腰身,眼神中有許多焦急。

「咚。」抬棺隊伍們邁著沉重步伐來到的祭壇中央,他們用眼神進行交流,最後統一的血棺放置在地面。也就在血管墜落的那一刻,這些黑衣壯漢們的面色紛紛慘白如紙,彷彿這具冰冷紅棺已經將全身氣力吸取乾淨。

「宗主,臣想和徒弟說幾句。」棺木墜地的聲音就像是鍘刀的降落,讓風狂的面色也陰沉下來,他不在顧忌正不斷惡化的傷勢,步伐堅定而又豪邁的走到了血霸面前,雙手恭敬的抱和行禮。

「十七年了,當年讓你去執行那件任務真是個錯誤。」血霸冷笑說着,神情落寞。

聽到風狂想要同沈天對話的請求,范魯面色驟然變得更加陰沉,他向來都是不喜情感的冷血動物,如今自然不想看到死敵們擁抱談心:「臨死之人沒什麼好要去談論的。」

「去吧,畢竟也養育了十七年。」血霸點頭示意同意,手掌下意識的裹了裹赤血龍袍,彷彿恍然間感受到了寒冷:「沒有誰能夠從血刑中走出來,所以什麼時候進入血棺並沒有什麼意義。」

風狂定定心神結束禮儀,他轉身拖着沉重步子,微笑着走向了少年。

「師父。」沈天想要跪下身軀向著師父行禮,卻儼然發覺枷鎖和鐵鏈已然束縛了任何動作,就連呼吸也變的壓抑。少年無可奈何只能顫顫伸出手掌,將老人嘴角的鮮血擦拭乾凈,悲戚眼神中有着令人潸然淚下的情感流露:「何必為徒兒如此呢。」

「為師不會讓你白白死去。」風狂似乎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安危,整個人都在執拗思緒著男孩該如何活下去,寬大身軀動將其緊緊擁抱:「乘着現在機會,將回魂丹服用下去。」

沈天在聽到風狂低語后,神情變得更加悲痛,他沒有想到在這種危機萬分的時刻,年邁老人卻用着身軀作為屏障,為自己爭取著活命的時間。

沉默感慨幾分時間,沈天不敢怠慢,連忙發動全身玄氣加快氣血涌動,早已藏在舌下的丹藥也被迅速吞服。

「去看看發生了什麼。」站在遠處觀望的血達看着隱藏在風狂懷中的少年,隱隱發覺出幾分不詳徵兆,連忙指派范魯上前巡視。

「夠了,開棺入刑。」范魯心急如焚的向著左右侍衛大聲呼喊,同時動作十分粗暴的將師徒二人分開:「行刑時間到了,將犯人送入血刑。」

行刑士兵們開始執行命令了,強壯手臂猶如巨大蜘蛛的有力蛛矛,輕而易舉的就將沈天抬向血棺。與此同時,那座沉重血棺的棺蓋也被黑衣壯漢們用着數十條粗壯鐵鏈拉扯打開,在棺木縫隙剛剛裂開的一刻,幾乎可以讓人窒息的血腥味從其中大規模飄蕩出來。

它們就像是死神的代言人,在天地之間瘋狂走動,生怕不能將自己最為可怕的一面展現出來。

血刑自誕生以來就被譽為萬般酷刑中最為痛苦的存在,這等凶名不僅僅只局限於簡單的皮肉之苦,對於受刑人的內心也有着毀天滅地的打擊。

被行刑士兵高高抬起的沈天一邊感受回魂丹藥力,一邊半咪眉眼看着完全拉扯的棺蓋,其中的可怕景象也在這一刻顯示在眼前。

有着滾燙溫度的血水就像是開水般的瘋狂翻冒氣泡,熾熱血氣所蘊含着的紅色力量扶搖直上,赫然間讓祭壇上空出現了極光般的奇異景象。

而若是將眼神更加集聚,所看到的便是一幕噁心嘔人的景象。數不清的,沙蠶大小的血蟲正粘稠匯聚,左右蠕動互相纏繞,似乎只要食物跌落進來,它們就會張開利齒,吐出足以腐蝕任何鐵器甚至金銀的毒液,開始無情嘶咬以求飽腹。

無疑,這是一場關於死亡的饕餮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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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劍斬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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